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驗證另外一件事,慕容熹慢慢蹲下身子,傾身過去,看著面容可怖,毒血肆意流淌的慕容燕,掌風凌厲的朝著她的額頭拍去。
霎時風聲四起,掌中靈氣四溢,淡藍色的光芒化為利刃,輕易就將慕容燕的頭骨切開了來,隱隱泛黃的靈動畫面從她的頭骨中像是放映機般投射出來。
那是一段極為痛苦又漫長的記憶……
幾年前,慕容燕得知他們一家真正沒落,父親母親慘死的真相。畫面中,她的父親被強大的靈力波擊中,再也不曾起來過,母親被土匪殘忍殺害,死后被肆意蹂躪,就連她才六歲的親弟弟都慘遭毀滅,頭顱被無情砍下,掛在土匪寨子門前的一棵大榕樹下曝曬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畫面最后,慕容燕極盡崩潰的面容猙獰可怖,一身血污,若不是慕容貝貝趕來救助,怕是她也要遭到土匪之手……
慕容熹了然點頭,果然,難怪慕容貝貝能輕易收服慕容燕,原來早已在她的腦海中植入這段記憶。
慕容熹忽然想到什么,緩慢閉上眼睛,掌中藍色光芒驟增,頃刻間將她周圍方圓五里處照的通亮,烏鴉“咕咕呱”的四散飛去,留下一地黑羽。
慕容燕腦中的另一段記憶被強行拉出來放映……
畫面中,慕容貝貝指示幾個身穿黑衣之人淌游在林海之間,岔口處,一人向左,兩人向右,五人向右后方快速移動。
不多時,林中大火驟起,火光將夜空照的通亮,喊殺聲,求救聲四起,土匪頭子帶著一幫人沖進慕容燕一家逃難的避難所……
慕容熹滿頭是汗的停了施法,呼吸急促,胸口隱隱疼痛,目光晦暗無光。
她沒想到慕容貝貝為了控制一個人竟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眼前又是一片晦暗,甚至有了眩暈的感覺。
“夠了!”
一道略顯稚嫩,凌厲的男子聲音破空傳來,又似乎有神奇的功效,慕容熹的腦袋當即不那么暈了。
她略顯詫異的抬頭看去,入眼的是一只黑貓,黑貓靈巧的跳躍到她身前,俯身嗅了嗅慕容燕已然涼透的尸身,竟是直起身子,一手指向慕容熹教育起她來?!昂[!”
“你可知為了將你的筋脈續上靈力我耗費了多少精元,你倒好,打完架竟還施起了法,你以前施過法嗎?從來沒有過吧?沒有的話就要有點愚笨之人的覺悟,老老實實的待著就好,施什么法?。窟€是禁忌之法,你想死了是不是?你死了我怎么辦?我還怎么從那牢籠里出來?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就算了,總該為別人想想吧?混蛋!你就是個大混蛋!不負責任的混蛋!”
慕容熹越聽越覺得無趣,起初的好奇心也沒有了,伸手抱起腳邊的貓咪細細摩挲,“阿離,你說,一個人壞起來,當真可以做到六親不認,殺人不眨眼嗎?”
黑貓訥訥無語,“我……我怎么知道!”
就說三百年內,他殺過的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人!他早已不記得初次殺人的惶恐之感了。
慕容熹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漸漸冷冽了眼眸,抱著貓起身朝著慕容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住了,解下外層的輕薄紗衣,回身蓋在慕容燕的身上,這才大步離去。
看著突然靜默的慕容熹,黑貓不再言語,找個舒適的位置,打個哈欠,半瞇了眼。
“阿離!”
“嗯?”
“你不會離開我吧?我是說背叛?!?
“我蠱離石認主!”
“那便好!”
“阿離!”
“嗯?”
“回了慕容家……”
等了半晌,沒有聽到慕容熹的任何聲音,黑貓“喵喵嗚嗚”的找了舒適的姿勢睡去。
與此同時,慕容家上下震動!
慕容家第七代家主慕容若風及所有長老齊聚慧靈閣。
慧靈閣內燈火通亮,四面皆是精致鏤空的雕花木板,一格一格,或是藏書處,或是古琴處,或是劍槽處,或是奇珍異寶處,滿墻滿壁,皆賦有槽孔,孔內擺放一根白燭。
滿室的通亮就是由它們照亮。
這是慕容世家子弟的生命之燈----魂燈。
魂燈滅,代表著主人身死魂滅。
五長老慕容朔捧起一根滅了的白燭,痛心疾首,“燕兒的魂燈……滅了!”
自慕容燕被送進宗親家,就被正式納入慕容門下,雖其身份一直是外親,但宗親家的一些內門功法她還是可以學習的,魂燈自是破格點亮,沒想到點亮還不滿五載,便滅了。
“誰這么大膽,敢動我們慕容家的子女!”慕容朔緊緊攥著白燭,青筋爆裂。
其他長老面面相覷,或痛心疾首,或無關緊要。
無關緊要的理由很簡單:不過是一個外親子女,死了便死了。
但應有的場面還是要有的。
六長老慕容琦伸手摘下白燭下方燈盞上鐫刻著慕容燕名諱的檀香木,一臉的哀痛,“燕兒的魂燈已滅,既成事實,我們也只有替她報仇,方能安撫她的亡靈了罷?!?
久不言語的第七代家住慕容若風長袖一揮,神色冷然的下出死令:“傳召慕容暗衛,竭盡全力的尋找燕兒尸身,手刃兇手者,賞百兩黃金!”
這是他對一個外親子女做出的最大尊敬!
慧靈閣漸漸失了人聲,悲痛場面轉瞬煙消云散,沒了慕容燕事小,接下來他們要談論的才是重中之重。
閣外長廊榮峰塔下,慕容貝貝清婉容顏陰毒交織,可怖至極,她咬緊牙根,一步步走出慧靈閣地界,十指關節發白爆筋,“慕容熹,我要你在慕容家再無立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