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烏所在這個星辰學(xué)院,是北赤星環(huán)境最好的學(xué)校。聞名內(nèi)外的就是兩人面對的這條小湖,叫“星辰湖”。
夜晚,微風(fēng)習(xí)習(xí),星辰湖仿佛又一個漫天星閃爍的天空,點點星光像是繡在一塊巨大綢布上晶瑩剔透的寶石,輕綢縈繞在高大的建筑物四周,在這夜里,更添神秘的氣息。
維烏帶著羅凌漫步到這里,找了塊草坪,席地而坐。
羅凌偷偷抬頭看維烏的側(cè)臉,內(nèi)心斟酌一番,開口道:“抱歉,這么晚還叫你出來。”
維烏笑道:“沒事,我也睡不著,一起聊聊天嘛,打發(fā)下時間。”
羅凌笑:“你的槍法很不錯呢~又快又準(zhǔn)。”
維烏不好意思:“小時候都跟著爸爸學(xué)的,還有我兩個同胞哥哥。”
羅凌疑惑:“怎么沒見過他們?他們也在這個學(xué)校么?”
“他們在另一個學(xué)院,就是北赤軍校。很傳統(tǒng)性的軍校,跟藍(lán)斯上的是同一個,比藍(lán)斯小兩屆而已。”維烏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我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太沒用啦,爭不過他們兩個,所以出生的時候又瘦又小,沒什么力氣,女人們總把我當(dāng)小姑娘看,還硬要往我身上套復(fù)雜繁瑣的蕾絲裙,所以……咳咳,我不怎么喜歡穿衣服,當(dāng)然,有人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的。”
羅凌聽得哈哈笑,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維烏臉紅,強(qiáng)調(diào)道:“年紀(jì)小,不代表沒有羞恥心!”
羅凌點點頭,深表同意。
“后來幸虧老爸明智地帶走了我,讓我跟哥哥們一起鍛煉身體,練射擊。剛開始的時候連槍也舉不起,激光槍雖然樣子小,但是重量還是很可觀的。我就把槍放在架子上,練準(zhǔn)度,先打死靶,然后打慢速率活動靶,最后打移動靶,漸漸地不需要架子就可以很好地打到靶子了。”維烏想到那一段重復(fù)射擊的時光,還有些唏噓不已。
羅凌雙目亮亮地看著他,眼里滿是崇拜。
“可是,我兩個和我一樣大的哥哥早已經(jīng)能百分百打中靶心了。他們都已經(jīng)學(xué)習(xí)拆卸武器和其他機(jī)械了。”
“別、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沒事。”維烏好笑地擺擺手,“我爸對我說過,每個人的能力和極限都是不一樣的,不能用一個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每個人,他還說我已經(jīng)做得很不錯了!所以一開始是有點失落郁悶,但一旦你沉浸在提升自己的過程中,你就不會再在意這種比較了,因為每一次超越了自己前一次的記錄,就足夠讓人欣喜若狂!”
羅凌感嘆:“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智者。”
維烏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我不是,我父親是。他對我們這些小孩子還是很理智的,就算他再怎么喜歡愛莎和愛柔,也不會過分溺愛,該說的道理一樣不落,夸獎的時候也是不遺余力。”
“他對我們小時候都實行三不原則:不生氣,不介入,不怕吃虧。他總說吃虧是福,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
羅凌覺得面前這個對自己父親夸夸其談的維烏,從骨子里透著一種孺慕的情誼,非常吸引人。
維烏講起自己的妹妹來:“有一次愛莎因為一個禮物和愛柔打起架起來,所有人都在旁邊勸說,努力分開他們,讓做姐姐的愛柔把禮物給愛莎,還有人建議再去買一個一模一樣的,眾說紛紜。我爸就在沙發(fā)上坐著,皺著眉頭讓所有人都停止舉動,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羅凌托著下巴看他:“然后呢?”
維烏:“然后,迫于他的王八之氣,大家都散開做事情去了,兩個小家伙突然卻覺得沒意思,禮物不要啦,架也不打了,勾肩搭背一起畫畫去了,弄得大家都哭笑不得。我爸事后說,孩子間的打鬧無非起源于玩具,沒有分寸的打鬧等,成年人眼里高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對小孩來說完全不理解。他們打架,更會天生地去自我協(xié)調(diào),無論誰對誰錯,該怎么相處還是怎么相處,跟大人完全不一樣,所以,后來再遇到相同情況,我們就很少干涉。愛柔愛莎與人交際的能力也逐漸展現(xiàn)出來,她們善良,豁達(dá),卻不喪失機(jī)靈。”
羅凌贊同地點頭,維烏那兩個小妹妹簡直就是兩個小大人,人小鬼大,很有思想。
維烏仰頭躺在草坪上,沉默片刻問羅凌:“你父母呢?你說和他們失散,是怎么失散的?”
羅凌挪了挪屁股,往上坐了點,想了想說道:“我那個時候很叛逆,不喜歡受他們約束,又因為一件事情得不到他們的理解和祝福,然后我就離家出走了。”
“……這一走,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維烏驚訝道:“你走了這么遠(yuǎn)!因為找不到回家的方法,所以你被歐時遇到收作兒子?”
羅凌模棱兩可地“嗯”了聲,繼續(xù)說道:“我以前有一個愛人,我們一起領(lǐng)證,結(jié)婚,互換了戒指。這一切都是我瞞著父母自己決定的。”
維烏愕然,結(jié)巴地問道:“你…你還比我小啊。”內(nèi)心難受地要死,喜歡的人有愛的人了,還結(jié)婚了,嗚嗚嗚……這是對方把自己叫下來,拒絕自己的原因么?QAQ
羅凌沒看維烏,他也無法回答自己年紀(jì)小的緣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有時候我也不清楚,愛情到底是什么,但那個時候他許我一個家庭,你知道么,這對于我來說,簡直是最好的愿望。”
維烏戚戚然“唔”了一聲,心想我也能呢,你看看我啊——
羅凌:“有可能時間真的是檢測一個人內(nèi)心真假最好的藥劑,在他的眼中,工作事業(yè)超越所有,包括另一半。當(dāng)他跟我說分開那一瞬,其實我一點也不驚訝。”
維烏眼睛一亮,驀地覺得自己的表情太明顯了,收斂了些輕咳道:“你們…分開了?”
羅凌點頭:“來到了北赤星,更像是碰觸到一把伸手可及的大剪刀,大手一揮剪掉過往的纏累,還有不忍割舍的盲目情感。”
“我只是后悔沒有親自面對我父母說一聲對不起,還沒有盡到我作為孩子的義務(wù)。”他看向維烏,輕笑道:“維烏,對于感情來說,你就像一張純白的干凈畫紙,沒有一點墨汁。”說完便是長久的緘默。
維烏內(nèi)心惴惴不安,強(qiáng)烈的緊張感充斥在他胸腔,他張著嘴閉了又開,終于還是問道:“那你愿不愿意在我這張白紙上畫畫?隨你怎么畫……”
羅凌狡黠地問道:“用蠟筆畫?還是水筆畫啊?”
維烏大腦亂七八糟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只知道一個勁的撓后腦勺,想也不想地說道:“都可以啊,你想哪種就哪種!”
羅凌靜靜地看著他,問道:“你愿不愿意等有空閑的時候,陪我去找我父母,跟他們見見面,聊聊天?”
維烏懵了下,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理清楚羅凌講的意思,眼睛越來越亮,微笑大喇喇地張開,他簡直心花怒放狂點頭,一下抱住羅凌,幾乎語無倫次:“當(dāng)然愿意!十分愿意!百分愿意!嗷嗷~樂意之極!!”
羅凌眼里帶笑:“我覺得他們會喜歡你的。”
“嗯嗯嗯,不喜歡也會讓他們喜歡噠!”維烏樂得在草坪上打滾,恨不得變成大貓形態(tài)撒蹄子亂跑,滾遠(yuǎn)了又回來抱著羅凌蹭。
羅凌眼眸深鎖住喜出望外的維烏,心想,這世界,哪有那么多糾結(jié)公不公平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