冷瑞揚一手摟著歐陽雪，一邊看著嶽思問：“怎麼回事？”
嶽思看了歐陽雪一眼，猶豫著該不該當著她的面把話說出來。
歐陽雪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把抓住嶽思的領子，急道：“你快說，想急死我嗎？”
嶽思皺著眉頭說：“我也是猜的，不知道對不對。黑醋栗曾經對我說過，它有個妹妹，在沙漠裡給人帶路，卻被人殺了，死的時候，嘴裡叼著一隻鈴鐺，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和這隻……很像?！?
冷瑞揚臉色蒼白，往後退了半步。
歐陽雪茫然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委屈地說：“這鈴鐺誰給你的？你說原本有一對……”
冷瑞揚無奈地搖了搖頭，世間之事就是如此微妙，誰會想到，當初的一個決定，會引來今日的糾葛。如果不是歐陽雪的到來，他永遠不會覺得殺一匹馬是什麼罪過，但是現在，看到她的眼神，他忽然不那麼確定了。
“你告訴我。”歐陽雪搖著他的胳膊。
冷瑞揚還是靜靜地不出聲。
嶽思把歐陽雪拉到一邊，嘆了口氣說：“算了，別問了，主人一定有苦衷?！?
歐陽雪一把將嶽思推開，她大聲說：“不行，我非問不可，你不知道，冷瑞揚從來受了委屈都往肚子裡咽，我要問個明白，去黑醋栗解釋清楚，它怪錯人了?！?
嶽思無語地看著歐陽雪，主人這次不是被冤枉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她怎麼就不明白呢……還是她根本就不想明白。
“冷瑞揚，那隻鈴鐺到底是誰給你的？”歐陽雪忍著眼淚又問了一遍。
冷瑞揚淡淡地說：“那匹馬，是我殺的?！?
歐陽雪瞪了他一眼：“你又往自己身上攬！”
冷瑞揚不動聲色地說：“那是四年前的事了，當時肖飛飛剛剛失蹤，我一個人無所適從……”
嶽思打斷了他的話說：“主人，你和歐陽雪回房說吧，我把這裡收拾一下。”
冷瑞揚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你不想聽？”
嶽思搖了搖頭說：“不管主人做什麼，我都相信是有原因的，你不用跟我解釋?！?
歐陽雪低頭不語，小撲能無條件地相信冷瑞揚，她卻不行，是不是她不夠愛他？
嶽思似乎看穿了歐陽雪的心思，他對她說：“你對主人的感情和我不一樣，你應該知道，你是因爲太在乎他，所以纔會介意?！?
冷瑞揚看著嶽思，露出了微笑，牽起歐陽雪的手，往樓上走。
歐陽雪茫然地跟在他身後……
冷瑞揚關上房門，把歐陽雪按在沙發上，看著她說：“當時我一個人在沙漠，和斯圖他們幾個人遇到了沙暴，我們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帶的水已經喝光了，當時我以爲自己一定會死在沙漠裡。”
“後來呢？”
“後來斯圖脫水暈倒，眼見是活不成了，我很彷徨，他是爲我帶路的，我不能讓他因爲我而喪命……我們身邊什麼也沒有，就只有駱駝和馬，駱駝是阿旺牧場的，馬是路上撿的，所以。”
“所以你就把馬殺了……”
“是。”
“斯圖說你救過他的命，說的就是那次？”
“是，我殺了那匹小母馬，用它的血換了斯圖的命。斯圖當時正好打了一對銀鈴鐺，爲了感念救命之恩，便一隻給了我，一隻放在那匹馬嘴裡?！?
“後來呢？”
“後來我們找到了那片綠洲，大家才脫離險境?！?
歐陽雪怔怔地發呆。冷瑞揚靜靜地看著她。
歐陽雪慢慢挪到冷瑞揚身邊，把自己窩進他懷裡，身子微微發抖。
冷瑞揚撫著她的長髮輕聲說：“其實，在遇到你和小撲之前，我並不覺得殺一匹馬，是多麼要緊的事情，在那種情況下，如果我看著斯圖死在沙漠裡，那纔是不可饒恕的。”
歐陽雪幽幽地問：“那現在呢？”
冷瑞揚嘆了口氣：“現在我不知道。但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我不能完全理解你們對生命的那種一視同仁的態度，你可以生我的氣，但我不會騙你。，”
歐陽雪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吻了吻，聲音顫抖地說：“你沒做錯，如果是我，也要先救自己的同族?！?
冷瑞揚把她摟得更緊了，他貼在她耳邊低語：“傷了你的朋友，我很抱歉。”
歐陽雪看著他無奈地揪了揪自己的頭髮：“都是我不好，非要和Mordy賽什麼馬，輸就輸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幹嘛要把黑醋栗弄到這來，這裡又不是塔克拉瑪干，到處都是汽車，萬一它撞到傷到……”
冷瑞揚皺著眉頭打斷了她的話：“放心，我會把黑醋栗找回來，送回塔克拉瑪干?！?
歐陽雪立刻搖頭：“不，我去找它，你別去?！?
冷瑞揚微微一笑，不再和她多言，柔聲說道：“睡吧?！?
歐陽雪躺在他懷裡，冷瑞揚能讓她安心，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黑醋栗，它人生地不熟，又受了刺激，會去哪裡？
歐陽雪左思右想睡不著，冷瑞揚雙目緊閉，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
歐陽雪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裡抽出身子，慢慢爬起來，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她輕輕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去敲嶽思的門，敲了半天也沒有動靜。歐陽雪推門而入，裡面空空如也，嶽思不在……
她咬了咬嘴脣，嶽思一定是出去找黑醋栗了，她立刻換衣服，輕手輕腳地出門。
冷瑞揚站在黑暗裡，看著歐陽雪的背影消失在院中，輕嘆了口氣，跟著走了出去，這是他和黑醋栗之間的恩怨，不該讓歐陽雪和嶽思夾在中間左右爲難，要他面對的，始終都得他來面對。
也許這次，他該用他們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用最原始的方式和它較量一下，體驗歐陽雪曾經說過的那種境界：公平的決鬥是對生命最好的尊重。
歐陽雪摸黑找了一夜，找不到黑醋栗的身影，天色已經開始透亮了，她生怕冷瑞揚起牀找不到她，給他打了個電話，可是沒有人接。
她並未留心，發了條短信繼續找。
上午九點，冷瑞寒給她打電話：“歐陽雪，你在哪裡，我哥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