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元名手中刀光如殤殤激流撞擊千載絕壁,刀光霍然倒卷。
長元名算是運氣不錯的人,他能夠晉身劍圣已經算是機緣巧合,是多種難以復制條件疊加的結果。
長元名晉身劍圣以后,不但覺醒了每個劍圣都有的心眼,還另外覺醒了一門控制大氣的異能——說起來這種控制大氣的異能,其實也只能算是異能中大路貨色,只不過在長元名手中卻是大放異彩。
長元名當然不像柳生元和這等練就先天一炁、晉身先天真人的變態來得強橫。
他所謂的控制大氣也沒辦法和柳生元和的先天劍氣相比,但是長元名將這種控制大氣的異能結合了柳生秘劍的養勢秘法,竟然也能在自己進一步推演出來的劍法中,演化出長江大河的滔滔之勢。
長河般的刀光倒卷而回,護持著長元名的身軀下沉、流轉,在千鈞一發的時候,硬生生從布萊克的大手籠罩之下鉆了出去。
然后,刀光暗淡下來,變成一道蜿蜒急轉的河流,繞著吃瓜群眾的人群,四面八方無規則游走不定。
長元名可沒有什么不傷及無辜群眾的想法,他的道德水準還比不上柳生元和呢,雖然他不會故意去殺傷這些吃瓜群眾,但是能利用這些看熱鬧的白癡,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長元名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不過,此刻長元名一邊在借機蓄勢,另外一邊,他心中的震驚也不用說了。
要是欲望之主當前,他全無還手之力也就罷了,畢竟老師曾經說過,欲望之主有可能是他那個層次的高手,自己不是對手完全正常。
可是,自己此刻面對的不過是欲望之主座下十三位傳奇之一,人家赤手空拳與自己交手,任由自己施展最得意的劍法。
然后卻硬生生從自己劍勢中最強一點,只用一只手就化解了自己攻勢不說,而且那只手簡直像變魔術一般出沒不定,如水銀瀉地一般的滲透進自己的劍光——這等武道造詣,是長元名是從未見過的。
當然,那位神下萊拉妮,可能要比這位還要強,但是那種強是另一個層次的強,是力量上的強大,而不是這種技巧上的壓制——那位神下壓根就不會去鎖拿什么刀背,人家直接硬抓刀鋒的。
而這位布萊克閣下的武道造詣單以技巧來說,恐怕還在那位神下之上,至于老師柳生元和在技巧上,是不是能超過這位布萊克,長元名不敢下結論,畢竟他這兩年從未見過老師拿起劍。
也就是說,單以武道技巧方面來說,這位布萊克閣下是他見過的第一人!
此刻,長元名人刀合一,整個人躲藏在刀光中貼地八方急轉,多次在人群中穿過。
實際上,長元明和布萊克兩人決斗的地方,是在欲望牧場的一處大廳里。
這里雖然寬闊,但是除了這兩位,旁邊還有許多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呢,花旗人對于看熱鬧的心思絕對比東方人還要重,尤其是這種世所罕見的傳奇級武道大師決斗,那是趕都趕不走的。
長元名如今已經踏入劍圣境界。
日本的武道修行雖然有些急功近利,但是不可否認,從人體神經和生物電流入手修行的武魂法門,的確讓日本劍士的反應速度比走上其他道路的修行者出手更快上一籌。
更何況柳生秘劍本身就注重培養氣血根基,正好彌補了日本武魂修行法的這一短板。
當然,有利也必有弊,按柳生秘劍的修行法門,如果不是柳生元和親自指導,為弟子們量身訂做,甚至還要操控弟子身軀,為他們演示種種內部氣血搬運之道的話,那么日本劍道修行進步神速的特點也別提了。
長元名此刻氣脈悠長、刀法反應神而明之,在人群中如此急速穿行,居然也沒有傷到任何一位吃瓜群眾。
只不過,他雖然沒傷到人,卻不代表吃瓜群眾們不害怕。
寒冰徹骨的劍氣在身側擦過,就好像與死神擦肩而過,除了離得比較遠的看客還在興高彩烈的擺弄手機/照相機/攝影機之外,離得近的人卻紛紛在驚叫中亂做一團。
“哼!”
看著眼前亂成一團的人群,布萊克不滿的低哼一聲,他兩手朝下一壓,左右一分,洶涌的氣浪從地面涌起,托著這數十位驚慌失措的吃瓜群眾離地一尺,平平飛出十米外、穩穩落在地上。
劍圣意志影響范圍內,冷都是小事,其中蘊含的劍意對常人心靈的傷害,才是慢性且不可逆轉的侵蝕。
長元名大吃一驚,這位布萊克閣下展現的能力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長元名不知道在西方力量體系中,這等武道境界叫什么名字,但是在東方武道中,這就是最登峰造極的先天真氣、號稱法有元靈的外放氣勁,能夠根據主人的意志,自發做出各種調整通靈氣勁!
到了這一步,就是空手武道的巔峰境界,什么劈空掌、百步神拳與這種境界相比都是小技巧,這就是神話志異中,先天一氣大擒拿的真實原型!
這個世界上,長元名只知道師父柳生元和與萊拉妮神下這兩位人間神祇,可以毫無疑問做到這一點。
但是其他人,反正長元名不相信劍豪會首席大島慧、這位女劍圣能做到如此地步——長元名晉身劍圣之后,也曾經想去挑戰大島慧作為印證劍圣境界的第一戰,然而老師柳生元和告訴他,大島慧已經領悟了先天劍氣,自己這控制大氣的異能在她面前完全是以卵擊石。
而那位閉關在梵提岡,不知道生死如何的上帝之女比阿特麗切,她的身體是不是能恢復過來都很難說,更別說做到如此地步了。
不過,敵人強大并不是長元名放棄的理由,劍圣雖然不是天下無敵,但是能成就劍圣境界的劍客,卻從未有過因為對方強大、就失去斗志的先例。
(以前劍圣一般都是無敵的,只不過在當今這個年代,變態的高手實在太多了)
回龍卷*黃河九曲的劍勢身法變化流轉,當然不是為了腳底抹油而創造的,要是那樣長元名還不如直接認輸算了,反正對方也沒有什么殺意。
柳生秘劍的劍路最重蓄勢,即使長元名在柳生秘劍的基礎上推陳出新,劍道思想也還是一脈相承——這滔滔江水一般流轉的劍勢,終究是為蓄力做出的準備。
就在布萊克將數十位成年人一起送出十米外的那一刻,他的外放力量雖然只是一發而收,但是對于劍圣境界的長元名來說,這已經是可以把握的空隙。
貼地流轉的劍光突然消失了!
“一線天、生死劫!”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位一直大占上風的布萊克,整個人突然從眉心處裂開了一道縫隙,直通胯下——他竟然被從頭到腳劈成兩半!
然后,沒有鮮血、沒有慘叫,布萊克整個人像是泡沫一般,在空氣中淡化、消散、無影無蹤!
在他消散的身影背后,長元名手持長刀面對墻壁,手中長刀已經斬入墻壁,刀鋒入墻一尺半!
“這一刀真的很不錯,讓我很驚喜?!辈既R克淡淡的聲音,在長元名身后響起。
“只要你能接下我下面的一擊,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
“不用著急,你可以慢慢準備?!辈既R克在長元名身后顯出身形,就好像剛才消散的人影并不存在似的。
他并未急著出手,而是靜靜等待長元名拔出嵌入墻壁的長刀。
長元名這一刀,實在已經是竭盡所能,甚至選擇了布萊克推動旁觀者遠離兩人決斗場地的時機出手,又有九曲黃河這一式蓄勢,匯集了如此劍勢,才斬出的這一刀。
這一刀,不僅在刀鋒上集中了長元名的全心全靈,而且他控制大氣在刀鋒上全力壓縮、讓刀鋒產生不穩定的高速波動,可以破開空氣阻力,讓刀速達到前所未有的速度。
這一刀是他最得意的刀術,甚至曾經被老師稱贊,稱之為能夠正面斬開坦克裝甲的一刀。
然而,如此得意的一刀,在如此時機斬出,居然斬空了!自己甚至連對方如何避開都看不見!
長元名對自己劍道的信心受到極大打擊,甚至連控制大氣的意志都有崩潰、退散的感覺,他握刀的雙手第一次出現顫抖。
“哼——!”一個聲音在空中響起。
“以大欺小,長元,你輸的不算冤枉。你面前這位,曾經與萊拉妮神下正面對抗不落下風,他遠不是你這種剛剛踏入劍圣境界的人可以對付的——負罪者布萊克*奧威奈特,你怎么會在這里?”
“老師?!”長元名驚疑不定。
老師柳生元和是不能隨便走出金鰲島的。
他每次離開金鰲島,身邊總會跟著多國派遣的專業保鏢團隊,這些保鏢倒不是為了保護老師安全,而是保護那些不開眼的混蛋,避免他們自尋死路。
根據老師與各國的協議,除了日本東京和英國倫敦這兩座城市,老師去其他國家都應該先通報當地政權。
老師是一個比較守信的人,應該不至于偷偷跟著自己到花旗來吧?
在長元名驚疑不定的四處尋找老師的身影的時候,他的胸口突然熱了起來。
他的衣襟自動分開一條縫隙,一張乳白色的拜帖,從他的懷里飛了出來——那是臨行前,老師交給他的戰書。
拜帖憑空懸浮在空中,老師的聲音正是從這張拜帖中傳來。
“能將神圣戰旗這種力量練到化虛為實、自生靈感的地步,你應該是圣女貞德之后的第一人。
我有點好奇,當年圣女貞德被圣主教打散了意志根源、散去一身修為之后,不是被活活燒死了嗎?她的武道居然能流傳下來,而且你踏入圣域,不需要圣主教的戰旗升華儀式了?”
“是你嗎?東之劍圣柳生元和?你已經能夠分化靈魂,寄托分神?”布萊克沒有直接回答,面色有些奇怪的反問了一句。
“不錯,我這個弟子修為不到,他還接不下你全力一擊,你不用再試探他了,等下沖我來就是。
既然你能將戰旗修煉到如此境界,想必那位欲望之主能夠提供真正的心靈升華洗禮!這么說來,欲望之主號稱與圣主一體兩面倒也不算全無根據。
這樣吧,七年之后,我將親自前來挑戰欲望之主,見識一番這位來自人類心靈暗面的神圣!”
那張拜帖在空中微微震動,傳出的聲音更是讓人瞠目結舌——它居然像一個人一樣,和這位負罪者奧威奈特進行交談。
這個畫面當然又讓遠處的吃瓜群眾大驚小怪一番。
不過現在可沒人往前湊了——這明顯是那位長元名劍圣背后的boss出面了,剛才要不是布萊克閣下好心,那位日本劍圣就差點誤傷旁人。
現在湊上去,萬一兩邊動起手來,豈不是要被殃及池魚?
雖說一張拜帖跟人動手,似乎聽起來有些可笑,但是以前也沒人見過一張拜帖和人正常對答說話啊!
今天大家見證的奇跡已經不少,這里可是欲望牧場,是欲望之主的圣地,這些神魔一樣的人物,做出點超乎想象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圣經中還有圣主殺死一個國家所有長子的記載呢——可見圣主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良人物,那還是人類光明面的代表。
這位欲望之主號稱是人類黑暗面中誕生的神圣,說他會心慈手軟、誰相信?。?
“東之劍圣,先別說什么七年之后挑戰我主,我倒要先試試你有沒有資格說這種大話!”布萊克*奧威奈特面無表情的說。(演技不過關的人,只好面無表情)
“既然你分神在此,那就替你的弟子接下這一記——不屈之旗幟!”
溫度迅速攀升,在這位負罪者——布萊克*奧威奈特的身體周圍,空氣開始扭曲,讓他的身形變得有些模糊。
然后,在旁觀者的視角中,奧威奈特陡然發出雷霆般的一聲大喝,整個人拉出了長長一道紅光直撲而出,就像在身后拖起一面獵獵飛揚的戰旗!
那張懸浮在空中的拜帖似乎模糊了一下,又似乎根本沒動,就那么直挺挺的硬挨了一拳。
“轟隆——!”
暴雷炸響,氣浪排空,遠在十幾米外的觀戰人群被氣浪沖擊倒飛而起,跌成一地的滾地葫蘆——這簡直像是一顆沒有彈片的炮彈在不遠處爆炸似的。
待到大家能夠從混亂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卻看到那位負罪者半跪在拜帖前七八米的地方,地面上還有兩行黑色的鞋底磨擦痕跡。
在負罪者與那位日本劍圣中間,有兩個半透明的身影懸浮在半空,相距四五米距離相對而立。
“多謝手下留情!”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開口說話。
祂的聲音層層疊疊,似乎有無數人在同時說一句話似的。
“不用謝,他的武道已經達到人力巔峰,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另一層境界——未來如果能多一個對手,這世界也就不那么寂寞。”
另外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開口回答道。
祂的聲音倒很是平凡普通,但是有幸親耳聽到這句話的人,卻覺得似乎有一柄蓋世神鋒,鋒芒深深的斂藏于劍鞘之中。
這種鋒銳深藏的感覺,讓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自己最好能離這個聲音主人遠一點,不要去惹祂。
“七年之后,我等你來挑戰?!?
“好的,我會爭取盡量早一點?!?
“再見!”
“再見!”
兩道半透明的身影在半空中緩緩淡去,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恭送老師!”長元名在跪地叩首。
“我主!”布萊克*奧威奈特則只是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