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男忙著收拾秦雪蓮時,站前某辦公室里……
江源達身上的半截黑色呢子大衣咧著懷兒,他兩手無力地垂著,眼神始終落在哭哭啼啼的蘇玉芹身上,耳朵邊兒還得聽訓道:
“這是你的家屬吧?你知道她給我們造成多壞的影響?有票從柵欄里往里跳都不行,更不用說你們這些沒票的了。
正在檢票的過程中,就那么幾分鐘,她又是扔包又是扔鞋的,引得跟前兒幾個候車室群眾蜂擁而至跑來看熱鬧!
鬧完了鬧夠了可以了吧?你這家屬坐在那通道拍大腿又哭又嚎,還掄胳膊打我們工作人員,干嘛吶,啊?!”
“是是是。”江源達一臉愁容沖對方點頭賠不是:
“是我們不對,我回去說她,同志,你消消火。”說完,江源達又趕緊掏兜翻煙給人點煙。
趁著這個空檔,他彎腰將手放在蘇玉芹的肩膀上,一開口嗓子冒煙啞聲道:“別哭了,啊?咱回家吧?我任你處置。”
林雅萍也知道什么都有個輕重緩急,跟著勸道:“對,玉芹,這火車都開走了,咱回家再說。”
“媳婦,你不看我面子你看看嫂子,跟你跑半天了,還得回家做飯,起來,來。”江源達說著就要給拽起來。
蘇玉芹回手就是一巴掌,扯嗓子喊道:“你別碰我!我是來干嘛的,我為啥又哭又鬧進這里你不清楚嗎?都是你,是你!”
喊的不過癮,蘇玉芹嗖的站起身,她似乎像是終于找到了原罪者般,撕扯江源達的襯衣領子,撕打江源達的腦袋,夠不著就蹦起揮巴掌。
而江源達一邊躲著一邊商哄著:“是怨我,都怨我,但咱回家打,你想咋打咋打,啊?媳婦,你冷靜點兒。”
“別叫我媳婦,我不是你媳婦啊我是你仇人!我給你把刀你殺了我吧,你不是人不是人!”蘇玉芹繼續揮打,這回就連林雅萍都顧不上其他上前去拉她了。
工作人員實在受不了了,從檢票口打到地下通道,又從地下通道打到辦公室,這女人純屬瘋婆子,誰有那個閑工夫聽她哭哭鬧鬧。
工作人員嘴里還噴著沒散去的煙霧摸起電話:“沒完了是吧?X,都特么給老子等著。”又邊按號碼邊嗷的一嗓子喝道:“都給老子住口,當他媽這是你家炕頭呢!”
這一嗓子,真嚇住了正在揮打間淚眼模糊的蘇玉芹,她舉手的動作一僵。
但也是這一嗓門,卻惹怒了從進辦公室就一副好脾氣的江源達。
“你特么跟誰他媽他媽的呢?你是誰老子!”
江源達一下子就火了,他那感冒的嗓子聲音顯得極其嘶啞難聽,用手指著人家:
“我倒要問問你要找誰?你們車站徐圖之老徐認不認識,用不用我打電話給你叫來?你還是要打到鐵路公安局啊?劉正剛,你讓他帶人來,你看他敢不敢碰我媳婦,再不行本市新聞看吧,孫慶忠用不用給你叫來?他本人都不用來,就他秘書,就你那個逼樣吧……”
林雅萍趕緊上前往外推江源達:“老江,干什么吶老江!”
江源達邊被林雅萍推著還不忘邊回頭罵道:“**崽子,三十啷當歲當點兒小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媽的,從進門開始就損我們,一口一個老子的。”直到被推出門才消音兒。
林雅萍善后:“同志,對不起啊,他們兩口子發生點兒口角,吵架了,你多理解。”
“你吵架也不能吵到火車站又打又罵吧?”工作人員說話的底氣明顯不足,不過仍為了保住面子在嚷嚷江源達和蘇玉芹是一對兒不講理啥的。
只看辦公室門又忽然被嘭的一聲推開,工作人員立即啞了聲。
江源達站在門口,眼里并沒有其他人,只沖蘇玉芹伸手:“走,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