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放下電話，踮著腳尖回到門口，支使小念，“把我踩的地方擦一遍，中午我要是回來的晚，你把冰箱里的菜熱一熱就行。”
小念看著地上的腳印拉長音道：“知道了——”
小妮妮看看哥哥，又看看地上的腳印，壞心眼的跑去穿上鞋，在地上轉起圈來，“哥哥你快看，我跳舞跳的好不好看？”
小念拿了拖布，瞧著這么一會被妮妮踩的腳印，氣的抓過她朝她屁股上狠拍了兩下，“好你個小妮妮，我讓你使壞，看哥哥不揍你的。”
小丫頭皮實慣了，跳起腳雙手捂著屁股嚷道：“不疼不疼，嘿嘿嘿”，還回過頭來扒著下眼瞼朝他做鬼臉。
小念舉起拖布作勢要打她，妮妮蹭的竄到門外，伸出舌頭裝吊死鬼，接著往樓下跑去，“哥哥我出去玩了。”
小念覺得，他也要像媽媽一樣對這個頑皮的妹妹頭疼了。
而林彤拎著大包袱走到樓下，碰上幾個家屬問她干什么去，她解釋道：“收拾了妮妮幾件小了的衣服，給一個認識的孩子送過去。”
其中一個盯著她手里的大包袱說：“我小姑子剛生完孩子沒多長時間，嫂子要是有不要的小衣服，給我一些唄，我小姑子家孩子正好能穿。”
林彤爽快的答應了，“行，我回去再找找看，不過那么小的夠嗆了，這幾年陸續送的差不多了。”
她走過去之后，那家屬后悔的道：“早知道我早問嫂子要了，她們家妮妮可都是好衣服。”
另一位笑話她：“那你咋早不要？”
“我不是不好意思嘛，今天看她往外送人，這才問了一句，也是，妮妮都多大了，哪還有幾個月孩子穿的衣服。”
“你問問前邊的劉嫂唄，她孫女不是才一生日多？還有小蔣家的老二，不也才一生日多點？”
“劉嫂家孫女的衣服我可不要，她太會過日子，那衣服都是撿的舊的，那孩子再穿過，沒個穿了。小蔣家的倒是行，不過我看小蔣一天冷冷淡淡的，看著可傲氣了，我不愛跟她說話。”
“有啥傲氣的？還不是讓她撿了便宜？早知道把我小姑子嫁過來啊，還是個大姑娘。”
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話，林彤并沒有聽到，出了大院門口，她就后悔了，為啥？大包袱太沉了唄！挎著這么一會就覺得沉手。
她猶豫著沒往公交車站那兒去，而是順手打了輛出租車。
巴爾圖居住的這個院子，只有一個門頭，東西兩間帶兩間小北屋。巴爾圖租的是西邊的小北屋，只有幾平方米，除了一鋪炕，就地上靠墻擺著一個不大的桌子，除此就什么都沒有了，衣服被什么的都亂糟糟的堆在桌子上。
看著實在是不像個樣。
徐靜解釋道：“我家本來是不往外租的，不過我爸媽看著巴爾圖一個人帶著孩子，孩子那么小，連口奶都吃不上，看他可憐，就把他帶回來了。讓他住西邊大屋，可他不干，說是就他帶著孩子，住這小北屋就行。”
徐靜的父母都是工廠的工人，徐靜不好意思的道：“因為我在家幫人做衣服，白天也沒什么事，正好幫著他看孩子……”
林彤聽了來了興致，“你會做衣服？”
“是啊，我會裁剪會做，手藝還不錯，看過的衣服一般都能做出來。所以活還不錯。”她有些自豪的道。
林彤跟她嘮了一會，這姑娘性格挺好，不僅幫巴爾圖免費看孩子，還經常在他吃不上飯的時候借錢給他，孩子伙食費也不管他要，為此，姑娘的父母都有些意見，正在猶豫要不要把巴爾圖攆出去不讓他繼續住下去了。
“他們怕我喜歡上巴爾圖。”徐靜快人快語，但林彤能感覺到，她這番話是特意說給自己聽的。
“其實巴爾圖人真的挺好，就是年紀太小了，這么小的就生孩子……不過我挺喜歡丫丫的，這孩子也算我一手帶大的，這父子倆都挺可憐，要是真搬出去了，沒人看她不說，巴爾圖掙的那點錢租了房子還夠干啥的啊……”
徐靜見她一直不說話，有些急了，“昨天我才知道，巴爾圖在沈城也不是沒有親戚，他說他對不起你，不好意思去求你……”
她打量著林彤的神色，林彤心里好笑，不過這姑娘一心為巴爾圖考慮，倒讓她挺感動的。
“我說都是親戚，有啥不好意思的。”她看林彤不表態，眼里閃過一絲失望，干脆直接說了，“小姑，你看，你能不能幫幫他？他之前有啥不對的，看在丫丫這孩子可憐從小沒媽的份上，就原諒他吧！”
“你想讓我怎么幫他？給錢嗎？”林彤淡淡的道：“之前我也沒少幫他，可他倒好，帶著大著肚子的媳婦偷偷的搬家了，工作也不要了，現在，你說，我還能幫他嗎？我還敢幫他嗎？”
徐靜抿了抿唇，“可他實在太可憐了……”
林彤冷淡的打斷她的話，“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我幫的過來嗎？”
徐靜愣了一下，嚅囁著道：“可你，不是他小姑嗎？你們是親戚啊？”
林彤笑道：“看來，巴爾圖和你的關系挺好，”她也沒理會騰的紅了臉的姑娘，“不過，他沒跟你說，我不是他親小姑，而且，他有父母在，要不是他自私的跑沒影，說不定現在他奶奶他媽媽幫他看著孩子，他自己也不用受苦。”
她頓了頓，淡淡的道：“說到底，不過是他自尊心作祟罷了。”
向家里人，向她這個小姑承認錯誤，求取幫助就那么難嗎？
去年碰上他的時候他稍微低下頭，這一年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林彤覺得，一個人有自尊心是好事，可自尊心太強，就變成自卑了。
徐靜呆了呆，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林彤站起來道：“我得走了，雖然我不是巴爾圖的親小姑，可有什么事還是會幫忙的，不過，這得要他自己來說。”
也許是已經失望，又聽到這峰回路轉的回答，徐靜高興的連接點頭，“我知道了，小姑放心，我會跟他說的。”
也不知道這姑娘高興個什么勁！
林彤回去，給巴特爾打電話的時候高興的道：“……這姑娘好，實心眼，真心為巴爾圖和孩子考慮，就是不知道以后會不會嫌棄咱們巴爾圖有個孩子，好多人都是結婚前一個樣，結婚以后就變了一個樣……”
巴特爾嘆了口氣，“張家年前搬走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去了沈城……巴爾圖這孩子，希望這次能真正得到教訓吧！”對于這姑娘的事，他沒有多說，他覺得以兒子目前的條件來說，對人家那樣能干的姑娘實在有些高攀了。
“大哥，你不準備把他接回去嗎？我看他應該能長記性了吧？”
“再等一等，他心性還不穩，這段日子又得麻煩你了小彤，別幫太多，讓他不至于走投無路就行。”巴特爾鐵了心要給兒子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林彤有些不滿，可有些話她不好說的太過，只好委婉的提醒他，“大哥你也知道他心性不穩，你就不怕把他逼急了，破罐子破摔？再不管這孩子了？”
巴特爾狠心道：“要真那樣，也不配當我的兒子，那我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他頓了頓道：“兒子都沒有了，何況孫女！”
言外之意是到時候他也不會管這個孩子。
林彤不知道這是氣話還是他的真心話，聽在耳里卻覺得很不舒服。
可人家的家務事，她只能提醒，卻無權逼著人家做出改變。
巴特爾臨了讓她不要把這事告訴大嬸和其他人，林彤答應了放下電話，拄著下巴嘆了半天氣，直到徐振華電話響起，“你找我來？”
“噢，剛才給你打電話你不在。”林彤把找路征明幫了幾次忙的事跟他說了，“我說了正好五哥在，晚上請他們吃飯，晚上你直接去飯店就行，我們坐五哥的車過去。”
約好去飯店的事，林彤開始靜下心來工作。
這幾年她寫作數量明顯減少，一來是因為生活工作上的事比較多，讓她沒有更多時間；二來也是主要的就是她不缺錢。
無論是京都點心店還是沈城的蛋糕店，看著不起眼，卻都是每日不少進帳，還有和三嫂，張永華合開的英語、舞蹈學校，到了年末都賺了不少錢。
要不是她往藥廠投了不少錢，現在手里的錢更多。
藥廠是幾家小輩們聯合投資的，她這邊和二哥三哥一起投資，二哥三哥錢不夠，還是她給墊上的，當然，要想賺錢還要再等一年半載，不過這是長期收益，林彤并不著急。
林彤先把最近幾天發生的事簡短的記錄下來，這些都是以后寫作可以用到的素材。
她寫的手腕都酸了，手指頭都疼了才停筆，看著這些字嘀咕道：“要是有臺電腦就好了。”
要不要找人從國外買一臺電腦回來呢？哪怕只能打字也是好的呀！
小念從樓下拎了滿身濕透的妮妮上來了，“媽媽，你快來，妹妹身上都濕透了。”
聽到小念那氣急敗壞的聲音，林彤暫時收回自己的想法，出來一看，小丫頭全身濕淋淋的，還咧著嘴笑呢，她不由撫額，“這又是怎么了？趕緊去衛生間，把衣服都脫了，媽媽給放熱水好好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