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侯生很激動的到了鹽城,然后有些傻眼了。
這時候的楚侯生只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導(dǎo)演,況且他在車上熬了一夜,形容實在不太好,連火車站邊上鬼鬼祟祟拉客的大嬸都不愿意搭理他,更別說有專人接站了。
他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個小吃店,呼嚕呼嚕的吃掉兩碗面,頓覺舒暢。
吃完面坐在椅子上,他翻著結(jié)實的諾基亞黑白屏,想找找看這里有沒有熟人,先蹭個住,再開始找。
楚侯生生性樂觀,即使此刻小吃店的老板娘不停拿眼睛斜他,懷疑他是想吃白食,他也一點沒有感覺,仍舊專心的瞪著眼,費力的壓著手機上已經(jīng)模糊的箭頭。
終于在花花兩個字停留了下來,差點摸了把辛酸淚,他找了好久,不該隨便給人起外號的,找的時候居然記不起來叫哪個了。
“花花,我是楚侯生??!”
顧明夕這兩天累壞了,直接倒床就睡,睡的正熟,電話響了,還響個不停,只能無奈的接起來。
發(fā)發(fā)?我不叫發(fā)發(fā)啊,顧明夕剛想說打錯電話,然后想起來楚侯生,不就是那個老愛給人取外號的導(dǎo)演,取外號也就算了,這貨H和F永遠傻傻分不清楚。
一小時后,楚侯生來到了顧明夕家。
兩人是在楚侯生第二部電影認識的,顧明夕覺得楚侯生的電影拍的很好,雖然最后沒有上映,兩人卻交了心,顧明夕對認可的人是很信任的,互相留了電話號碼。
顧明夕一路呵欠,接了楚侯生讓他自便就自己去睡覺了。
楚侯生也經(jīng)常熬夜,所以并沒有覺得花花怠慢了自己,而且花花太自戀,他的公寓里面到處都是鏡子,每路過一面鏡子楚侯生都被自己嚇一跳,哎呀嗎,這么丑。
他怕自己這樣子會嚇到人家小姑娘,也乖乖的去睡覺了,一沾床就睡的呼嚕震天響,實在也是累壞了。
……
余露看到祝軍居然送秦心回宿舍,她本來在對著窗前的鏡子準(zhǔn)備修眉的。
看到兩人揮手告別,兩人笑容那樣燦爛,雖然是大大方方的站著,中間有距離,可是怎怎么看怎么曖昧。
最近因為手受傷,她經(jīng)常跑醫(yī)務(wù)室,跟許醫(yī)生已經(jīng)建立了迅速的良好的關(guān)系,比曖昧還多一點,以己度人,余露自然以為秦心和祝軍肯定也是這樣。
她對祝軍沒有什么好感,這男的情商絕對低,自己好心勸他,還說自己丑人多作怪,不過是有一個有錢的叔叔罷了,余露特意去查了祝英熊,說是白手起家,名下有一個文娛公司,余露看祝軍的打扮,身上穿著一套三葉草的運動服,和那些真正有錢的人遠了去了,她想到自己昨天去醫(yī)務(wù)室的時候,看到許醫(yī)生敞開的白大褂里面穿著的T都是紀梵希的,而且掛墜也不是那個昂貴的骷髏頭,但是看著又是某限量版的飾品,價格不菲。
想到這里,余露又覺得好受了一些,只是想到江術(shù)仁跟自己說的話,余露又一陣郁悶,自己居然誤打誤撞成全了秦心,明明換的是老鼠愛大米的歌,徐建居然自作主張改了,當(dāng)時她是感激徐建,可是現(xiàn)在她就有點懷疑徐建是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徐建喜歡自己,但是她看不上徐建,一個小科長的兒子而已,上串下跳的。
余露的眉形長的挺好的,其實不用刻意再修了,可是女孩子一旦有心動的人,最明顯的表現(xiàn)就是更注重自己的容貌了。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下巴果然有點太圓了,顯得臉也比較大,鼻子果然是有點塌,使得自己沒有氣質(zhì),想到昨天去醫(yī)務(wù)室的時候,看到醫(yī)務(wù)室的小護士,居然長的比自己還漂亮,不過她不至于吃小護士的醋,兩人的高度不一樣,那小護士一輩子也就那樣,而自己才高中,以后還會有很好的未來,看許醫(yī)生也對那小護士很普通,都沒有多看一眼。
秦心進來就看到余露拿著眉刀對著鏡子皺眉,她心情好隨口道:“要不要我?guī)湍阈?!?
以前余露老幫她修眉的。
秦心難得這么示好,余露想到江術(shù)仁交代的事,她受寵若驚的答應(yīng)了。
可是等眉刀遞到秦心手上,那刀片反復(fù)的在自己眼珠跟前劃過的時候,她就后悔了,想到上次秦心就是用眉刀把自己手割破的,割的又快又很,手指都能削掉一塊肉,長這么大她都沒有受這么重的傷過。
天天跑醫(yī)務(wù)室一方面是她確實對許醫(yī)生有意思,另一方面也是真害怕手長畸形了。
她此刻真害怕秦心手一抖,再把她臉上削去一塊肉。
秦心拿著眉頭,輕輕的輕輕的劃在余露的眉毛上,想著那時候手術(shù)刀把自己那細長的丹鳳眼輕輕的割開的場景,她只覺得自己要是用力下去,是不是也可以割開一條線,只要用力一下,就可以,這種想法出來的時候,腦海里卻又浮現(xiàn)出祝軍那陽光的笑容,她的手頓了頓。
余露只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不知道為何她本來是想打聽一下秦心家里現(xiàn)在怎么樣了,硬是開不了口。
“算了,快上課了,下次你再幫我修吧?!焙貌蝗菀子X得氣氛松了一口氣,她連忙動了動。
看到祝軍陽光的笑容,秦心甩掉自己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準(zhǔn)備認認真真的幫余露修眉毛的,卻見她自己慌忙的側(cè)了一下腦袋,正好碰到秦心手里的眉刀,左眼眼尾的一截眉毛生生的就被這樣削掉了一塊。
余露看到鏡子里自己的眉毛,臉黑的都能結(jié)霜了。
卻聽到秦心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我還沒有開始給你修,你就自己亂動,看現(xiàn)在成這樣了吧。”
既是成了余露自己的錯了。
這是余露慣會的一招,這會子被用到自己身上別提多憋屈了,可是她還要安慰秦心:“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余露怕別人看出來眉毛不對,重重的給自己補了一截,可是還是很怪異,只能越畫越粗,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都不想出門了,即使這樣看到秦心準(zhǔn)備好課本去上課的時候,她還是一臉微笑的跟著秦心一塊去了。
路上她關(guān)心的問秦心媽媽最近怎么樣,“上次是我不對,我讓伯母誤會了,有空應(yīng)該跟伯母道個歉?!?
秦心太了解余露了,她這人心思很重,平白無故絕對不會這樣問。
家人是她這一世唯一的軟肋,剛剛還覺得自己情緒太暴虐了不好,可是現(xiàn)在秦心覺得真該在余露腦門上劃一刀才好。
與其日夜防備,秦心大大方方的說了,媽媽租了個鋪子準(zhǔn)備賣板栗,就在英華附近,英華離泰西也不遠,下午是體育課,她準(zhǔn)備請假過去的。
余露沒有想到秦心這么直白的就跟自己說了,賣板栗,太丟臉了,看來秦心之前說沒錢是真的了,否則她媽媽都要出來干活了。
到了教室后,余露立刻跟江術(shù)仁說了這事。
江術(shù)仁本來覺得以自己出馬,一個高中生,幾句話就搞定了,這年頭,小姑娘聽到要當(dāng)明星,高興的都找不著北了,卻沒有想到秦心壓根就不搭理他,反而激起他的斗志了。
如果秦心是個富家千金什么的也許是不可能,可是聽到余露說她是單親家庭,家里只有母親和哥哥,孤兒寡母,這樣自己都拿不下,可以去死了。他有絕對的信心能把秦心忽悠過去,余露說秦心母親很反對,一個寡婦,把女兒供養(yǎng)在泰西上學(xué),心思肯定不小,這樣的人也很好說動,無非就是利益。
秦心上完課就走了。
看到招牌寫著甜心板栗,秦心只覺得鼻子有些酸。
今天已經(jīng)試賣了,小店經(jīng)營,也沒有認識什么特別的人,自然也沒有什么開業(yè)典禮,但是炒的金黃的板栗還是有人捧場的,雖然沒有秦心后世看到那樣排長隊買,不過路過的人還是很多人想嘗鮮愿意停下來。
看到媽媽并不熟練的裝袋,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不是面對莫家老爺子那樣小心翼翼的笑容,而是真的十分喜悅的模樣,放學(xué)人一多,買的人也多了,秦心連忙上前幫忙。
柳愛平看到女兒要幫忙,連忙制止道:“沒事,媽忙的過來。”
她對小女兒是會更偏心,兒子要是過來就理所當(dāng)然的招呼幫忙了。
以前秦心就理所當(dāng)然的休息了,不過現(xiàn)在卻不會了,她以前跟余露一樣,嫌棄這樣的工作,覺得很卑微丟臉,可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秦心,現(xiàn)在就覺得能用自己雙手勞動掙來的錢花的最踏實,踏踏實實生活,沒有比這更好。
哥哥中午過來了,吃完飯就被秦心趕回學(xué)校了,撒嬌賣萌的說她也要幫忙,不準(zhǔn)哥哥搶。
楚侯生是被餓醒的,他不耐餓,兩包泡面都吃不飽,他醒來,看到顧明夕居然在做午飯,里面穿著黑色真絲睡衣,外面系著白色圍裙,畫面美的不行,等他吃上顧明夕端上來的牛排,內(nèi)牛滿面。
他有多久沒有吃到這樣像樣的正餐了,簡直是狼吞虎咽,不用刀叉,用筷子就把牛排夾著吃完了,一塊一塊的牛排肉從他喉嚨里咽下去,終于胃滿滿的,他舒服的靠在椅子上。
“花花,吃完飯陪我去找她吧?!背钌粗韵鄡?yōu)雅的顧明夕,兩眼放光,這貨去絕對比自己有說服力。
“不去,我下午還要去學(xué)校?!鳖櫭飨δ翘斓玫狼匦某璧撵`感創(chuàng)作了一個曲子,他準(zhǔn)備去找秦心。
“你不去會后悔的,這次我看上的人,絕對的好!”見顧明夕不為所動,楚侯生問他有沒有電腦,顧明夕把手機遞給了他。
楚侯生也不含糊,從手機里就搜出了秦心唱歌的視頻。
本來顧明夕是漫不經(jīng)心的,看到楚侯生要找的人居然是秦心,真是巧了,這就是緣分,十分相信緣分的顧明夕,同意和楚侯生一塊去找秦心。
兩人到學(xué)校撲了空,又聽說她有事請假了,顧明夕本來想等明天再說,楚侯生死活不愿意,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找到了那家小店。
兩人到的時候,店里就秦心一個人,今天中午賣的出乎意料的好,因為機器沒來,是人工炒的,所以準(zhǔn)備的不多,都沒有了,媽媽準(zhǔn)備再去進點板栗,讓秦心看店。
顧明夕和楚侯生,就看到女孩坐在那狹小的隔間里,手上拿著一本書,看的十分認真,街外面人來人往,仿佛都跟她無關(guān),她坐在那,就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兩人走了過去,秦心感覺到面前有人,放下書,開口道:“不好意思,今天都賣完了,需要的話只能明天再來嘍?!?
她有些抱歉的抬頭看著面前的人,然后秦心就呆住了。
她面前,左邊這眼珠暴突模樣猥瑣的男人是導(dǎo)演楚侯生?
右邊這T恤上還別著一朵花的男人是活著的蝴蝶蘭?
秦心一瞬間覺得有些做夢,上輩子,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這兩人,不過導(dǎo)演楚侯生實在長的太丑,那個性的凸眼,讓人絕對不會輕易忘記。
而蝴蝶蘭,他不是太英俊,容貌也只能說是普通,可是身上卻有一種雋永的氣質(zhì),跟他打過交道的絕對難以忘懷,何況上輩子他自殺,報紙上炒的沸沸揚揚,連續(xù)一周的頭版都是他的照片,秦心記憶是十分深刻的。
這兩人居然是好朋友?還一起出來買板栗,秦心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