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8-20 7:58:34 本章字數:5876
李燕沒有意識到他只說了半截話,后半段隱藏的意思,輕易就把勾起的狐疑感拋到腦后去?!半y道你不認為該要停手了嗎?我想這段時間你的日子也不太好過,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似乎不想再聽她說下去,勒小東猛的站起來,喝聲道:“行了,你不用說了,該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沒有權力干涉,管好你的那位大叔就行了,讓他小心些,這事兒還沒完。”
李燕被他吼的也惱了,冷聲道:“別風大閃了舌頭,恐怕你現在是有心無力吧?”季云說過現在勒家亂成一團,光從他那難看的臉色和狼狽的神情就不難發現端倪。
剛才好了些的胃針扎似的又刺痛了下,勒小東不自覺的用拳頭按了下發疼的部位,眉毛皺擰得死緊,壓抑憋悶似的深吸了口氣才覺得稍稍好些,語不邊貫的道:“這個你——管不著?!?
“我是不想管,但前提是你別找我身邊親近的人下手。”不割誰肉誰不知道疼,他再陰險損那是他的事,只要不跟她沾上關系,誰還樂意去管哪?
這句話簡直就像把錐子直接扎在了心口窩,疼得他透不過氣來。再加上這幾天來經歷的事情,一時情緒激動無法克制的上去就把她的胳膊扯住了,隔著桌子往懷里頭帶,突兀粗暴的動作直接把桌子上的水杯打翻,好在已經涼下來,噴濺出來的水這才沒有燙著人。
“你不說我還真是不知道,原來你們的關系已經到了親近的地步了?很好,這真的是太好了——”一連重復著好字,語氣森冷卻沒有半點‘好’的意思。
李燕被迫的朝前傾身,胳膊被他鐵鉗似的手掌箍得生疼,卻倔強的不肯示弱與他對視,硬氣的道:“我是跟他親近,那又怎么樣,你管得著嗎你?”把他先前說的話又丟了回去。
羅茜在旁邊當了半天的布景板,這時候也沒忍住,嘴里叼著個吸管兒低頭悶聲道:“屬大鸚鵡的——”
“閉嘴,別說話?!崩钛嘤诎倜χ谐槌鲎靵碛柍馑D回頭又繼續跟勒小東對恃。
這番動靜引來不少人注目,有的人甚至開始喳喳:“哎哎,快看哪,那桌有人打仗了——”
“哪兒呢哪兒呢,打死幾個沒有?”
“喲,是男的打女的,太不要臉了吧?”
這些話全都傳了過來,李燕直發囧,羅茜把腦袋低得恨不能埋進玻璃杯里頭,勒小東只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臊得慌,幾乎是立時就松開了手,心里頭還在尋思著剛才怎么就動上手了呢?
李燕趁機扯扯被拽皺的衣服,冷聲道:“我勸你還是趁早停手,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看你怎么辦?我想勒家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做的這些事情他們都知道嗎?特別是你的爺爺,他點頭同意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私自行動,老爺子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才——”吭咳了兩聲代替了下面的話。
有時候直言抨擊未必就有含蓄半露的方式更能有效的打擊到對方。李燕也就起了個頭,留給勒小東足夠自我反省的空間,畢竟只有他最清楚勒家的事,都說老爺子勒恩生病得挺重,可具體到了什么程度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有近前的人才知道。于期說是揣測,倒不如說是連蒙帶詐更準確些。
勒小東聽完這番話果然是臉色一變再變,到了最后簡直都有些惱羞成怒了,如果不是礙于在場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他真能摔盤子丟碗狠砸一通。
羅茜瞅著他這副豎眉立眼的模樣,窩在座位里頭當鵪鶉。李燕倒是四平八穩的叫了杯熱飲在那里滋溜,搭拉個二郎腿兒,要笑不笑,完全是一副不把他氣仰磕兒不罷休的架勢。
勒小東站在那里當電張桿子,拳頭緊了又握,握了又緊,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疼的,閉了眼直深呼吸,反復幾次后才算沒當場發飆,無奈又無力的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歪著腦袋朝著窗外當氣鼓蛤蟆。
周圍準備看好戲的全都失望的收回了視線,該干嘛干嘛去了,三個人靜坐沉默了足有兩三分鐘,羅茜最先傾斜著身體,小心翼翼的把頭偏向勒小東正臉,在看到他眼眶紅紅的時候,突然暴出一嗓子:“勒小東,你是不是要哭了?我這就去跟服務員多要點兒餐巾紙哈——”跟著手臂上舉擺了擺,喚道:“嗨,服務員,麻煩給這桌送些餐巾紙過來,要多拿些?!?
勒小東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這些日子來家里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超過他能夠承受的界限,硬挺著到現在,冷不丁被李燕戳破,堤壩決口般所有負面情緒全都翻涌上來,就只想著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哪曾想被羅茜從中這么一攪和,自哀自憐倒是沒有了,卻是尷尬的要死。他個大男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被指出來哭鼻子,這臉也真是丟得不能再丟了。以至于服務員把一摞的餐巾紙拿過來放到桌子上時,被他一把抓起來,隨手往旁邊一丟。正好這時候有個端著鐵板肉的服務員經過,好幾張紙全都乎在了那塊巴掌大小的肉排上。
服務員立時就急溜眼了:“干什么,能不能行了,要打架回家打去,別跑這里瞎耽誤事兒,你們有時間我們還沒工夫呢?”
該服務員是個憤青——憤恨青少年,頂瞧不上這些動不動就吵吵把火的毛頭小子,吃個幾十塊錢就當自已是大爺有多了不起似的,在女孩子面前成得能裝燈了。
就勒小東這爆脾氣哪能受得了他這么說,當時就立瞪眼了,二話沒說端起那盤肉直接就扣他腦袋上了。
男服務員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了,抹了把滑到臉上的肉汁,抄起手里的托盤就撲了上去。
周圍的人見兩一直的招呼起來,‘忽啦’的下全都往旁邊閃,空出的地方讓他們你拳我腿的打到了一起。
見識過勒小東身手的李燕,全當場戲看了,因為她覺得這社會真的武功高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見,大部分都還是普通人。就憑他過往打架的經驗,對方雖然大他幾歲,估計不會是他的對手,晴等著挨揍吧。
剛開始也的確是這樣,那個男服務員雖然也是有兩下子,出手也挺快,可是跟勒小東一比那就明顯遜色多了,真的就是只有挨揍的份兒了。可是打著打著,形式就發生了戲劇化的逆轉,換成勒小東變成被動的接受方了。十幾秒鐘內已經挨了三拳了,嘴角都被打破了皮,下一秒鐘,對方猛然踢出一腳,直接把他踹倒在地,上去就要再被補兩下,卻被李燕跳出來阻止。
“行了,別再打了。”
男服務員也被打得挺狼狽,這時候好不容易可以出出氣了哪能放過,伸手就去推她:“跟你沒關系,走開——”
“怎么沒關系,他是我朋友?!崩钛嚯S手一記擒拿手,服務員沒有防備,手腕被擒住扭背到了身后,哎呀直叫喚:“啊——疼疼疼,你快放開手?。俊痹趺匆矝]想到,一個小姑娘還有這么兩下子,還真是小瞧她了。
李燕倒也不難為人,扭著他的手腕從后面往前一推,警告道:“別再動手了哈?”
“小姑娘你挺厲害???”男服務員站穩轉過身,揉著手腕道。
李燕抬起下頜指了下勒小東:“他比我厲害多了,只不過今天身體不舒服才失了水準,這要是平常你早就被他揍趴下了。”
服務員瞅了眼勒小東,看他的臉色確實挺難看,站了半天才算是從地上站起來。不牢穩的朝前晃了兩晃,喝多了酒一樣。這才狐疑的問道:“他這是怎么地了?”
李燕轉頭去問勒小東:“問你呢,你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勒小東抹了下嘴角,抬眼看她:“怎么,你在關心我?”縱使一身狼狽仍然掩飾不住俊美邪妄的氣質,尤其是此刻他有意放電,把這種魅力擴大。周遭看到他這記輕佻微笑表情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那心都漏跳了一拍兒。
更別說離他最近的接受主角了,李燕不自覺的心跳加快,呼吸不穩。就知道這家伙是妖孽轉世,一個眼神兒就能把人給迷暈了。還真有些后悔剛才跳出來了,不過做都做了,再后悔也沒什么用,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
“是關心你怎么樣?怎么說我們都曾經是同學,又認識這么多年,你對我不仁,我對你不能不義,明知道你胃疼身體不舒服,難道還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別人打嗎?告訴你,我的為人比較仗義,不像你那么小氣,一點小事能記仇到現在?!?
這番話說的那叫個大義凜然,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這無疑刷新了勒小東對她的看法,認識到現在還從來不知道她也能臭屁到這種程度,算是大開眼界了。
“燕子,我佩服你?!绷_茜在窩在角落里沖著李燕伸了伸大拇指,也不知道是佩服她的為人哪,還是佩服她敢直言不諱的勇氣。
這時候店長和經理姍姍來遲,問明了情況,先是對勒小東道了歉,然后對男服務員進行了嚴厲的訓斥批評,后者也是比較有血性,把身上的圍裙往地上一扔:“老子不干了。”轉身沖著勒小東道:“小子,看你是真的病了,那今天我就放你一馬,以后別讓我再看見你,看見你一次打一次?!?
李燕:“……”這小子黑劇迷吧,瞧這臺詞兒說的這溜啊!
“你最好是別再看見他?!绷_茜小么聲的嘀咕了句。
沒人關心她在說什么,勒小東微瞇了眼,短促的輕笑了聲:“好啊,那我就等著下次看見你?!苯舆B幾天幾夜沒怎么合眼了,加上又要應付那些煩心的事,飯也不及時,硬是把身體給弄壞了,現在渾身都還在不住的微抖,雙手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又麻又脹,胃里還不消停,不時的陣陣惡心。要不是這樣,剛才也就不會被他打倒在地,挨了好幾下。
“行了行了,都別站在這兒了,趕緊干活兒去——”店長明著是吆喝著那些服務員,實際上是對著顧客說的。這里的圍觀情形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了正常營業,又不好直截了當的表明,只能以這種方式讓大家各回各位。
經理瞅著男服務員一眼,冷淡的道:“袁剛,你還站在這干嗎,不是辭職不干了嗎,現在你可以走人了?!?
“切,破地方你還當我愛呆著啊,大爺我走了?!?
勒小東不咸不淡的念叨了句:“哦,原來你叫袁剛啊——”
“對啊,我是叫袁剛,怎么小子你有意見???”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服務員受氣時間長了全都爆發出來,這個叫袁剛的男服務員肚子里裝得全都是炸藥,完全就是點了火就著那種,只不過他從一開始就把發泄的對象找錯了。
而勒小東的表現令李燕和羅茜一而再的大跌眼鏡,以他的脾氣能忍耐到如此地步真是不可思義。面對再次的挑釁,他依然保持著淡定平和的語氣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這名字挺容易記。”臉上表情挺輕松自然,可是一雙鳳眸里卻是冷得可以,只是被他垂下眼簾極好的掩飾住了。
“沒有就行?!痹瑒偛粺o鄙視的瞪了他兩眼,扭頭看向李燕,那意思是說你怎么認識這么個慫包,真是可惜了你這個人兒了。
太過外露的表情讓人輕易就可以看穿,李燕心里對他抱以同情的直吐糟,現在你就盡情得瑟吧,到時候被報復了可別哭爹喊娘?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用在勒小東身上還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被人這樣指著鼻子挑釁都能穩得住,這心性變得還真不是一星半點兒。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從小到大認識相處到現在,李燕可是很清楚。一個人再改變,骨子里的性格是改變不了的。他天生就是個報復心極重的人,想要徹底改掉那是不可能的。就為了當初的分手,報考學校瞞著他,就一直記恨到現在,想法設法的讓她過不舒坦。單憑這個就能說明這點。
對于熟悉的人尚且如此,毫無交情的陌生人不是更加不需要顧忌?從他剛才念到袁剛名字的時候,就已經稍露端倪。什么時候他好的沒有了脾氣,越是平靜的表相下越是醞釀著駭人的風暴。
在羅茜眼中,這個叫袁剛的人那就是個倒霉蛋兒,正好撞到勒小東這門火炮上了,被轟成渣渣那是絕對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門火炮暫時引焾受潮了,可以讓他再跑出段距離,等到太陽出來把潮氣烘干了,‘轟’的聲就把他炸厥腚了。
做為被兩人共同情的袁剛完全沒有危險意識,享受著炒掉老板,嚇蔫兒慫貨的超級自豪痛快爽的感覺,雄糾糾氣昂昂的跨出了彼克漢堡的店門。
經過這番波折,勒小東和李燕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徹底消失不見,心平氣和的坐在桌子前各自喝著開水熱飲。坐在里面的羅茜依舊當著陪襯布景墻。
從聽見她對著那個叫袁剛的服務員說‘他是我朋友’的時候,勒小東就一直心情愉悅到現在,簡直比吃了一桶的蜂蜜還要甜。當然,要是她能夠換個更親切的稱謂,他會更高興。即便如此,現階段來說他也是相當滿足了。
在做了這些事后,他以為她會恨他。不記得到底是從哪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話,想要一個人永遠記住你,要么深愛要么痛恨。這兩種極端的感情,前者顯然已經沒有多少可能了,后者正在努力中。
勒小東原本以為,李燕對他只有深深的厭惡,除此之外他不敢奢望還有其他??删驮趧偛牛斨@么多人的面前親口承認是他的朋友。在她心里,并不是只有反感,始終還留存著一份感情。這無疑是黑暗中乍然亮起的微光,給人希望足以振奮的動力。
“李燕,謝謝你剛才的出手。不然的話,我恐怕不能像現在這樣好好的坐在這里。”在那當口,就是被踹上兩腳都夠受了,十有八九得暈過去。
“客氣什么,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擱誰身上都會這么做,不用太放在心上。倒是你,看起來不是很好,真的不用去醫院嗎?”
勒小東搖搖頭:“真的不用,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大夫,而是睡眠。我已經熬了三個通宵了,實在是有些支持不住了,看見這凳子都想倒下來睡會兒。”
“既然都這么困了,那干嘛不去睡覺?”
他的眼神明顯一黯,道:“我爺爺病了,而且很嚴重,就像你說的那樣勒家現在很亂,我根本不可能安心去休息。至于那件事——就這么算了吧。”
最后一句他說的含含糊糊,可是李燕卻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不覺眼睛一亮:“你真的這么決定了?”
“嗯?!彼l覺從開始定位就錯了,事情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的糟糕,完全還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他之前沒有看清楚而已。
倒是多虧了那個叫袁剛的這么一攪和,讓他清醒明白了很多,就沖著這點,門牙可以給他留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