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舟是一位什麼事兒都能考慮的十分周到的人。
來接贏羽的車還是秦大爺的專車吉普，開車的人依舊是阿峰。
爲了讓贏羽感到舒適，車裡的暖氣一直開著沒關，贏羽剛坐進車裡，肩上那朵雪花就變成了水滴。
水滴沒有第一時間浸入大衣裡，贏羽抽出西裝口袋裡的手帕，輕輕地將水滴擦掉。
水滴擦掉之後，那個位置的顏色沒有變深，這令贏羽非常滿意。
贏羽把擦過水滴的手帕丟給約翰，約翰立即換一方乾淨的手帕給贏羽。
厲舟沒有上這輛車，因爲他身上沾了不少雪花，怕把贏羽的眼睛刺瞎。
客人還沒上門呢，不能往死裡得罪啊。
京城的鵝毛大雪跟驢肉火燒裡面的驢肉一樣，一點兒也不虛。
大塊大塊兒的雪落到汽車的前擋風玻璃上，然後被雨刮器無情的刮落，在底部碾壓成雪泥。
贏羽喜歡看不規則的東西被抹去，雨刮器每次都能把擋風玻璃上的雪刮乾淨，對他來說是視覺享受。
只是，堆積在擋風玻璃下方的雪泥越來越多，讓贏羽又覺得不舒服了。
正當贏羽準備收回視線，眼不見爲淨的時候，贏羽忽然看見前面帶路的頭車剎車燈亮了。
阿峰立即按兩下喇叭，並同樣踩了剎車，緩慢地將速度降了下來。
雪天不能踩急剎，容易打滑。
阿峰能給秦大爺當司機，足以說明他的技術過關。
其他司機就沒那麼專業了，比如前面那輛打橫停在路中間的公交車。
公交車上的乘客已經全部下來了，車頭處圍了不少人，想來是撞到人了。
後車的厲舟親自撐著傘下車看情況，弄清楚緣由後，來到贏羽的車旁。
厲舟把傘擋在車窗前，自己也堵著車窗站，這樣贏羽把車窗打開的時候，雪花不會飄進車裡，給他添堵。
“贏總，前面出了車禍，咱們可能要等一等。”
出車禍的公交車打橫的停在路中間，前面的車都繞不過去，更別說排在後面的車了。
“能掉頭嗎？”約翰秘書問道。
“前面就是人民醫院，公交車司機準備用公交車送傷者去醫院，路很快就通，並且，咱們開過前面那個路口就到了，繞路反而麻煩。”厲舟解釋道。
繞路代表著未知，贏羽不喜歡，厲舟也不想徒增麻煩。
“等一等。”贏羽道。
得到贏羽同意，厲舟便回到自己車上去了。
鵝毛大雪飄著呢，他剛剛把傘全擋在贏羽的窗戶前，爲贏羽遮擋雪花，身上落了一層雪。
如果厲舟繼續留在贏羽的車前守著，贏羽得開著窗戶吹冷風，他也得淋雪。
這樣厲舟受罪，贏羽也難受。
厲舟回到自己的車上，纔是最正確的做法。
大約五分鐘之後，公交車動了。
排隊的車輛也慢慢啓動，車隊重新出發。
只是，車輛還沒走多遠，阿峰忽然又按兩下喇叭，並再次踩了剎車。
“贏總，我看到夏總了。”阿峰對後座的贏羽說。
贏羽不瞎，眼神很好，並且非常有警覺性。
阿峰看見夏小芹之前，贏羽就看到她了。
贏羽之所以沒出聲提醒阿峰，是因爲夏小芹淋了滿身雪花，看起來刺眼極了。
他不想和夏小芹打招呼！
更不想讓夏小芹上這輛車！
“哦？”贏羽剛回答，阿峰就把剎車踩到底了：“麻煩贏總等一等，我把夏總送上厲總的車。”
阿峰已經把剎車踩了，還非常有數的讓夏小芹去後車，贏羽心裡舒服多了。
“去吧。”
“謝謝贏總。”
阿峰趕緊拿著車門上的雨傘下車，撐著傘跑到夏小芹的跟前。
“夏總，您怎麼在這兒走著？”
“我坐的那輛公交車打滑撞到人了，司機得送傷者去醫院，我就先下車了。
這兒離什剎海沒多遠了，就準備走過去。你呢？”
夏小芹看到阿峰，下意識的找秦大爺的車。
看見秦大爺的車在路邊停著，心裡便有一些猜測了。
阿峰迴道：“我接贏總去見老爺子。”
夏小芹確定吉普車上坐著贏羽，再看贏羽連車窗都沒降下來，心裡便明白，贏羽根本不想和她打招呼。
再看後車也停下來了，厲舟走下車，邀請夏小芹坐他那輛車。
夏小芹當然沒有意見。
厲舟的車排在吉普車後面，夏小芹路過吉普車的時候，隔著車窗和贏羽揮手。
贏羽冷著臉把車窗搖下來一半。
“好巧啊。”夏小芹笑瞇瞇的說。
“恩。”
“今天的雪真大啊，你快把車窗搖上吧，雪都飄進去了。”
贏羽：“？？？”
你要是不打招呼，我會把窗戶搖下來嗎？
窗戶不搖下來，雪會飄進來嗎？
贏羽冷著臉把車窗搖上去。
夏小芹上車前，把帽子和圍巾上的雪拍打幹淨，又跺一跺腳，將鞋上的雪泥跺乾淨才上車。
下雪的天兒，室外氣溫得有零下4度，夏小芹在外面走一會兒，腳都凍麻了。
車上的暖氣開的很足，夏小芹身上很快就暖和了，此時，夏小芹才發覺自己的鞋裡溼溼的。
之前腳凍麻了，感覺不出棉鞋的異樣，都不知道棉鞋什麼時候浸溼了。
寒從腳下起，夏小芹可不想在天氣惡劣的情況下感冒。
等會兒到了什剎海，夏小芹就得把趕緊把鞋脫下來烤一烤，再找柳多寶借一雙棉拖鞋穿。
車隊進入衚衕，一直開到秦家門前。
贏羽“病”好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拜訪秦力，把秦力的身份擡得很高。
秦家也沒有輕視贏羽，不止派厲舟去接人，還掃徑迎客，在門口鋪上了紅地毯。
雪下得很大，紅地毯上幾乎沒有積雪，可見一直有人在清掃。
夏小芹下車的時候，前車的贏羽正在和秦一鴻握手。
秦一鴻看見夏小芹坐在厲舟車上，便撐著傘朝她走了過去：“你們怎麼碰到一起了？”
“正巧遇見的。”夏小芹隨口解釋道。
秦一鴻不信。
他早上起牀發現下雪了，就給夏小芹撥電話，想去夏小芹家接她。
可夏小芹拒絕了，讓他在家好好待客。
秦一鴻看向厲舟，問厲舟要答案。
厲舟看一眼站在保鏢傘下的贏羽，快聲快語的說道：“夏總坐的公交車打滑撞倒了人，臨時下車遇見了我們。”
“我沒受傷。”夏小芹補一句道。
夏小芹有沒有受傷，秦一鴻看見她第一眼時就打量清楚了。
“你鞋是不是溼了？”秦一鴻說著，再次看向厲舟，極爲不悅的質問道，“怎麼不帶她去買一雙鞋？”
厲舟：“……”
他沒事兒去看夏總的腳做什麼……
他的任務不是伺候夏總，是伺候贏總啊。
麻煩您看看贏總的臉有多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