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那時候是聽了算命的話,說她是個鳳凰命,確實也想讓兒子飛黃騰達,自己在村里向來有潑名,不管她在娘家如何,但是靠著自己的本事,想管住她還不是件簡單的事?
哪曾想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自打她進門,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所以這次斷腿,無論她怎么伺候她,她都沒有抱怨過一句。
這些日子,她的表現,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罷了罷了,要是大小子不嫌,就這樣下去也挺好。
王春來再來,朱海眉讓他摘了十來個早熟的黃桃,試驗了一下,顏色果然比之前的好很多,她逮著婆婆又是一頓很夸,弄得梅子婆婆本來對他們做罐頭有意見,這下也沒有什么話要說了。
沈華蓮暗地里卻和王春來道,“梅子現在變得太厲害了,我媽那么精明的一個人,現在對她服服帖帖的了。”
“變得厲害還不好嗎?”
“好是好,這也變的太多了吧,不止一個人問我,她是怎么回事了。”
“我看弟妹挺好的,一點壞心眼也沒有,只要她對岳父岳母好就行。”
“可不。要是提從前,真是鬧心,現在這樣倒好了。”
“明天我去趟縣里,小三在供銷社當會計,我去問問,要是咱做了罐頭,看他能不能給賣點。”
沈華蓮一頓,“要不你還是別去了,三弟妹那個脾氣,不沾光就渾身難受,現在咱們都是瞞著爹娘做的,你要是說是咱們做的罐頭,估計又安生不了。”
王春來也無奈,“要是不找小三幫著賣,就是做出來,你說哪里賣去?”
“我看還是回去問問梅子,這事到底怎么辦?”
王春來不好意思,“這說銷路的事,我都大包大攬過來了,再去找她問,多掉價。”
沈華蓮看他一眼,“你不是臉皮挺厚的?”
王春來一把把她摁倒,朝著她身上親去,“你說誰臉皮厚,誰臉皮厚?”屋里頓時熱鬧起來。
朱海眉照例一大早起來燙豬食、牽羊、喂雞。
沈東遠一進家門,就看見她趴在雞欄上喂雞,穿了一件淺綠色的上衣,藏青色的褲子,腳上穿了一雙花布鞋,頭發長長了很多,沒有扎起來,散著披在腦后。
她像個孩子一般,本來雞在右邊吃,下一把雞食非得扔在左邊,看著雞左右沖撞的樣子,沈東遠站在大門口都能聽見她嘿嘿樂的聲音。
不得不承認,二十幾天沒有見,她又瘦了不少,那句‘我知道你討厭我’的話又沖進腦海里,他不由得笑了一下,好像也不怎么討厭。
屋里響起媽的聲音,“梅子,你是不是又在耍著雞玩?”
朱海眉悻悻的收起瓢,真沒勁,每次都說,她就不信,真能少下蛋?
沈東遠徹底沒有忍住笑,是不是又在耍著雞玩?貌似她在家和母親過的還不錯。
一轉身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內心滿滿的掩也掩不住的喜悅,朱海眉可以拿著自己的胖瘦發誓,這絕對是原主的心情,絕對是。
他一身綠色的非制式軍裝,身姿挺拔,精神飽滿,只是好像瘦了,臉上也憔悴了不少。
朱海眉只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在心里罵了一百遍原主,才把臉上的笑容壓下去一點。
“你回來了?”
沈東遠點點頭,“給了十二天假。”
朱海眉驚呼,“這么多天,這下好了,媽整天嘮叨,你什么時候回來,還順利吧。”
“順利,謝謝你。”
“謝我......”‘什么’,還沒有說出來,梅子婆婆一邊說著一邊出來了,“你和誰......”然后驚喜道:“呀,大小子回來了!”
沈東遠一看自己媽拄著雙拐立刻上前,母子相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說,朱海眉立刻進了廚房做早飯,免得當了電燈泡被人嫌。
婆婆還在外面大聲囑咐道,“大小子愿意吃雞蛋羹,你燉上兩個。”
朱海眉應了一聲,心里卻在誹謗,太不公平了,憑什么別人不能吃雞蛋,她大兒子就能吃,真是偏向。
梅子婆婆朝里努努嘴,小聲道,“你調教的不錯,變了。”
沈東遠楞了一下,“都是她自己改變的,我哪有空管。”
梅子婆婆自然是當自己想的對,也不和他爭辯,細細的說起來家長里短起來。
“你媳婦堅持給我這腿做手術,花了五百多塊錢,你二叔總共才給了二百,剩下的錢全是你媳婦拿的。”
沈東遠吃驚,“三百多都是她拿的?”
梅子婆婆抱怨道,“咋,花你的錢,你還心疼?”
“瞧您說的,哪能呢。”
沈東遠心中有數起來,別說三百塊錢,就是兩百,他現在也拿不出來,前一段時間她她就往家寄錢寄東西,這次又把錢拿了出來,恐怕這是她所有的家當吧。
他忍不住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隔著深綠色的窗紗,只能看到她影影綽綽忙碌的身影,原來她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吃了早飯,沈東遠就爬床上睡覺去了。他任務結束,一回到江城,就得到了家里出事的消息,當天晚上就坐了火車回來了,看到母親沒事,他才放心,這一松勁,疲憊感立刻上來了。
沈東遠睡著了,可苦了朱海眉,婆婆讓她殺雞。她只會燉雞,哪會殺雞呀。
“我真殺不了,讓爹回來殺不行?”
“等你爹,等到什么時候,你殺了趕緊燉了,你男人醒了,你不趕緊給他喝碗雞湯補補,我兒子瘦成什么樣了,都不知道心疼,心疼。”
朱海眉看著眼前的大母雞,拿著刀不住的手打顫,最后刀一扔,抓起雞來,“我回我家讓我爹殺去。”她是真殺不了。
她還沒有走出院子,大姑姐和大姐夫進來了。
“抓著雞干啥去?”大姑姐問道。
“沈東遠回來了,媽讓我殺雞,我拿回家讓我爹殺去。”
大姑姐驚喜,“我大弟回來了,讓春來殺,你別忙活了,我大弟呢?”
朱海眉指了指屋里,“累了,睡去了,等他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