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不敢賭,便喊住一旁的林雪燕。
“雪燕姐,這人是沖著我來的。溫朝晏他還不知……”
林雪燕看見她竟然將轎簾掀了個縫隙,還兀自把蓋頭給掀了。
立即一把捂住簾子,并將她推了回去。
“他知道!”
姜晚澄:“什么?”
林雪燕嘆了口氣,“他如今身在錦衣衛,又知道你的身份,還能不知道,這孟侯爺是誰嗎?”
聽林雪燕這口氣,姜晚澄滿心震驚。
“你怎么也……?”
林雪燕湊過來壓低聲音,“長話短說好了。溫弟格外注意這孟侯爺,所以你顧大哥便也注意到了此事。他們現在在查的一樁案子,與此人也有些干系,所以溫弟就透露了兩句,說這孟侯爺雖只是個落魄侯爺,但身份并不簡單,而且,此人是你流落巫山前的未婚夫婿??墒钦娴??”
姜晚澄與溫朝晏從未聊過孟行知的事。
沒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不過,聯姻之事,上京必定人人皆知,所以此事只需要留心一下,他要知道也是必然的。
而且,雪燕姐一定也早就猜到了。
姜晚澄莫名松了口氣。
“是?!?
溫朝晏從未問過她,一定是覺得沒必要。
他們二人走到成婚這一日,并不容易,互相心底如今也很是信任,并不會輕易就被挑撥離間。
不過,已經快到吉時了。
姜晚澄也并不想自己大婚這日見血,或是被耽擱了吉時,到底不怎么吉利。
今日這婚禮,絕不能叫他孟行知給攪和了。
“雪燕姐,若是此人不依不饒,你能否,幫我帶一句話?”
林雪燕趕回前方,便聽得那孟侯爺正咬死說了一句:“我要見她。”
溫朝晏目視著前方,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攔親隊伍,冷冷一笑。
“孟侯爺在說什么糊話?你要見誰?若是想見在下,這不是已經見著了嗎?不過孟侯可真是深藏不漏呀,你們侯府平日里不顯山露水,原來竟有如此多的家丁護衛。”
溫朝晏冷峻的目光一一流過眼前這些人,他們手中佩刀握劍,提斧掄錘的。
兵器并不統一。
隊伍也并不規整,很顯然,是都未受過軍事正規訓練的散人。
所以,這些跟著來鎮場子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家丁府兵。
可是,溫朝晏卻又能察覺出,這些熱鬧絕對個個兒身懷武藝,并非尋常普通的江湖客,瞧著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那他們是從何而來?
孟行知又是如何召集的這些江湖殺手?
不止是他注意到了此事,顧廷舟,還有一旁其余北鎮撫司的錦衣衛,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孟行知,太不對勁了。
他們都緩緩按住了腰間佩刀。
溫朝晏卻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想毀掉今日這個良辰吉日。
不過,孟行知也并不像是,能輕易就被打發之人。
堂堂南平侯,平日里也是儒雅俊逸,高貴清冷的一個人,今日竟然形容憔悴的像是失了魂似的。
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目卻又如同染了血一般的煞紅。
此刻,面對溫朝晏的試探,他像是瘋了似的大喊:“你偷了什么,自己心底清楚!別逼我大開殺戒!”
說著,他率先緩緩抽出手中的長劍,好似刻不容緩,一瞬也不想多等了。 連錦衣衛也不放在眼中,他是勢必要搶婚了?
溫朝晏眸色漸深,眼底也浮上濃濃殺意。
偷。
這個字,讓溫朝晏瞬間怒上心頭!
澄兒是人,并非什么物件,怎能用這一個‘偷’字?。?
而且,澄兒本就與他們溫家,先有的婚約!
雖然四哥身亡,但她是與溫家有的婚約,又并非只能四哥一人!
溫家人,還并未死絕呢!
所以,澄兒與他孟行知的聯姻,本就應該作廢!
更何況,如今他們二人兩情相悅,也絕不能再容下旁人。
既如此,那就速戰速決好了。
他的手剛剛按住馬背上的佩刀,身后的顧廷舟他們也都跟著緩緩抽出兵器,緊張的形勢一觸即發,林雪燕見狀,不得不趕緊在此時站了出來。
“孟侯爺!”
她厲聲大喝,在顧廷舟擔憂緊盯的目光中,站了出去。
一時間,路邊看熱鬧的,身后迎親送親隊,還有孟行知身后幾十號人,都盯著這膽大的女娘。
她是誰?
難道,她便是孟侯爺要見之人?
路人都是云里霧里的,身后所有與溫朝晏和姜晚澄相關之人,也都莫名其妙,即緊張卻也好奇不已。
身上投來上百道的探究目光,林雪燕臉上也不見一絲赫然。
只是緊盯著前方,形容似乎魔怔了一般的男子,大聲喊道:“你想見的人,你確定她想見到你嗎?”
“今日是什么良辰吉時,想必孟侯爺心中,實際很清楚吧!”
“莫要為了一己之私,毀了他人的好事!”
“更何況既已錯過,何必強求?孟侯爺就那么確定,你將人帶走,就能一切歸原了嗎?”
“還是請你今日放過她吧!”
“她親口說的,這是你,欠她的!”
孟行知像是被人活活撕開,臉上的神情震蕩,心神巨裂,整個人仿佛瞬間墜入了冰窖之中,混身打著顫,連呼吸也不能了。
身后的無學和無涯見狀,立即上前一把攙住了他。
“爺!”
“爺?”
“爺!”
二人齊聲喊著,才勉強將孟行知的神智喊了幾分清醒回來。
可是接著,他便捂著胸口,轉身狠狠一口鮮血,噴了無學一身。
“爺??!”
二人都嚇傻了。
孟行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行知癲狂的大笑著撥開人群,向前跑去。
無學和無涯不甘心的回頭遙遙望了一眼迎親隊中的那頂花轎,眼見他們三爺如此了,便也只能放棄,并向孟行知離開的方向追去。
其余人,自然很快散開。
顧廷舟看向林雪燕,偷偷的微微一笑。
林雪燕暗暗瞪了她一眼,立即轉頭回到姜晚澄身邊,將剛剛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包括孟行知的癲狂行為。
姜晚澄像是毫無所動一般,只是隔著花轎說了一聲:“我知道了。謝謝雪燕姐?!?
顧廷舟回頭看了眼娘子,這才抬手:“走!”
就像是無事發生過一般,迎親隊繼續朝著新郎家進發。
只是大家都加快了腳步,畢竟剛剛被耽擱了不少時間,吉時就快趕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