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本質是八卦，秦清月三口兩口就吃完了一個包子，在最后一口豆漿喝完之后，秦清月就跟著老太太出門了。
自從那天晚上起，周敏的心情就一直都不對勁，曲良回來之后她也沒敢跟他說那天晚上曲菱突然發火的這件事。
周末，曲菱和曲良兩人都不在家，只有周敏一個人守著一間空蕩蕩的房子。
從家里到學校不算遠，老太太沒讓秦清月叫車，兩人散步似的坐了公車環城繞了一圈。
在去曲家之前，秦清月還帶著老太太去學校逛了一圈。
“現在你們這些孩子的生活可比我們那時候好多了。”老太太看著學校的建筑不由得感嘆道。
憶起戰亂的當年。
“那咱們現在的安穩也都是老一輩換來的不是？”秦清月挽著老太太的胳膊安慰著。
其實曲家買的房子離學校并不遠，也就隔了兩條馬路。
等晃了一圈，兩人就晃到了曲家樓下。
“哼，你小姨人不怎么樣，買東西倒是挺氣派。”
曲家這房子算西京第一批商品房，一共五層，曲家在二樓，房子不算大，七百塊一平，五十來平花了四萬多。
兩人走到二樓，老太太看向門上貼著的對聯，讓秦清月按下了門鈴。
周敏正坐在客廳發呆，被忽然響起的門鈴嚇了一跳。
“誰啊？！”
曲菱說是約了同學逛街，丈夫更是一早就沒了影，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周敏面色狐疑地去開門。
“你...你來干嘛？我今天可沒空招待你。”
老太太故意落后一步站在下面的臺階上，周敏開門并沒看見她。
而在見到秦清月后那是氣都不打一處來，沉下臉就要關門。
秦清月聳聳肩，倒也沒阻攔。
反正待會挨罵的又不是自己。
當老太太聲音響起之后，周敏整個人一頓。
“媽，你、你怎么來了？”
“怎么？有錢了，媽都不想認了？”老太太看著自己這小女兒冷笑一聲。
“媽，你這話說的。”周茹咬了咬嘴唇，瞥了秦清月一眼側過身：“您先進來吧。”
“哦，那我可不敢耽誤你的功夫，剛才不還說了嗎？今天沒空招待我們。”
剛才站在臺階下，老太太可是把周敏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此刻周敏臉上浮出一抹尷尬。
“那我......”周敏咬咬牙：“那我再忙也不能把親媽扔門外不是。”
“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太太是你親媽？那還挺不容易。”
等老太太陰陽怪氣夠了，才慢吞吞的讓秦清月扶著進了門。
周敏趕緊去端了茶拿了水果擺在桌上。
“來，囡囡，這看著不錯，你快吃。”老太太也不客氣，拿起桌上的芒果就往秦清月手里塞。
芒果的清香撲鼻而來，秦清月瞥了一眼周敏，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總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不那么開心，甚至還有些憎恨。
這倒是讓秦清月好奇了。
但是周敏本來的性格就是這樣，只是之前他們沒發現，還是說就因為這次借錢的事讓她整個性格都扭曲了？
不過想到上輩子她能因為這筆錢把自己親姐姐趕出門，秦清月又釋然了。
無論是什么原因，這輩子她家和周敏之間肯定是只剩下了隔閡。
既然不能好好當親人，那就勉勉強強當個逢年過節串串門的親戚好了。
看在兩老的份上。
“周敏，我知道，從小到大我和你爸兩人是對不起你和你姐。”
正當屋里陷入了詭異的沉寂時，老太太嘆了口氣忽然開口說起了往事。
“生了你卻沒工夫帶你們，把你們扔在鄉下，是我和你爸的過錯。”
那時候時局不穩，戰亂時期到處混亂，夫妻倆東躲西藏的生下孩子后就把孩子藏在了鄉下，是后來新中國成立之后，夫妻倆才去把孩子接了回來。
聽老太太說著，周敏臉上出現了慌亂的神色，她連忙搖頭：“媽，我沒怪過你們！”
小時候有過不理解，但是時間越長，周敏也知道父母的苦衷。
“不，周敏啊，你怪我們怨我們我都無話可說，但是——”老太太話音一轉：“你說說看，從小到大你姐她有哪點對不起你？！”
這句話里，藏著老太太的痛心疾首。
她并沒有給周敏說話的機會。
“周敏！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姐對你好不好？！”
“你出生那會，你姐她也才是個五六歲的孩子！是她從小把你帶大，饑荒那會沒吃沒喝的，她有一口吃的都不舍得吃，全部拿去換米糊糊回來喂你！”
“你要說那時候你還小不記事，行，那你讀書那會，你記得嗎？為了讓你在學校穿好點，她省吃儉用的攢錢買布給你做衣裳，自己身上那件洗白了都沒舍得換。”
說著，老太太抹了把眼角：“要說啊，你姐對你比我這個當媽的對你都好，你怎么就能那么對她呢？！”
這一通話說得周敏慘白著臉半句話沒敢回嘴。
不是不想，是不能。
老太太說的都是周敏記憶里發生過的事。
“媽，我......”
“你別叫我媽，你既然能狠下心這么對你姐，那我這個都沒疼過你幾年的老太婆也有自知之明。”
老太太嘆了口氣：“周敏啊，人在做天在看吶，你們姊妹倆的感情怎么樣都是緣分，我和你爸插不上手，但是周敏，做人要講良心！”
說完，老太太也不再看女兒，拍了拍秦清月的胳膊：“囡囡，扶外婆回去。”
“嗯，外婆你慢點。”
老人帶著一肚子火氣來的，可現在一番話說完，卻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疲憊不堪。
話里的痛心秦清月不知道周敏有沒有聽進去，但她卻沒忍住嘆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媽媽向來都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無論周敏再過分，她都記得這是自己妹妹。
血脈相連。
*
老太太和秦清月走了，留下周敏愣在原地。
對她好嗎？
是！
從小到大的記憶里，周茹都是對自己最好的那個，可是她沒辦法忘記，她也是分走自己父母愛的那個人啊！
此刻，周敏心里生出了一種十分復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