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流氓家中
看見紀元海站起來,馮雪和陸荷苓也一起看過去,當她們也看到蕭紅衣后,也都不由地站起身來。
三人同時站起來,頓時就被蕭紅衣看到,她面帶喜色快步走來:“終于是找到你們了!”
紀元海見她表情不是特別急切,便招呼她坐下一起說話。
“紅衣姐,你怎么來了?”
“今天上午劉香蘭給奇物軒打了一個電話,說是之前阻攔她和劉詩蓮的流氓,她今天上班的路上又看見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鹿爺那邊又開始醞釀什么陰謀詭計。”蕭紅衣說道,“劉香蘭擔心誤了事情,就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紀元海聽后點點頭。
劉香蘭的反應也是正常,畢竟如果等周六再跟紀元海說,說不定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應對不及時。
“除此之外,她還說了什么沒有?”紀元海又問。
蕭紅衣說道:“其他的她也沒說什么,只是說今天遇上的是上一次領頭的那個流氓。”
紀元海點點頭:“我知道他,下午我請個假去找他問問情況。”
這個領頭的流氓叫做山小偉,跟原來花鳥街的店鋪老板山行屬于同一個姓山的大家族,都住在小山胡同。
紀元海要去找他,直接去小山胡同打聽一下便可以。
蕭紅衣、馮雪、陸荷苓頓時都吃了一驚:“伱一個人去?”
“會不會有危險?”
紀元海笑道:“你們忘了,他們上次還說要調(diào)查是誰背后出陰招,針對好麗來服裝商場,還挺憤憤不平的。”
“你們不用擔心,他們鬧不出什么事情。”
又問蕭紅衣:“紅衣姐,吃飯沒有?”
“來得急,倒是沒有吃飯。”蕭紅衣挺實在的說道。
紀元海便起身給她打了飯菜,讓她回去跟劉香蘭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如果一切正常,紀元海下午跟山小偉見面后,會自己再去奇物軒打電話給劉香蘭說一下情況。
“嗯,好,我知道了。”蕭紅衣吃過午飯擦擦嘴,轉(zhuǎn)身告辭。
紀元海讓馮雪幫自己請假,走出省大學前往小山胡同。
大約一個小時后,紀元海到了小山胡同街口,一位歪著身子走路的老太太正好慢吞吞走出來。
紀元海上前一步:“老奶奶,我能問您一件事嗎?山小偉是哪家?”
老太太斜著眼看他:“誰?”
“山小偉,是在小山胡同這邊住吧?”紀元海又問。
“你說啥?”老太太斜著眼,側(cè)著耳朵,問道。
“我說山小偉……”紀元海重復了一下,又看老太太的眼神分明是鄙夷和嫌棄,頓時也笑了:“老奶奶,您別逗我……您耳朵好用著呢,我看得出來。”
老奶奶撇撇嘴:“魚找魚,蝦找蝦……”
“您別罵人啊,我找他有正事!”紀元海連忙打斷老奶奶的話,免得自己無來由地挨罵。
“正事?這王八羔子能有什么正事?”
老奶奶不屑地撇嘴,隨后歪著身子繼續(xù)走路。
紀元海以為她可能不會再搭理自己,沒想到老奶奶走了兩步之后又歪過頭來:“從這里走到頭就是了!”
紀元海點點頭,道一聲謝謝,隨后又問道:“奶奶,山行家也在這里吧?他南下做生意回來沒有?”
斜著身子的老奶奶警惕地看他:“你打聽這個干什么?”
她聽到紀元海找山小偉,就感覺這可能不是好人,又聽到紀元海打聽山行,頓時就有點懷疑他不安好心。
紀元海心說這老奶奶還真精明。
“我是花鳥街那邊做生意的,以前跟山行山哥是鄰居,后來他做生意去了南方,我們聯(lián)系就少了,這一次正好來小山胡同,我就把問一問山哥現(xiàn)在的情況。”
紀元海說道:“您要是不信,等遇上山哥,問他認不認識花鳥街姓紀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老奶奶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像是假話,也就相信了一半。
“山行啊,前些天回來過,在家里鬧了一通,又走了。”
紀元海疑惑:“他不是賺大錢了嗎?怎么回家還鬧?”
“他也是個王八羔子!”老奶奶斜著身子罵道,“在南方認識了一個妖精,跟自家媳婦說要么就認下、一起過日子,要么就離婚。他媳婦忍不下這口氣,一家子鬧來鬧去,好像是要離婚,然后山行這小子就走了。”
紀元海聽著,這話跟山小偉原來說的話算是對上了。
山小偉當初羨慕山行搞到南方漂亮女人,結(jié)果現(xiàn)在山行家宅不寧,還是因為這個漂亮女人。
山行還挺有想法的,仗著自己賺到錢,想要逼原配承認現(xiàn)狀,也就是自己想來個一妻一妾。
對老奶奶道謝之后,紀元海從胡同口走到胡同尾,敲響了一扇破舊木門。
“敲敲敲,敲什么!還知道回家吃飯啊!”
一個中年婦女不耐煩地拉開門,對著紀元海就喊了一聲,然后怔了一下:“你找誰?”
“您好,我找山小偉。”紀元海微笑,“他在家嗎?”
“不在!”中年婦女有些惱火,打量紀元海長相打扮,感覺不像是地痞流氓,總算是語氣有點緩和:“你找他有事兒?”
“嗯,有點事想要問問他。”紀元海說道。
“不是街頭混日子的事情吧?”中年婦女問道。
“當然不是。”
“他沒欠你錢吧?”中年婦女又問道。
“也沒有。”紀元海說道,“我是在好麗來服裝商場上班的,不在街上混日子,找他有點事情想問問。”
中年婦女聽到紀元海是在好麗來服裝商場上班,頓時放下了戒備,不好意思地說道:“你進來坐著等他吧,他下午兩點鐘就該回來了……”
紀元海跟她進了家,就聽到屋內(nèi)一陣沉悶且劇烈的咳嗽聲音。
屋子里面光線暗淡,家具破舊。
一個大約十歲的小姑娘正給一個劇烈咳嗽的中年男人慢慢拍背,見到中年婦女領著紀元海進來,他們一個咳嗽,一個忙著拍背也沒空理會。
綠漆掉落,斑駁陳舊的桌子上放著缺口碗,碗里面是咸菜,還有幾個雜合面窩頭放在一旁的小竹筐里面。
中年婦女說道:“真不好意思,孩子不爭氣,家里也沒來過像樣的客人……你將就著坐下。”
又跟咳嗽的中年男人說道:“這位年輕同志找小偉的,人家是在好麗來服裝商場上班,有正經(jīng)工作。”
“好……好……”
中年男人說了兩個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中年婦女嘆了一口氣,替下來那個小女孩,給中年男人拍背。
又對小女孩說道:“小娟,你趕緊吃飯,下午還得去上學。”
小娟點點頭,看了紀元海一眼,默不作聲坐在掉漆的桌子前面,開始吃窩頭咸菜。
紀元海看著這一幕,對山小偉又有了新的認識。看來當一個流氓小頭子,對他的家庭來說并沒有任何改善……
“你……吃了沒有?”
紀元海正看著環(huán)境,忽然聽到耳邊細細的聲音,驚詫地低頭看去。
只見山小娟正看著自己,把雜合面窩頭往自己方向推了一下,顯然是招待客人的意思。
紀元海看著這小女孩格外乖巧懂事的模樣,也不由地笑了笑。
“謝謝你,我吃過了。”
“哦。”小女孩不再說話,悶頭吃飯。
中年男人終于停下了咳嗽,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氣,仿佛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道:“同志,您怎么稱呼?”
“您叫我小紀就行。”紀元海回答。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又說道:“小紀,你找小偉有什么事?”
紀元海回答道:“山小偉之前七月的時候,遇上我一次,跟我聊了聊好麗來服裝商場,我們倆挺投機,當時交了朋友。”
“我今天也是剛好休班有空,想起他來,就過來找他聊天。”
“今天休班?”山小偉的父親略有些疑惑,不年不節(jié)也不是周末,休什么班?紀元海解釋道:“好麗來服裝商場有制度,該休息的時候一定會休息,每個月還有不需要理由直接請假也不扣工資的時間。”
“我就直接請假,工資照拿。”
山小偉父母聞言,都不由地驚嘆:“早就聽說好麗來服裝商場是一等一的好,工資待遇比國營單位都好。”
“就是說,這工資待遇就是好啊!”
“小紀,你一個月能拿多少工資?”
紀元海回答道:“能拿一百塊。”
“一百塊錢啊!”山小偉父母又是驚嘆不已。
話匣子打開了,說話也就輕松隨意多了。
沒過一會兒,山小娟吃過了飯,喝了一碗白開水,說了一聲“我上學去了”,就往外走。
紀元海感覺這小女孩挺懂事,剛才還招待自己吃窩頭,便對她笑了笑。
山小娟對他小聲說道:“我給你倒碗熱水吧……”
幫紀元海倒了一碗熱水,然后走出家門,上學去了。
紀元海說聲謝謝,又對山小偉父母稱贊道:“這孩子可真機靈。”
山小偉父母見狀,對紀元海笑道:“大孩子不爭氣,小孩子也不懂事,倒是讓你見笑了。”
“山小偉我感覺也還可以,不算是多壞。”紀元海微笑說道,“這小姑娘是真好,多聰明伶俐。”
“再聰明頂什么用,以后到底是潑出去的水!”山小偉的母親悶悶不樂地說道,“家里能不能把日子過下去,還得看男人。”
紀元海見她還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有這么好的閨女,還把希望寄托在不成器的兒子身上,也不想多說了。
山小偉的母親收拾咸菜和窩頭,紀元海把水碗放下,又聊了幾句話。
山小偉的父親是肺癆,家里沒了賺錢來源也沒錢看病,就這么好死不如賴活著。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一聲吱呀聲響。
隨后是山小偉的聲音傳來:“喲,今天沒關門……”
中年男人頓時臉色潮紅,劇烈地咳嗽起來。
中年婦女也看向紀元海:“小偉來了,你有什么事,這就說吧。”
這邊說著話,山小偉就已經(jīng)進了屋子。
因為光線暗,也因為和紀元海只有一面之緣,他倒是還沒有認出來紀元海,只是笑了一聲:“喲,今天來客人了?”
紀元海笑道:“山小偉,我是來找你的。”
山小偉頓時怔住,仔細打量紀元海,認出來了:“你是……那個!”
“嗯,我是好麗來上班的。”紀元海說道,“山小偉,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山小偉認出來紀元海后,身上就莫名地隱隱作痛。
真不是他孬種,這家伙下手真重啊,一次就把他們一伙人全揍趴下了,少的躺床上五六天,多的直接躺一個多月。
這時候紀元海找到他家里來,山小偉當然是又驚又怒。
他再不是東西,也不可能對這種威脅無動于衷。
不過,紀元海說的話也正好讓他順坡下驢,不讓父母太過于擔心,因此山小偉立刻也開口說道:“嗯,好,咱們出去聊。”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山小偉家,走出小山胡同,山小偉立刻急了眼:“你這么做也太過分了吧?”
“混江湖的,禍不及家人,這是江湖道義!”
紀元海笑了一下,說道:“是嗎?你也算是混江湖的,我怎么不知道?”
“還有,你說我做的過分,你沒感覺自己做的也挺過分嗎?”
山小偉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你今天又去跟蹤我們好麗來服裝商場的人了。”紀元海說道,“就憑你說話不算數(shù)這一條,我就不能相信你,你說對吧?”
山小偉頓時搖頭:“我沒有啊!我真沒有!”
隨后想了想,恍然道:“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那個女人,七月份我們堵住那一次的那個——我今天的確遇上了,但真不是故意跟蹤她,我是遇上了,剛好走了一段同路!”
“我真不是跟蹤她!”
紀元海冷笑看著他:“你猜我信不信?”
山小偉見到他是因為這件事上門來問罪的,也是叫苦不迭。
“我真沒有,真不是……我……對了,我把七月份的事情查明白了,當初就是鹿爺派手下跟那個好麗來的經(jīng)理過不去。”
“我們肯定是沒辦法跟鹿爺扳手腕,后來這件事也就假裝不知道了。”
“你們好麗來連鹿爺都奈何不了,我這樣小魚小蝦的哪里敢伸手啊?我除非是活膩歪了才敢這樣做!”
“哦,是這么回事。”紀元海點點頭,“這一次不是鹿爺指使你了?”
“不是,啊,不對,壓根就沒有人讓我跟蹤!”山小偉苦笑道,“大哥,我是真冤枉啊!以前鹿爺讓我干的事,我都不知道那是鹿爺他老人家安排的,還傻乎乎去查,查到鹿爺那里就傻眼了,仔細一想你們好麗來也不是省油的燈,鹿爺都拿你們沒辦法。”
“這情況下,我有可能去得罪你們好麗來嗎?”
紀元海見他這一通說,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也是心中暗想:這看上去的確不是他。
難道是我誤會了,真是巧合?
紀元海不動聲色,沒有再疾言厲色,而是說道:“這么說,真是我誤會了?”
“是啊,大哥,你真是誤會了!”山小偉說道。
紀元海點點頭,話題一轉(zhuǎn):“你家里是怎么回事?你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爹娘跟小妹在家里啃窩頭咸菜?你爹都病成這樣了,也不去醫(yī)院治一治?”
“啊?”
山小偉怔了一下,心說你管的怎么這么寬呢,有你什么事?
不過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沒良心,半真半假地說:“我在外頭混,又是他們領頭的,總得像個樣子。”
“吃的喝的穿的,不能比他們差,而且還得照顧照顧他們。”
紀元海嗤笑一聲:“這話真有意思,你爹娘和小妹都不照顧,照顧外人?你這是結(jié)交兄弟,還是養(yǎng)了一群爹?”
這話說的太過直白,山小偉被臊得滿臉通紅,對紀元海怒目而視。
這是直接罵他不孝、不顧家,不是東西了。
不過跟紀元海的目光對視一眼,山小偉又移開了。
他是真打不過這家伙。
紀元海笑了笑,問道:“山小偉,你除了幫人家跟蹤、堵人,還會干什么?”
山小偉小聲道:“什么能賺錢,就干什么。”
“賺了一點昧良心的錢,就自己吃了喝了,就和你的兄弟們一起糟蹋了?”紀元海問道。
“也……也不全是……”山小偉理不直氣不壯地小聲說。
他但凡顧全家里,良心多一點,也不會被家里厭煩,被街坊鄙夷。
“你可真是個人才啊。”紀元海微笑說道,“你既然是求財?shù)模蹅兙陀缅X說話,怎么樣?”
山小偉頓時來了精神:“你要用我?多少錢?”
紀元海伸出一根手指頭。
山小偉有些不太高興:“一張大團結(jié),十塊錢,有點少啊。”
“不,是一百塊錢。”紀元海說道。
山小偉驚喜:“一百塊錢!真的?”
“真的。”紀元海點頭,“我可以先給你二十塊。”
山小偉更加驚喜:還沒做什么,就能拿到二十塊!
“你說吧,想讓我干什么,我一定幫你辦的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