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可是在這天傍晚時分清醒過來的。
用了藥之后,燒便退了。
睜開眼睛,看到冉慧怡時,安玉可扯了下嘴角,隨后嘲諷般地哼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冉慧怡將她的反應全數(shù)看在了眼里,忍著心里的難過拉住了她的手:“玉可,別怕,媽媽在這兒呢。”
安玉可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你走吧!”
冉慧怡卻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掙扎出去:“玉可,告訴媽媽怎么會被燒成這樣?你爸他為什么不送你來醫(yī)院。”
在冉慧怡的心中,安玉可一向是安清輝的心頭寶,平時有點頭疼腦熱的,都把他心疼得不行,左右吆喝著讓冉慧怡弄這弄那。
怎么這一次傷成這樣,他反而不見了人影。
安玉可聽到冉慧怡的問話,冷笑了一聲。
爸爸?
那個人在顧少辰對她施暴的時候,任她怎么哭喊他都充耳不聞。
直到顧少辰這個禽獸離開之后,他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跑上來。
可那時,安玉可房間已經(jīng)燒了起來。
當他終于打開門,她的腿已經(jīng)被燙傷了。
安玉可疼到不行,哭著求他送她去醫(yī)院。
可是他呢?
他說如果這時候去醫(yī)院,她可能會像顧氏其他的高層一樣被抓起來,所以還是不要去了。
嘴上說得漂亮,可是安玉可知道,他是心疼他的錢。顧家倒了。顧少辰也明擺著完全地放棄了她,所以安清輝便覺得不需要在她的身上再浪費什么了吧!
安玉可就這么拖著一雙被燒得不成樣子的腿,在家里躺了兩天。
兩天來,安清輝只是到外面的藥店給她買了一支燒傷膏,然后便杳無蹤影了。
身上的傷,加上心里的痛,安玉可的精神終于垮了。
高燒襲來時,她甚至希望自己從此一睡不醒。
冉慧怡握著她的手,感受著她的難過。這個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啊,看到她現(xiàn)在被糟蹋成這個樣子,她的心也是疼的啊。
安玉可在說了一番之后,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冉慧怡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
香噴噴的小米粥,配著她最拿手的小菜,晾得不熱不涼的,喂進她的口中。
安玉可的眼淚在這一瞬間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擋住了冉慧怡喂過來的勺子:“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可憐!”
冉慧怡放下了手里的碗,固執(zhí)地用手理了理安玉可的頭發(fā):“傻孩子,媽媽沒有可憐你,媽媽是想……”
“我知道你不是我媽媽!”安玉可冷冷地回了她一句。
冉慧怡愣住了。
安玉可涼涼地笑了一聲:“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所以,你爸爸讓你跟著他來京都的時候,你才跟了來,對不對?”
“對!你不是我媽媽,所以我沒必要陪著你在那個小縣城里吃苦受累。”
“玉可!跟著媽媽,媽媽再怎么艱難,又怎么忍心讓你吃苦受累啊……”
“話說得好聽。如果真跟著你在縣城,你保證待我能跟待安冉冉一樣嗎?”
“當然能……”
“算了吧!我不是三歲孩子,人情冷暖我看得太多了。”安玉可打斷了冉慧怡,現(xiàn)在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既然她沒死,那她就要好好的為自己活著。而這個女人,已經(jīng)同安冉冉是一國的了,她怎么可能讓她輕易地打亂自己的生活。
更何況是現(xiàn)在這種帶著救世般的慈悲來加入到她的生活中來。
冉慧怡還想說什么,安玉可卻沒給她機會:“還記得我上小學五年級那年嗎?我和安冉冉同時得了班級第一名。我們倆都想要自行車,可是你給她買了……”
冉慧怡震驚地看著安玉可,是啊,她記得。那一年,安冉冉不過小學一年級,她想要自行車只是輛兒童自行車,那時,冉慧怡手里并沒有錢,于是便尋了同事家的舊自行車,買了新漆給噴了噴,然后作為禮物送給了安冉冉。
而送給安玉可的則是花費了她一整月工資,托人買的手表。
安玉可只記住了自己沒得到自行車,卻忘記了自己得到了一塊手表。
這就是這兩個孩子的不同吧。安冉冉想起自己小時候,總是記得那些美好的,快樂的事情。
而安玉可她記得的永遠都是自己沒得到的那些。
冉慧怡輕聲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安玉可的腿上,輕輕地說了一聲:“是媽媽錯了,那時候,應該給你買自行車的。”
安玉可嘲諷地笑了一聲:“現(xiàn)在說錯有什么用?我說這件事情只是為了告訴你,在你的心里,我同安冉冉是不一樣的。所以別在我面前扮什么慈母的嘴臉。我不希罕!”
“可是媽媽希罕,玉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
“你為什么一定要說我是你的孩子,我明明不是的。”安玉可一臉懷疑地看著冉慧怡,她如今成了這副模樣,別人只怕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冉慧怡為什么還要這么貼上來。
難道?
安玉可想起了自己的錢,她從顧氏項目上劃過來的錢,全存在她的卡里,這個錢原本是沒人知道,可是現(xiàn)在她可不敢肯定別人還不知道。
所以冉慧怡是不是聽到了什么?
冉慧怡又心疼又生氣地看著安玉可:“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生的,你叫了我二十多年的媽媽,我就要為你負責。現(xiàn)在你這樣,身邊離不了人照顧,我……”
“不需要!”安玉可已經(jīng)確定冉慧怡知道了她有錢的事情。那些錢是她用命用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換來的,所以誰也別想染指。
“只要有錢,找個保姆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你說什么?”冉慧怡驚呆了,這孩子竟然把她當成保姆來看待嗎?
“不,保姆比你好,最起碼他們不敢對我說三道四,指東劃西!不是嗎?”
冉慧怡的心好似被什么東西給捏住了一般,疼得厲害,嘴唇微微哆嗦著:“玉可,你怎么能這么說媽媽呢?”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的孩子,安冉冉才是。你跟我原本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請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玉可!”冉慧怡傷心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