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嗯哼!”張美月也發現自己和兒子的姿態有些不雅,忍不住咳嗽了兩下,把兒子從懷裡推開道:“洋洋,別鬧了,讓人看著多不好。”
“不嘛,我就要鬧就要鬧,在家裡不也這樣嗎。”張洋像女孩般撒嬌道。
“那是家裡,這是外頭。”張美月悄悄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襟,剛纔兒子的熱情弄得她不知所措,雙頰也禁不住飄起了幾絲淡若煙霞的紅暈。
張洋嘻嘻一笑,就說道:“老媽,那你就再唱一首歌。”
“不啦,還是讓其他人來吧,要不,你來一首?”張美月將話筒塞進兒子的手裡,笑吟吟的說道:“好像你長這麼大,媽媽只聽你唱過兒歌來著……”
“是啊,張洋,你就唱一個吧,我好期待呢!”雷達在一旁吆喝道。
“嘻嘻,老媽珠玉在前,我還是藏拙嘍……”張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仰起笑臉,把話筒送到蕭默面前,道:“蕭默,你來唱吧?”
蕭默不妨張洋會拉自己下馬,看著張洋笑嘻嘻的模樣,隱隱地感覺到有些古怪,再看雷達在一旁暗暗地衝張洋豎起了拇指,意思很明顯,兩人想要看蕭默如何接招。
實際上這場飯局中,蕭默根本就沒和兩個“小朋友”有任何交際,尤其像張洋這樣的優秀男生難免心高氣傲,那個雷達對自己很熱情,雷達的老爸又在討好自己老媽,偏偏這個蕭默是個怪胎,默不作聲的,就知道吃喝,現在吃飽喝醉了,讓你唱首歌慰勞一下大家總可以吧。
蕭默是什麼人,張洋和雷達兩人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於是就笑道:“我唱歌不怎麼好聽。”
“沒關係,唱不好我們將就著聽。”雷達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另外還有我呢,我墊底,等會我給你們來一個震撼的。”
“是啊,蕭默你就別推辭了,來一首吧。”張洋直接把話筒塞到了蕭默手中。
蕭默莞爾,這是要趕鴨子上架呀,不過他也不怯場,就很有禮貌地對張美月和雷勇說道:“張阿姨,雷叔叔,那我就獻醜來一首?”
“唱吧,唱不好俺們也不會笑話你!”雷勇拿牙籤剔著牙抖著膀子說道。
張美月也笑瞇瞇攢緊粉拳說:“加油哦。”
蕭默笑了笑,說道:“那麼好吧,我就來一首《真的愛你》。”
拿著話筒站在了臺前,蕭默一隻手插袋,姿態有些慵懶地站著。
瞬時間,原本這個沉默不語的大男孩彷彿被什麼光環所圍繞,在昏暗的燈光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憂鬱和滄桑的氣息。
很多時候,舞臺上的明星在舞臺下並不耀眼,但是一上舞臺,就會變成衆人矚目的焦點。
蕭默就是這種人,天生有明星範兒的人,他隨便這麼一站,就把很多同齡人比了下去,甚至很多成年男子也沒有他這麼鬱郁重重的滄桑味道。
可以說,蕭默就像是那種在地窖或者地下珍藏了數十年的茅臺酒,只要輕輕揭開蓋子,那種讓人抵擋不住醇香就撲面而來,而這種令人無法抵擋的味道就是所謂的---成熟!
作爲女人,張美月雖然年紀大了點,可是馬上就被蕭默的與衆不同深深吸引,因爲異性吸引是不需要年紀來劃分界限的,需要的只是那一剎那的感受。
對於張美月來說,眼前的大男孩瞬時間便成了一個姿態深沉的男人,在那慵懶的外表下,隱藏著無盡的滄桑和鋒芒,不同於其他男孩的飛揚灑脫,有一種不屬於他們這種年紀的落拓和寂寞。
這種人最需要女性的關心和關愛,而恰恰她就是女人。
女人天生是爲男人而生的感性動物,往往男人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打動她們脆弱的芳心,進而落下難以磨滅的影子。
此時此刻,被衆人注視的蕭默朝著張美月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後用那磁性沙啞的聲音唱響d樂隊黃家駒寫給母親的那首歌---《真的愛您》。那如出一轍的滄桑聲音,同樣的滄桑和傷感頓時讓雷勇和雷達這兩位擁有敵意和嫉妒的父子倆深深震撼!
“春風化雨暖透我的心,一生眷顧無言地送贈,是你多麼溫馨的目光,教我堅毅望著前路,叮囑我跌倒不應放棄,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愛意寬大是無限,請準我說聲真的愛你......”
哪一個人沒有母親,沒有感受過母愛的慈祥與偉大?
當我們牙牙學語的時候,第一個學會說的詞彙就是“媽媽”。當我們姍姍學步的時候,每次跌倒的地方總是母親的懷抱裡。
她把所有的愛,青春,與年華給了我們。當她慢慢老去,雙鬢沾滿白髮,走路不再利索,雙眼開始昏花的時候,我們卻已經慢慢長大。
有母親在身旁的時候,我們不懂得珍惜,只以爲一切都是想當然的,是應當的。可是當我們真得失去她時,才發覺整個世界早已天塌地陷。在我們流淚的時候,沒人再來安慰我們,當我們受傷的時候,沒人再來撫平我們的傷口。當我們深夜醒來望著窗口的時候,那個影子早已消失在了我們的生活中……
母親,世界上最偉大的詞彙。
當我們自己終於成熟懂得一切的時候,回首想起母親那溫柔笑容,眼睛裡總是有些流不出的淚水……
蕭默眼眸也有些迷濛,滄桑的語調和悼念的歌詞讓整個包間佈滿回憶與哀思的氣息,落寞的人,懷念的歌,被翻起來的記憶,還有母親那說不完道不盡的偉大,那一刻,一直對蕭默很不爽的雷勇竟然也愴然泣下!
他想起了自己鄉下的老媽,那個早已經過世許多年的老女人,想起了她粗糙的手,想起她包的餃子,做的玉米糝,想起她晚上摟著自己唱兒歌,想起她大冬天把自己的小腳揣在懷裡暖和……當自己發達以後,她卻不在了,自己想要給她過一個大氣點的生日,請人給她唱一場大戲都不可得。
雷勇哭了,老淚縱橫,搞的他兒子雷達摸不著頭腦,只好使勁兒地往他手裡塞紙巾,雷勇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用紙巾使勁兒擤鼻涕……
張美月的美眸也有些溼潤了。不過她卻不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而是想起了自己。
當年她懷著張洋的時候纔剛滿十八歲,男朋友因爲出車禍而死,自己成了未婚先育的女人,被家裡人趕了出去,然後在大雨天自己挺著大肚子找房子,找工作……幸虧有好心人的幫助,自己這才順利地把兒子生了下來,並且含辛茹苦撫養這麼大。做爲母親,她深深地體會到了身上的苦和難,更明白了做母親的重擔與責任……
一曲終了,張美月等人還沒從感動中回過神來,反倒是張洋率先鼓掌,然後是雷達大吼大叫:“蕭默,你唱的太好了!”
雷勇看看自己臉上還未擦乾的淚痕,不免覺得有些丟臉。
這時兒子雷達慫恿他說:“老爸,要不你也來一首?”
雷勇心道,來你個頭呀,我唱什麼,難道唱《小寡婦上墳》?!
……
吃完飯唱完歌,看看時間差不多已經下午五點鐘了。
整個活動中作爲東家的雷勇都被蕭默踩著,沒出過一次風頭。眼看一天的活動要結束了,雷勇不甘心啊,於是就主動要求用車送張美月母子回去。
“別客氣,我的車就停在附近的商場,也不是什麼好車,就是一輛新買的帕薩特……呵呵,也花了我不少錢。”雷勇笑呵呵地說。
在這滿大街還跑面的的年頭,能夠擁有一輛私人帕薩特轎車,已經夠氣派了,在雷勇看來,這是自己挽回面子的最後一招了。
張美月卻不想再麻煩雷勇,說:“又不是順路,不太好吧……我們還是打的回去算了。”
雷勇就諂媚道:“這裡很難打到車的,雖然不順路,我稍微繞個彎子也是沒關係的!大妹子你會不給俺面子吧?”
見雷勇這麼說,兒子張洋又在一旁嘮叨要早些回家準備功課,張美月只好很無奈地跟著雷勇一起去前面不遠的商場取車。
雷勇說的還真沒錯,走了不過三十米,就看到一個偌大的商場停車位,停泊著十幾輛款式各異的轎車,不過大多數都是什麼夏利,雪鐵龍等小牌子,與雷勇那輛嶄新明亮的帕薩特一比,直接就低了幾個檔次。
雷勇心情剛沒高興多久,就發現自己的車被另一輛車給擋住了,開不出來,更可氣的是擋著自己的那輛車卻是一輛嶄新的奔馳6s!
這輛車雷勇可是在專賣店裡看到過的,當時高昂的價格直接讓他縮了頭,可是現在,如今昂貴的豪車竟然堵在自己車前面,我日,這不是存心和我做對嗎?
於是雷勇就再也顧不得什麼,扯開嗓門大聲喊道:“這是誰的車?誰的車?!”
吼聲震天。
引得衆人紛紛側目。
張美月等人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蕭默則走到雷勇旁說:“雷叔叔---”
雷勇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想搭順風車就等著---”繼續高喊。
蕭默:“不是啊,我是想說,這輛車是我的!”
……
“你是說……這輛車是你的?”看著蕭默用鑰匙開了車門,雷勇整個腦袋還亂哄哄,像被雷劈過似得有些遲鈍。
“你怎麼能買得起這麼貴的車?”
“這車怎麼可能會是你的?”
“不可能吧!”雷勇一個勁兒地囉嗦道。
無奈,蕭默只好說:“這的確不是我的車,是我親戚借給我開的。”
雷勇這才吐口氣,“就是嘛,你小小年紀怎麼可能開這樣的車?你親戚看起來蠻有錢的……”之前對蕭默的輕蔑和藐視,隨著這輛豪華轎車直接吹散。
蕭默則不理會這些,而是很有禮貌地對張美月和張洋說:“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
“不用了,我來送就行了……”
可是沒等雷勇剛把話說完,張美月就笑著對蕭默說:“那就麻煩你了!”帶著兒子徑直上車,然後打開車窗對呆站著的雷勇說道:“多謝你啊,雷老闆,今天我們玩得很開心。”說著揮了揮手。
奔馳車啓動,揚長而去。
雷勇看著影子,只覺無限悲催。
兒子雷達在一旁扯扯的胳膊,說:“老爸,你說蕭默那身阿里達斯會不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