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的傅佩瑤,見傅媽媽冷色生硬,心中有些忐忑。
“那丫頭沒跟你回來?”傅媽媽端著水盆咱在院子中冷冷的看著三女兒。
傅佩瑤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道,“媽……小嵐那邊房租都交了……所以……”
“你不用給她解釋,誰也不是傻子,她那是信不著我呢,拿著離家出走威脅我,呸,當老孃多稀罕她!”傅媽媽冷笑,“這個家她愛回不回,以爲出了這個門兒我就管不著她了?她那是做夢呢,錄取通知書都叫我給撕了,戶口本她也拿不著,我看她怎麼讀這個大學!”
傅佩瑤不知所措的站在原處,看著傅媽媽將盆裡的水揚在院中,得意的扭著腰回了房間。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心知傅媽媽這是又反悔了,不知怎麼的竟然有些慶幸傅佩嵐沒跟著一塊兒回來,否則指不定要被氣成什麼樣呢。
這一晚,傅佩嵐在梧桐巷忙著製作新衣,通宵未眠,而傅佩瑤也在翻來覆去的想著傅媽媽晚間的那番話。她看過妹妹的入學須知,上面說的很清楚,開學報到要帶通知書、戶口遷移證和高考準考證等材料。
現在佩嵐沒有錄取通知書,戶口本又在母親手中,看現在的情形只怕不會拿出來的。那麼只有一個身份證的妹妹能順利去讀書麼?
一夜沒有睡好的傅佩瑤,第二天一大早便起來做好了早飯。因爲怕傅媽媽仍舊攔著自己給傅佩嵐送行李,便將妹妹的兩件換洗衣服混著高中畢業證書和一些其他證件塞到自己上班攜帶的包裡,偷偷運出了家門。
到了紡織廠,傅佩瑤打開自己的更衣箱,在工作服下摸索了一陣,終於抽出一張紙來,那是傅佩嵐的高考準考證。
當初依著傅媽媽的意思,根本不想小女兒參加高考。傅佩嵐是自己偷偷報的名,因爲怕傅媽媽發現,便將準考證交給她保管,後來高考結束,爲了以防萬一,傅佩瑤仍舊將妹妹的準考證收在了單位的更衣箱裡。
當初若不是佩嵐被傅媽媽打暈,沒來得及將錄取通知書轉移,她又爲了照顧妹妹忘記此事,通知書也不會被傅媽媽趁機撕毀了。
傅佩瑤嘆了一口氣,換好工作服,將準考證塞到手拎包中一起鎖進更衣箱,想著晚上下班後給妹妹帶過去。
“佩瑤,你果然在。”同廠一個女工笑嘻嘻的拍了拍傅佩瑤的肩膀,“剛纔張浩說看見你了,我還不信呢,你平時都是準點上班,什麼時候來這麼早了。”
“是王秀啊,你今天連班?”傅佩瑤不接王秀的話,淡笑著問道。紡織廠實行晝夜倒班制,有時候工人們有事又不想請假,便會和同事串個班,連上24小時。
“恩,家裡明天來客,就和別人換了一個班。”王秀說完便擠擠眼睛,在傅佩瑤的腰上輕推一下,笑容曖昧,“張浩在外頭等著呢,好像有事兒找你……瑤瑤你和我說實話,你倆是不是處上了?”
傅佩瑤臉一紅,推開王秀,“胡說什麼呢,我上工去了。”
說完便跑出更衣室,在走廊盡頭果然看見張浩立在那裡。
“你來了。”張浩笑望著傅佩瑤。
“你找我有事?”傅佩瑤垂下頭,不敢看張浩的臉。
張浩見狀輕笑,將手中的一個袋子塞到傅佩瑤手中,“昨天我們車間又分了一塊料子,給你做衣裳吧。”
“你前幾天不是剛給了我一塊麼,我不能再要了,你留著吧……”傅佩瑤推拒道。
“給你就拿著,我特意選的新鮮顏色,正適合你做衣服穿。”張浩見傅佩瑤神色遲疑,便繼續說道,“料子已經選好了,又不能去換,我一大男人總不能穿紅色吧。”
“……你可以送給家人……”
“我家就一個老媽,都快五十了,這顏色不合適。”張浩淡淡說道,“再說,以前廠裡分的料子都給她了,家裡不缺衣料,倒是你,應該多做幾件。”
“可是……”
“別可是了,你和我還見什麼外。”張浩見周圍沒人,忍不住將大掌覆在傅佩瑤捧著衣料的纖手上,“……下班後能晚點回家麼?我帶你去看電影。”
傅佩瑤臉上泛起紅暈,“今天不行,我家裡有事……”
“哦。”張浩神色有些失望。
見張浩面色黯然,傅佩瑤連忙說道,“要不,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夜班,下午可以找個理由早點出門……”
張浩眼中一亮,“好,明天我到你家巷子口接你。”
傅佩瑤抿嘴一笑,羞怯中帶著淡淡的愉悅,“我先把東西送回去,要上工了……”
“恩,我也要回車間了。”話雖如此,張浩的身子卻仍舊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傅佩瑤的臉越發紅了起來,將手從張浩的大掌中掙脫,“……我先走了。”說完便轉身跑開。
傅佩瑤將張浩送的衣料鎖進更衣箱,帶好帽子去了車間,待傍晚下班便匆匆去了梧桐巷。
“媽看得緊,我只給你帶了兩身衣服來,其他東西以後慢慢給你送來,對了,你的一些證件我也給你帶來了,身份證我沒找到,在你自己身上吧?”傅佩瑤見妹妹點頭,這才放了心,接過她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拭乾脣邊的水漬,這纔拿出準考證和入學須知單,“我把你的準考證和入學須知也帶來了,可是沒有錄取通知書你怎麼報到呀?”
傅佩嵐將準考證放到一旁,又打開入學須知看了看,說道,“我已經到青城大學招生處問過了,值班老師說通知書不能補發,不過可以到招考辦開證明,再拿著戶口本什麼的,只要能覈實身份,不會耽誤上學,就是麻煩點。”
“那就好,我就怕你和媽這邊鬧翻了,結果還不能去讀書,那可虧死了。”傅佩瑤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去招考辦開證明呀?用不用我陪著你去?”
“過幾天吧,我明天先拿著準考證去我高中老師家裡,求她到學校幫我開個情況說明。”傅佩嵐說的輕鬆,可實際上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現在讀大學必須遷戶口,而戶口遷移證卻需要拿著通知書和戶口本去派出所辦理,現在兩樣她都沒有。
“姐,哪天咱媽和沛齊去姥姥家,你告訴我一聲。”以傅媽媽回孃家的頻率,應該等不了多久,只是傅沛齊不太喜歡去林姥姥家,總是打著學習的名義留守,實際卻是不喜歡林舅媽的犀利,覺得在林姥姥家沒有特殊待遇。
“好,你要跟著去看姥姥麼?”傅佩瑤應道,以爲妹妹是要藉著探望林姥姥的機會找個臺階和母親緩和關係。
“我回家取些東西!”傅佩嵐狡黠的眨眨眼,搖頭笑道。按照三姐這麼給她帶東西的方式,估計她那些行李兩個月都運不完。更何況,戶口本的事情總要解決的,傅媽媽沒有隨身帶證件的習慣,東西只要在家就好,她總能找得到。
“……”
傅佩瑤走後,傅佩嵐又看了一遍入學須知,微微嘆氣,當初她突然重生到第一世的家中,神情恍惚,疏忽了錄取通知書這件事,要不然也不會這樣麻煩。
傅佩嵐找出一個布口袋,將姐姐帶來的證件都整理好放進衣櫃裡,目光看向已經做了一部分的小禮服。比起第一條長裙的簡單樸素,這件禮服她採用了純手工製作,在佈局上也要精緻繁瑣許多。
說起來,自己設計的這兩款長裙各有特色,一條簡約大方,日常生活也能穿得出去,另一條精緻華美,適合作爲禮服使用,這樣不同風格兩款裙子,總能賣出去一件吧?傅佩嵐暗暗想道。
關上櫃門,傅佩嵐去廚房張羅晚飯,填飽肚子後便拿出禮服繼續做了起來,周老闆說她外甥女的婚禮定在下週日,而今天已經週四了,最多一週的時間,裙子必須做好。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