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蓮拿著婆婆給的存摺，趕在過年之前將這事兒辦妥了。也不能怪她貪婪，這錢拿個不相干的人送情誼還不如留給自己的兒子。

她可不是什麼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人，覺得這是公婆的錢不是自己的。自己要活的有尊嚴，不食嗟來之食。大爺?shù)模y道公婆生病了有事了不管自己要錢嗎？自己不給，顧致城能同意嗎？那些個牛鬼蛇神誰會去搭理公婆還不是自己。

張翠蓮坦然的收下這筆錢，也清楚明白的知道了這點錢就是婆婆的家底了。她將原本看好的一個山頭換成了四個，這是穆晉南幫忙辦的。還別說穆晉南有時候真的是挺厲害的，像個機器貓一樣要啥給啥。

“不知道誰家的閨女這麼好命，可以找到這麼一個像樣的老公！”張翠蓮感慨著穆晉南，也一樣有人感慨著顧致城。

顧致城不抽菸不喝酒，恪守本分不沾花惹草。雖然說這是部隊裡的規(guī)定，但依然有一些人禁不住誘惑。與基地中的女人有些不清不楚的曖昧關(guān)係，當(dāng)然基地中的老百姓是真的想要讓孩子找一個軍官。

在那呆久了自然有人會看上顧致城，只是很可惜他早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但也不耽誤有些人起了歪腦筋，想要一城一家。

“哎呀，外面的人搞破鞋那叫破壞軍婚。你們這在當(dāng)?shù)卣倚±掀诺模唤衅茐能娀椤＿@個有啥子可擔(dān)心的，我老家那邊可多啦。”說話的男人個子不高說的一嘴廣東某地口音的普通話。

顧致城不在意旁邊的人卻起鬨起來，興奮地問那男人老家那邊找小老婆難道不犯法麼？那男人一臉得意：“民不舉官不究，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麼啦？老婆生不出來兒子，淨(jìng)生丫頭片子怎麼辦？”

又有人好奇了：“現(xiàn)在國家就讓生一個孩子，生了女兒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啊。小老婆生了女兒，你咋上戶口咧？”

那人不以爲(wèi)然的撇撇嘴，只說家裡面的風(fēng)俗。那個地方舊思想比較嚴重，重男輕女比比皆是。生一個兒子不夠好，最好生四個兒子。女兒呢是別人家的，也不需要贍養(yǎng)父母。人年紀大了老了沒有能力幹活，肯定是要兒子來養(yǎng)老的。所以沒有兒子就意味著老了沒人管，沒有兒子也會被人家笑話的。

顧致城對這種舊思想舊觀念嗤之以鼻，對於想要貼上來的女人更是冷言冷語。有歪心思的女人見到顧致城這樣的不解風(fēng)情，慢慢的也就淡了心思。

這裡跟顧致城想象的不一樣，以爲(wèi)來到了一個對外消息比較閉塞的地方可以安穩(wěn)呆上三年然後轉(zhuǎn)業(yè)回家。對這裡最大的幻想不過就是老舊派人物比較多，像是文.革那個年代一樣。人們思想最多有點左，但做事認真對事不對人。

可他萬萬沒想到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樣，更沒想到這裡還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外鄉(xiāng)人。仗著這裡離基地比較近，過來做點小買賣。當(dāng)年那批經(jīng)歷過**上山下鄉(xiāng)的同齡人們，原本是無信仰中規(guī)中矩的人居然變成了這幅樣子。

接觸到一些國外的思想好的不學(xué)壞的學(xué)，幹起了出.軌、離婚找小老婆的勾當(dāng)。讓顧致城不恥的是這些人不以爲(wèi)恥反以爲(wèi)榮，好像多一個老婆人生就達到了別人仰望的高度似的。

好在基地裡的老百姓們還保留著最初的淳樸，並不喜歡跟這些外地人打交道。覺得這些人滿腦子花花腸子，爲(wèi)人又不夠踏實謹慎。

接觸到了這幾個外鄉(xiāng)人之後，顧致城便鮮少走出基地外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也有一些抵不住誘惑的新人犯了小錯，被顧致城按照規(guī)定罰了這才慢慢的消停下來。

這種事情不能跟張翠蓮說，但越是這樣越覺得自己找了個好媳婦。越是聽張翠蓮報喜不報憂，越覺得對不住這個跟他吃了很多苦的女人。

家裡的事情他已經(jīng)從顧致秋的嘴巴里聽說了，長輩的事情他管不了只能勸一勸。可想到父親對家裡人濃濃的愧疚，花錢買心安倒也正常。

張翠蓮不知道顧致城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兒，現(xiàn)在她回到家裡看著茶幾上的那張存摺。從婆婆家小區(qū)大門出來的時候，她看見了公公的司機開著車進來。一想到即將發(fā)生的大戰(zhàn)，張翠蓮立即躲進了旁邊的小賣店。然後當(dāng)做不知道一樣，回到家裡等著顧致秋。

約摸三個小時之後，顧致秋敲開了張翠蓮的家門。張翠蓮將康康與胡瑾萌趕到了隔壁董麗華那裡，畢竟這是張翠蓮的婆家的醜聞。

“我媽一回家就讓我給你打電話，你來之前又氣不過給我爸打了一個。嫂子，你幸虧你先走一步。沒看見我爸跟我媽吵的那麼厲害，把我嚇壞了！”所以跑到張翠蓮這裡避著，不願意回家看見母親哭泣的模樣。

張翠蓮嘆一口氣：“你避開也好，讓咱媽靜一靜。事情已經(jīng)出了，鐲子賣給哪裡了？不如咱們買回來好了！”

顧致秋搖搖頭：“就是我姥姥給我媽的嫁妝，我老姨她們一人一個。我媽說家裡頭最難的時候，都沒想過動這個。老姨家那年生意賠了家裡都揭不開鍋了，老姨也沒把鐲子給當(dāng)了。咱爸這次太過分了，明明知道那鐲子的意義居然還直接賣了。這不是再賣鐲子，這是要攆咱媽出門呢。”

顧德海氣沖沖的回到家，剛開一開門就被安榮用茶具砸破了頭。顧致秋站在客廳不知道給躲開還是該勸，看見顧德海的額頭留下血慌張的取來紗布還有碘伏。

拿著碘伏還沒走到一半就被顧德海罵回到房間裡：“一點眼力見兒沒有，滾出去！”

安榮見女兒被罵火氣更重了，抓到什麼就丟什麼。幾十年來都沒有這一天撒潑撒的徹底，顧德海也不知道被灌了神迷魂湯。兩口子惡語相向，什麼話都說不計後果。

顧德海說安榮不孝順婆婆不知道忍讓妯娌，他們家過得比別人家好一些本來就應(yīng)該接老太太一起過。可是因爲(wèi)她不樂意，只能揹負著不孝的名聲。

安榮就反駁：“你媽看不上我，你嫂子欺負我。憑什麼讓我忍讓，我已經(jīng)夠人讓了。”

顧德海就生氣：“她們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農(nóng)村婦女，你跟她們一般見識幹什麼？她們一輩子都沒出過幾次門，能有什麼見識？你讓著點怎麼了？要不是你非要顯擺，人家能反感你麼？”

安榮不服氣也用同樣的聲音吼道：“我怎麼顯擺了？我什麼時候顯擺了，我敢顯擺麼？你媽已經(jīng)嫌棄我的出身了，我還有臉顯擺嗎？”

顧德海這幾天也是氣壞了，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他偏幫了妻子這麼多年。她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自己的難處，不就是一點錢財身外物而已給了就給了。老太太能活幾年，大哥的身體那麼差又能走動幾年。她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家裡又不是非缺這點錢不可。

“你不顯擺？你說你之前給咱媽買的東西，有一樣合適的麼？買什麼奶粉，藕粉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顧德海還沒有說完，安榮就不幹了：“奶粉藕粉怎麼了？還想不夠好啊，一個農(nóng)村老太太還想吃燕窩人蔘啊？”

“飯都吃不上，你買那玩意有用麼？你這一輩子就是活的太飄了，你買點蹄髈也比這個強啊。你還說你不是顯擺？你買五斤破蛋糕回去，能吃幾頓？咱媽那個脾氣肯定是留起來給客人用。什麼時候長毛了擱不住了，她再吃。這我跟你說沒說過？你聽了沒有？你是一次都不聽啊。”

顧德海覺得好些事情都壓在心口，這些年可謂是不吐不快。安榮再聽見“什麼時候長毛了擱不住了，她再吃”的時候，不由得撇嘴翻了個白眼心裡嘀咕一聲：“小家子氣”。

就她那婆婆給她大米白麪雞蛋蹄髈有用麼，全都吃進嘴裡了。只有這些精細的東西擱在家裡最顯眼的地方，只要有人來串門哪怕就是來納個鞋底一擡頭也能看見。

這是馮老太太那個在市裡當(dāng)兵的兒子送的高級貨，別人家都吃不到的東西。馮老太太在一干同齡人面前吹牛顯擺，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時時刻刻記得住他們這一家子得好。

大米白麪誰家沒有，誰又能看得見。難道來串門的時候馮老太太能拿出來一個大饅頭對著客人說：“你看我兒子買的白麪，就是不一樣。”

白麪就是白麪，能有多大的區(qū)別？再說了你兒子既然是當(dāng)兵的，那部隊裡發(fā)了東西而已。不花錢的有什麼孝順可言？真是太好笑了。

男人的思維跟女人的思維不同，與其每個月給馮老太太一筆生活費。安榮更願意一年買一次大件，今年給她換一個電視明年買一個洗衣機。

不然這個月200塊錢，那個月有病了花300什麼都看不見。倒不如一個大彩電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那纔是顧德海的孝心。

顧德海見安榮不說話了，以爲(wèi)自己把她說的不言語服氣了。聲音慢慢柔和起來，勸安榮道：“現(xiàn)在咱們家過得不錯，兩個孩子都有出息。家裡頭吃穿不愁，你的書店開的也不錯。幫一幫親戚，又有什麼關(guān)係呢？咱們都是這把歲數(shù)的人了，換位想想你能願意兒子家裡困難姑爺攔著不管？”

安榮冷笑一聲：“不管你說啥都沒有用了，反正家裡的錢都讓我花出去了。除非這書店兌出去，不然你一分錢都撈不著！”

顧德海聞言氣的目眥盡裂，攥著拳頭罵道：“你把錢弄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