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芬有些難以置信。
她忽然笑了笑,眼底浮出一抹苦澀,看著何淺淺,帶著幾分羨慕。
“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的何淺淺。自從你跳河沒死,我都覺得你像是換了一個人,爲自己而活,不被其他事束縛,自由自在的,多好。”
以往跟趙麗芬在一起的時候,何淺淺聽多了她那些不堪入耳的髒話。
眼下突然變得文縐縐的,倒讓何淺淺不太適應。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不想做的事爲什麼要強迫自己?反正我是做不到。”
何淺淺輕嘆了一口氣,側頭看了一眼趙麗芬,繼續說道:“反正如果所嫁非人,我一定會離開他,什麼都沒有我的幸福來得重要。”
聽完何淺淺的話,趙麗芬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又問道:“如果之前我哥願意跟你結婚,那你……”
“沒有如果。”何淺淺笑了笑,“說出來你可能會不高興,但你既然問了我就一定會說實話。”
“從黎薇薇來到你被嫁出去,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你哥本質上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之前確實喜歡他,但也僅僅只是之前而已,有時候人的理智會大於所謂的感情。”
何淺淺看著趙麗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鄭重說道:“反正我是不會爲了這份感情去賭上一輩子。”
“那賀景臨呢?”趙麗芬似乎是對何淺淺的話十分感興趣,繼續提起話茬。
何淺淺也不嫌煩,兩個人就這樣坐在地頭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來。
“六哥?”何淺淺抿了抿脣,“六哥不一樣。”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說沒有感情何淺淺自己都不相信·,而且她自己也能感覺到,賀景臨對她的感情也很特別。
只是她和他之間,隔著的終究不只是一層窗戶紙,而是賀景臨的自卑。
“這有什麼不一樣?”趙麗芬追問。
“嗯……”何淺淺想了想,“有人爲你拼過命嗎?不要命的救你,幫助你,並且不求回報?”
趙麗芬搖了搖頭。
何淺淺笑道:“對嘛,這就是六哥和你哥的區別。”
說完,她順手拿起幹活的傢伙事兒,起身又繼續去忙活。
趙麗芬看著她忙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想些什麼。
……
沒心沒肺的過了幾天,何淺淺也放下了對高考的執念。
她本就不是個死心眼兒的人,消沉了兩天,也只是因爲沒有能趕上最後一次高考惋惜而已。
心裡的坎兒一過,她就收拾好心情,繼續去地裡幹活,繼續招呼何苗苗和何淼,繼續研究好吃的。
只是她最近活兒少,幹完自己的活就回去做好吃的,然後拎著東西就去找賀景臨聊天。
或許是爲了讓她不再爲考試的事而上心,賀景臨竟然開始變的話多起來,甚至還罕見的跟何淺淺逗笑。
而何淺淺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心裡稀罕得緊,也就一直沒有跟他明說自己已經不糾結考試的事了。
就這麼兩三天之後,何淺淺拎著吃的去地裡找賀景臨,因爲李叔和他兒子要去鄰村參加人家的婚宴,所以活就先落在了賀景臨身上。
何淺淺擔心他吃不消,就特意大早上跑去鎮上買了排骨燉上,中午的時候盛好用籃子拎去找他。
她跟賀景臨正吃著,大隊長忽然帶著三個人過來,一箇中年人,兩個年輕一些的。
他指了指正啃著排骨的何淺淺,對那三個人說道:“她就是何淺淺。”
聽到大隊長提起自己名字,何淺淺愣了一下,一擡頭,正跟那個中年人對視,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太像了……
實在是太像了!
她現在才理解,爲什麼宋明適見到何淼以後,就非說他們跟他京裡的親戚有關係。
因爲真的太像了。
不只是那個中年人,包括那兩個青年人,都跟何淼很像。
或者可以說是成年以後的何淼。
“淺淺啊,這三位是宋警官的親戚,都是京裡來的,說想要見見你。”
大隊長說完,何淺淺立刻從地上站起來,迅速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抿著脣朝那三人笑了笑,“你們好。”
“淺淺……”中年人看著何淺淺,像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他眼神很複雜,似乎是在抑制著自己的情緒,想讓自己儘量看來平和,“我是舅舅。”
中年人這一句話說出來,讓賀景臨和大隊長都怔了一下,包括何淺淺,都有一種很不自然的感覺。
她自己帶著兩個孩子習慣了,這會兒突然出現一個舅舅,還是個親舅舅,她有點接受無能。
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大隊長最先回過神來,看著中年人,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話,又試探著問了一句,“您是……淺淺的舅舅?”
中年人點了點頭,“那位宋明適宋警官,是家裡的親戚,他是在城裡接案子的時候無意間發現淺淺跟我妹妹相像,確定了是我妹妹的孩子以後,寫信告知了我們。”
中年人說話很乾脆,人也帶了幾分嚴肅。
大概瞭解了情況的大隊長這才意識到人家是來尋親的,立刻和何淺淺一起先帶著這三個人回何家。
到了家裡,看到何淼之後,大隊長就更確定了這三個人是何淺淺的親舅舅。
和何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經過簡單的交流,何淺淺才知道中年人是她的大小舅舅,叫宋律行,兩個青年人是她的兩個表哥,一個叫宋毓清,另一個叫宋毓明。
她還有一個大舅,叫宋律庭。
只不過人離不了京裡,來不了,就只能讓小舅舅帶著兩個表哥先來看看。
何淺淺翻箱倒櫃找出了一點茶葉,泡好茶,遞給了舅舅和兩個表哥。
對於家裡來了三個陌生人,何苗苗很好奇,但也只和何淼一起躲在裡屋裡,透過門縫偷偷的看。
桌上放著何淼脖子上戴得那塊玉佩,過了這麼些年,那塊玉還是乾淨無瑕,猶如羊脂。
宋律行摸著那塊玉佩,垂著眼睛,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忽然,他擡起頭,看向桌對面的何淺淺,“淺淺,你媽真的……什麼都沒有跟你們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