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么樣?”安宇昔叫過正等候在一邊的昊景。
“老板,查過他們的背景了,是附近的小混混,已經處理好了。”昊景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給安宇昔。
“恩。”安宇昔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了解,對于昊景等人的辦事能力他還是很放心的,相信他們沒有留下什么首尾。
在當前,需要頭疼的是怎么安排白智英。
她不知喝了多少酒,醉得人事不醒,成詩京走后,他試著用他留下的冰袋刺激一下她,也沒把她從酣醉的夢鄉里驚醒。
看著就算是熟睡著也皺著眉頭的白智英,安宇昔知道,情況肯定不順利,更何況遇到這么大的輿論壓力?
雖然對那些發行公司的頑固有些出乎預料,但仔細想想,也不算太突兀。
近年來,白智英不是沒有為復出努力過,但成績也確實不太理想,過去的錄像帶事件雖然讓她收獲了同情,卻也丟了事業,發行公司發行唱片是為了賺錢,一個事業走入低估,基本看不到崛起希望的歌手,沒有哪家公司會冒著虧損的危險幫助她——即使她自費也不行。
發行公司也看重榮譽,推出一件失敗的商品,對公司榮譽就是一次大的損害,“要盡量避免風險”,這或許是除了風投之外,所有行業一致的準則。
他也想過通過S.M公司來操作這件事,S.M自然有自己的發行渠道,但公司不會因為他的面子,就把渠道向白智英開放。
這可是白智英!而且他還沒有那個分量。
就算申成浩頂住壓力,強行通過,但是剛經歷了增加了“時代寵兒”新企劃,公司高層的關系還有些緊張,如果讓白智英借用S.M公司的渠道,估計接下來迎接申成浩和他自己都不是什么有利的局面。
于是,他只能依靠AWM公司的渠道了,CCM的前身就是搞唱片錄制和發行的,也是駕輕熟路。
之所以這么有信心,怎么說他也是公司的社長,了解內情的高層知道他的身份會無條件聽從他的指令,再加上在現在的AWM公司,在《王的男人》余熱未消的狀態下,公司內部對安宇昔的崇拜卻還在最**,看在他的面子上,在這件事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阻力。
只是這些事情,他還沒有告訴白智英。
到得第二天早晨再過來,白智英還在睡著,倒是昨晚他離開時,放在她床頭的白開水都喝完了,顯然夜里渴醒過,不知道她是粗心大意,還是酒精遺留的作用讓她腦筋迷糊,沒發現自己呆的房間很陌生,居然還能睡得心安理得。
搖搖頭,幫她拉上滑掉的被子后,走出公寓的安宇昔,打著傘去買早餐。
……
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快要炸開了。
模糊的記憶里,只記得昨天自己很抑郁,一直以來在各個發行公司的碰壁,幾乎將她所有的希望都磨成了絕望,還有各種負面的輿論塵囂直上,心里一直壓抑的,對這個社會,這個不公世界的憤懣和怨念,便陡然爆發開。
為什么所有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她?流出的那些錄像帶,又不是她不知廉恥地上傳上去的,她明明是受害者,為什么那些人只會嘴里表示同情,轉眼又一臉鄙薄地對她指指點點?
有時候真的很想對那些人叉腰大罵,反擊回去。
可惜那樣的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與經濟公司徹底鬧翻的她,現在不得不低聲下氣,尋找任何一個可以讓自己重返舞臺的機會。但這幾個月來的努力,似乎終究還是泡影。
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一手撐住疼得幾乎要爆掉的額頭,緩了口氣,打量了一下身處的房間。
更多的記憶開始涌現出來,模糊記得,自己昨天喝了很多酒,后來,好像和什么人起了沖突,接著詩京和那些人打了起來,然后……
搖搖脹痛得似乎都大了一圈的腦袋,她努力回憶著,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然而記憶中卻是一片空白。
這時,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白智英皺皺眉頭,警惕地卷起被單,縮到角落去。
這是一個女人處在陌生環境里,下意識會有的反應,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自己身上有沒有發生某些事,自然是能感覺出來的,因此并沒有太多擔心,只是對自己到底在哪里,對這時進來的人有些好奇。
她的好奇很快就得到滿足,片刻后,一只手掀開隔間的簾子,探身進來的安宇昔,瞧見她縮到墻角的樣子,表情怔愣一下,笑道:“醒了?”
“……宇昔?”
……
腦袋有些木,之前的剎那,想過很多可能,但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進來的會是安宇昔。
推斷一下,昨天自己忘掉的記憶的后續發展,多半是沖突鬧大了,剛好安宇昔也來酒吧了,然后擺平,她可是聽金鐘國說過,安宇昔的戰斗力不一般,就是不知道詩京傷得怎么樣。
用冷水洗了臉,再次回到屋里,一邊接過安宇昔遞來的早餐,她一邊問起這個擔憂。
安宇昔聳聳肩:“傷在臉上,不過不嚴重,就是可能要耽誤下個月初的活動。”
于是白智英頗為內疚,連忙打電話給他道歉。
昨天明明是安宇昔和成詩京準備安慰她的,結果她卻只顧著自己借酒澆愁,又惹下那樣的亂子害得成詩京受傷,對如今真心對待的朋友越發稀少的白智英來說,這種內疚簡直無法饒恕。
待好不容易向成詩京道過歉,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緒,她又向安宇昔道謝:“宇昔,謝謝你,昨天如果不是你,詩京恐怕都要被我害慘了……”
“那以后就不要喝那么多了!”
安宇昔冷聲說道:“我理解你心里的苦悶,但你也要考慮一下自身情況,你是個女人,在這種地方,萬一出了什么事,詩京哥又來不及阻止,你覺得以后我們還有臉見你么?”
沒想到一向待人溫和的安宇昔,居然說出這樣嚴重的話,白智英呆了呆,旋即低下頭:“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么用?”
“…………”
咬著下唇,白智英吶吶無言,慌張的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忐忑之中,一會兒后,她看到安宇昔冰冷的表情逐漸卸下,浮上無奈:“所以,以后別再這樣了,好嗎?”
“哦……”
難以形容那是怎樣的感覺,明明比他大,此刻在他面前,自己卻像是一個任性又怯弱的小妹妹。
正胡思亂想著,她又聽到對面安宇昔說:“你的事,就交給我吧!”
“什……什么?”她愕然抬起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視著她的眼睛,安宇昔攤攤手,笑道:“你單曲發行的事,交給我吧!不管怎么說,那首歌也是我寫的!”
“你不怕……”白智英遲疑道。
“我好歹也是AWM公司的社長啊,這點能力還是有的。智英姐,你的專輯很快就可以發行了。”沒等白智英說完,安宇昔便懂了她的意思,打斷她的話說道。
聽見他的話,白智英一時有些失態,張了張嘴,沒有吐出幾個音節,眼眶控制不住的濕潤起來。
沒有她那樣的經歷,就無法體會她的痛苦,作為一個曾經取得了頗高成就的歌手,長達4年的低谷期幾乎成為她人生中揮之不去的夢魘。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跌倒,在失落中受盡冷遇,若非她天生性格堅強,恐怕早就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崩潰掉了。
即使如此,長期的壓力也讓她不堪重負,否則上次也不會喝得酩酊大醉。
上次安宇昔說,讓她把一切都交給他,雖說過往的認知里,安宇昔從未對他們說過大話,但事實沒有結果之前,終究是有所懷疑的——其實這樣的懷疑多半也源于她對人生逐漸產生的悲觀傾向,不過這里不是心理學講座,沒必要多做分析,當安宇昔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所有懷疑便已成為過去!
雨幕拍打著庭院,兩人靠近的窗戶處,幽暗天光與燈光結合的清冷揮灑下來,白智英低下頭,垂落的陰影里她輕聲道:“謝謝你,宇昔!”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謝謝這種話不要再說了。”拍拍她的肩膀。安宇昔笑道:“不過你自己也要想好,這張唱片如果讓我幫你發行的話,你得簽約我們公司才行。”
聞言,正悄悄擦拭著眼角的白智英,手上頓了一頓。
雖然她確信那首《不再愛了》發行后,她可以一夕翻身。徹底走出低谷期——在她看來,安宇昔多半也如此認為,畢竟那是他寫的歌——到時想要找她簽約的公司,要多少有多少,安宇昔這時提出要簽下她的演藝約,未免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但那是因果關系顛倒的詭辯,再如何確信,未來也只是尚未發生的事情,現在的現實是,她一直在接受他的幫助!
安宇昔能夠向墮于深淵的她,伸出溫暖的手,那么她付出自己的信任,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著,抬起頭,撩了撩有些繚亂地沾在嘴角的長發,白智英伸出手,笑道:“沒問題啊,社長!”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