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還是個鬼的時候沒辦法離開景家大宅,她早就想要去皇宮嚇唬人了。
果真是——
“需要將軍定太平,不許將軍享太平!”
景甯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想要衝進去皇宮找皇家理論。
可她一個活了上百年的鬼,怎麼可能會和那羣小兔崽子一般莽撞?
現在的問題是,她得解決掉自己身上的這些事情。
她景寧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景家上下哪個不尊她一句老祖宗的?
剛成了人就被一頓打,這事,景寧著實是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這個原身還是她一直護著的。
閉了閉眼,景寧強迫自己收起凌厲的眼神,傻乎乎的走出來景家祠堂。
景家的下人對於景一璇這個傻子大小姐雖說不至於跟著落井下石,但也是處於一種無視的狀態。
只有景明遠回來的時候,纔會狗腿的上前,裝作一副盡心照顧的模樣。
就比如,這個一直照顧景一璇的奶孃吳氏。
吳氏欺負景一璇傻,總是把好的東西往自己兜裡裝,所以景寧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候還吃餿飯。
要不是景寧暗中幫她,只怕這丫頭早就餓死了。
其實景寧也有想過託夢什麼的給景明遠,但是這隻能想想。
身爲一隻鬼不能離開景家大宅就算了,還特麼沒辦法託夢。
這和景寧之前想的不一樣啊。
那些鬼怪話本里面的女鬼不僅僅可以和書生一夜風流,還可以到處飄來飄去。
看上哪個俊秀小生,就和人家一夜風流。
所以,景寧這個鬼,做的還是挺憋屈的。
景寧一邊想著,一邊剛邁出祠堂大門,就看見滿臉油光的吳氏。
吳氏穿了件新料子做的衣裳,一看見那道瘦小的身影,心裡暗罵一句晦氣!
要不是今天是大將軍回府的日子,她才懶得親自過來接應。
想想景明遠那一身的血煞之氣,向來窩裡橫的吳氏也不得不生出來幾分害怕。
她一看見景寧跟往常一樣走出來,便上前拉過景寧的手,那力氣大的景寧都忍不住皺眉。
這老虔婆是拉人還是準備擰斷她的骨頭啊?
算了,橫豎這老女人都沒有什麼好心思。
景寧破綻絲毫不露,學著原主那副傻傻的模樣,看著吳氏:
“吃?吃飯?”
一邊說著,還一邊用髒兮兮的手拉著吳氏的衣袖。
吳氏一看見自己才上身的衣裳就被摸髒了,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她直接大力的甩開景寧的手,景寧本可以防備,但還是順勢倒在地上。
吳氏嫌惡的拍了拍袖子,見上面的污漬拍不掉,登時換了一副比之前還要兇惡的表情:
“大小姐,回頭將軍回來,您得按照我們之前說的那樣,不然下次就沒有好吃的東西了。”
景寧摔在地上老半天沒有起來,低垂著小腦袋像是發呆。吳氏也沒有想太多,雙手叉腰指了景寧開始說難聽的話。
這話景寧是鬼的時候沒少聽:要不是原主是個傻子,只怕早就被羞辱的跳湖了!
吳氏每次有不爽就喜歡罵原主,起初景寧還會給這老虔婆教訓。
但是下次,原主就會被罵的更慘,還會被掐的嗷嗷直哭。
今天也不例外。
這吳氏罵了半天,大概是嫌景寧髒了她的衣裳,擼起袖子就要捉住景寧的胳膊掐。
景寧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再挨這老虔婆的打,當下就喊了一句:
“爹爹!”
吳氏登時嚇得縮回去了手,看也不看的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將、將軍,奴婢這是,這是和大小姐玩耍呢!”
就在這個功夫,景寧爬起來,拍拍屁股一溜煙的跑了。
至於吳氏,則是跪了老半天,預想之中的聲音並沒有傳出,才僵硬著脖子擡起頭。
眼前空蕩蕩的,只有穿堂的風吹過她的身上,帶起冷意。
吳氏罵罵咧咧的起身回頭,發現景寧這個小崽子也不見了!
“這臭丫頭!”吳氏甩了一下袖子,看見上面骯髒的痕跡,登時就更來火了。
這死丫頭,等將軍出去以後,看她怎麼折磨她!
景寧瞭解到再過一會她爹就要回來了,爲此便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先躲起來。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要是被這羣表裡不一的人逮住,那就是給她一頓好吃好喝,還給她穿上難得的好衣裳。
只是每次景明遠回來,原身總是見不到他的。
因爲景明遠來去匆匆是一回事,那羣刁奴作鬼也是一回事。
每次都拖很久很久,等景明遠領了旨意出去巡視兵營後,原身悽慘的日子又開始了。
至於原身的母親,則是在生下原身之後就血崩沒了。
這景明遠也是個癡情的人,一直都沒有再找過別的女人,爲此就連皇帝的賜婚都拒絕了。
看在這個份上,景寧敬佩這個爹是個漢子。
正胡思亂想,景寧就聽見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很快就停在了門前。
景明遠不是在外征戰就是巡視兵營,在府上的時間可憐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但是對於景一璇這個女兒——有什麼好的都緊了景一璇先。
但是架不住奴大欺主,這才讓原身瘦小的可憐。
這個時候,景家二爺已經帶著自己的妻子上前相迎了。
“大哥!”
“嗯。”景明遠對景家二爺一家子還是挺照顧的,只是常年在軍中的緣故,讓他始終擺出來一副不茍言笑的表情面對所有人。
“璇兒呢?”景明遠想著今日難得沒事,便想著好好見見女兒。
免得皇帝那邊又是一道旨意把她傳進宮中。
景家二爺在景明遠回來之前就得到了景一璇跑丟了的消息,當時就發了一頓火氣,勒令衆人私下儘快把景一璇找回來。
如今景明遠這麼一問,景家二爺不慌不忙的用自己編造好的理由糊弄過去:
“我家丫頭說璇兒今天溜出去後門找其他小夥伴玩了,現在還不肯回來。”
景寧在後頭聽了這話,冷笑一聲。
真就扇陰風點鬼火——挑撥離間唄。
明面上說著她貪玩,實際上還不是想要挑撥父女二人之間的關係?
景寧本想現在就跳出去撕破這些人僞善的面具,但新的問題又來了。
她一個活了幾百年的鬼,真的要喊景明遠一聲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