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收到、收到——”通訊頻道里傳來隊友們的回答,讓韋斯特心里安定了許多。
在戰場上,韋斯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一道命令發布下去,通訊頻道中只有一片靜默。
這種恐怖在韋斯特的士兵生涯中經歷過兩次,而這些血的教訓讓他成長為一名出色的隊長。
韋斯特的‘蛇牙’小隊在整個烏特萊特公司排名第二,僅次于‘雷霆火’小隊,而在滲透、刺殺等方面,‘蛇牙’小隊在公司里的評價還要高出最擅長正面突擊的‘雷霆火’小隊。
所謂百戰精銳也不過如此。
作為隊長,韋斯特在執行每一次任務前喜歡盡量收集情報,和伙伴一起推演作戰方案,盡可能將各種意外都做出應對預案。
不過,哈克那個狗東西提供的情報,說這次任務,對方僅僅是一個、最多兩個變態殺手,喜歡用鉗子或者說棍棒打碎被害者的全身骨骼,目前已經有三個受害者。
當然,這三位受害者的背景也調查清楚了,不過是些飛車黨的小混混。
當時韋斯特并不在意——能和這種飛車黨小混混結下死仇的,還能是什么厲害人物?
要知道,結仇也是要有資格的,一個小混混想和商業大亨結仇也結不上呢,連人都見不到,你怎么結仇?
不過花旗雖然沒有‘獅子搏兔’的說法,但是也有類似的警句,雖然對手很垃圾,但是韋斯特卻也沒有掉以輕心,而是按照慣例,做了一套正常方案、兩套備用方案和兩套撤退方案。
比如說今天,第一套方案是以活捉對手為目的,應對的是那種非職業化、靠一腔血勇來報仇的小角色。
而第二套方案就是應對職業化的殺手或者軍人,擁有極強力單兵作戰能力,甚至包括兵王級別的高手。
至于第三套方案,那就根本不是對付一個人的,而是以一支實力強大、配合默契的作戰小組為假想目標,把對方當做和‘蛇牙’小隊同等級別的精銳來應對。
第四、第五套作戰方案,那是按照預先規劃好的線路,大家有序逃命的撤退方案。
別看逃命兩個字說的簡單,但是真正做起來,可不是撒丫子跑那么容易,說起來,這兩套撤退方案,才是韋斯特最花心血的地方。
現在,韋斯特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么事,自己手下兩個伙計,根本不可能在這么近距離、連幾乎是靜止的目標都打不中。
這種不正常的現象,讓韋斯特感覺很不好,因此,即使雙方還沒有正式交手,他也讓伙計們做好腳底抹油的準備。
比起強大的對手,他更不喜歡這種摸不著頭腦的對手。
至于保鏢工作?去他媽的,伙計們的性命可要比一個紈绔小子重要多了。
頂多撤退的時候帶上那個小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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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墅不遠處,黑衣人(其實是一套帶兜帽的黑色運動服)還在不緊不慢的朝別墅靠近。
別墅二樓,在沒有韋斯特下一步命令之前,他們還是拿著帶有消音器的專業裝備,兩把槍一南一北,組成一個小型交叉火力網,富有節奏感的點射一刻也沒有停過,可是,成果不過是把地面打的火花四濺。
韋斯特守在一樓大廳,從窗簾的縫隙拿著軍用望遠鏡看了出去,在軍用望遠鏡鏡頭里,六七十米的距離簡直是近在眼前。
黑衣人身影在別墅庭院里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就像是一張被磨薄了的老照片,在望遠鏡的鏡頭里顯得缺乏質感。
韋斯特甚至看到,有幾發子彈軌跡完全穿透了黑袍人的身體,擊打在他背后的地面上,冒出了一簇火星,但是黑袍人就是毫發無傷的繼續前進,連衣服都沒有破損的痕跡。
“媽的,克里斯家到底惹上了什么人?這是幽靈嗎?用閃光彈!”韋斯特已經顧不得盡量驚擾當地住戶的命令。
“騰——”強光閃耀,韋斯特他們自然早已把視線規避開來,只有佩戴專用目鏡的觀察手艾倫,還在盯著外面。
(如果沒有專用目鏡,在戰斗中根本就不會有人用閃光彈這種玩意,讓敵我雙方一起失明的武器,實在是太搞笑了。)
“他消失了!閃光彈有效!”觀察手艾倫在通訊頻道中叫了起來。
“我去,真的是幽靈嗎?我們可不是驅魔師,老大怎么接下這么一個破爛活兒?”通訊頻道中傳來抱怨的聲音。
“住口,各自小心戒備,現在還沒確定安全!”韋斯特雖然也有些半信半疑,但是作為隊長,可不能讓伙計們松懈下來——還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死了呢!
“在——”通訊頻道中,一聲短促的呼喚截然而止,艾倫只發出了半個‘在’字,就斷了下文。
作為觀察手的艾倫,他的作戰崗位在別墅的樓頂花園中,也就是說,兇手在所有人的頭頂。
“各單位向我匯集!柏瑞準備接應!第五套方案!”韋斯特大吼。
先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幽靈,光是這種神出鬼沒的能力,已經讓他毛骨悚然。
沒有什么比在復雜地形對付這種敵人更棘手的情況了。
這時,韋斯特已經完全顧不上個人隱蔽問題,對方如同幽靈一般,再讓伙計們分開作戰,只會被對方各個擊破。
三人在大廳里匯集在一起的時候,別墅的二樓上突然槍聲大作,然后瞬間安靜下來,死一般寧靜籠罩著整個別墅。
在他們頭頂不遠處,勞倫斯的尸體被穿在一根鋼管上,搖搖擺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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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現在的奧威奈特(柳生元和)來說,子彈速度已經并非無解。手槍子彈威力太小暫時不去說它,以步槍子彈來說,在槍管中子彈速度可以超過音速,但是離開槍管之后,子彈的速度就會大幅下降——高速運動物體受到的空氣阻力是非常巨大的。
尤其是帶有消音器的步槍,消音器本身的存在就會大幅降低子彈速度,這點速度變化對于常人來說當然沒什么用,該中彈的還得中彈,但是對奧威奈特來說,被降低了速度的子彈,要飛過他八十米的感知范圍,簡直有一種老牛拖破車的感覺。
所以,在韋斯特眼里,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其實那是奧威奈特在高速移動身軀時,在昏暗的燈光下留下的一層層殘影。
而閃光彈爆發的確把奧威奈特的眼睛閃花了,本來他還以為那是一顆炸彈,還特意加速了劍氣流轉,企圖硬擋一下,試試手雷的威力。
不過,奧威奈特觀察世界可不只是用眼睛看的,在發覺不對的一瞬間,他身形下挫沉沒,幻化流光貼地飛射。
在原地,只有一個殘影,在強光照射下,像是被融化的雪人一般漸漸消散。
兩層樓高的別墅對于奧威奈特來說,比一級臺階也高不到哪里去,淡淡的流光貼著墻面向上急升,人還沒跨上樓頂,一只大手已經如天龍探爪,一把抓向正在伸著脖子,仔細觀察樓下情況的觀察手艾倫。
人的顱骨是人體最堅硬的部分之一,但是在奧威奈特的爪下,堅硬的頭骨如同脆弱的瓜果般四分五裂,白色的腦漿飛濺中,艾倫只來得及迸出半個‘在’字,失去了上半截頭顱的尸體,已經軟軟伏倒在別墅樓頂的欄桿上。
白色腦漿,混合著少量血液,紅的白的,順著欄桿,一縷縷蜿蜒向下流淌,也許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觀察手艾倫還想提示戰友,死神已經來到他們的頭頂。
別墅二樓,聽到艾倫臨死報警和隊長韋斯特的招集命令,勞倫斯和比拉兩人幾乎同時從別墅兩端的房間中沖出,別墅二樓的通道是一條筆直的走廊,毫無阻礙的視野可以讓他們兩人直接看到對方,而通向一樓的樓梯就在兩人中間。
兩人槍口互相指向對方身側,無死角的視野可以確保戰友的背后安全,這是共同出生入死許多次,才磨煉出來的配合與信任,如果換一個人這樣用槍指向他們,他們非炸了不可。
兩人相向而行,朝中間的樓梯大步急奔,而在急奔中,手中的槍口卻能夠保持平穩,千錘百煉的訓練造就了他們每一個動作都符合最優的作戰需要。
然而,下一刻,勞倫斯看到,在對面奔過來的比拉身側,墻壁上突然探出一只手來,一把握住正在狂奔的比拉咽喉。
在骨骼碎裂聲中,比拉的臉色突然血紅一片,然后腦袋向側一歪,倒了下去。
墻壁上伸出的怪手縮回去的時候,比拉的脖子已經只有一根棍子般粗細。
勞倫斯驚怒而不亂,第一時間已經開槍猛地朝比拉身邊的墻壁掃射,同時繼續前急沖,企圖去援助自己的戰友。
而發現比拉已經沒救的時候,勞倫斯正好沖到別墅中間樓梯欄桿處。
勞倫斯當機立斷,戰友還活著的時候,他當然要全力搶救,但是戰友已經死了,對手又是如此詭異,甚至視墻壁為無物。
自己可看不到墻壁后面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樣的敵人,又是在別墅這種復雜環境下,自己斷然沒有獲勝的可能。
現在是他全力自救的時候了。
克里斯家的別墅是兩層結構的小樓,別墅的樓頂是一個屋頂花園,而在別墅內,一進門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窗,當然是有窗簾的。
在大廳盡頭,有一個弧形向上的木質樓梯,通向別墅的二樓。
樓梯的盡頭在左端,然后向右延展出一排木質欄桿,防止人不小心從二樓跌落下來。
勞倫斯此刻就在這一排木質欄桿處,他沒有繼續向前沖到樓梯口,從樓梯走下來,而是將槍口斜斜指向前方七米外,剛才怪手探出的墻壁處——作為戰士,無論何時都不能背對敵人,那是取死之道。
眼睛盯著怪手探出的墻壁,勞倫斯頭也不轉的向側面奮力一躍,只要他能越過這一米高的樓梯扶手,就能跌入一樓大廳,那里有他可以交托生死的戰友。
至于二樓到大廳的這點高度,對于勞倫斯來說還不算什么,頂多因為落地姿勢不好,受點輕傷罷了。
就在勞倫斯感覺自己已經越過欄桿,身體正要向下墜落的時候,一根長長的鋼管,如同閃電般從正對面的墻壁中刺了出來,直接貫穿了勞倫斯的咽喉,將他整個人掛在半空。
勞倫斯的身體在鋼管上左右搖擺了幾下,右手還試圖伸手去抓住鋼管來,但是手伸到一半,終于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而他的左手垂在身側,做出一個“敵人不可抗拒、立刻撤退”的手勢。
“撤退!”韋斯特怒火熊熊,這他媽的對手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么東西?哈克那個混蛋,他提供的情報肯定有問題!
這時候韋斯特哪里還顧得上在二樓的被保護對象?就這么一轉眼的時間,自己的三個伙計已經兇多吉少了,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能不能帶著剩下的人安全撤退。
至于保鏢工作,去他媽的,回頭還得去找哈克那個老混蛋算賬呢。
一槍打碎了落地玻璃窗,韋斯特斷后倒退而行,槍口指著樓梯方向,碧斯開路,安特爾在中間,三人魚貫而出,就在這個方向,不超過二十米,就有一輛改裝過的軍用悍馬停在那里。
三人剛剛跑出別墅,還沒奔出幾步,一道張牙舞爪的身影從天而降,朝三人直撲下來。
“是比拉!”安特爾大叫。
“開槍!”韋斯特同時大吼,槍口朝上,對著從天而降的身影開槍爆射。
半空撲下的身影霍然一份為二,一個加速下墜,另一個橫向閃出。
‘噗通’比拉的尸體跌落塵埃,另一個黑影卻在這一瞬間閃入一叢灌木,明明是稀稀拉拉的,完全藏不住人的灌木叢,卻失去了他的身影。
“走!”三人背靠背,各自緊張的掃視自己的方向,快速小步朝悍馬車移動過去。
剛到悍馬車前,安特爾收槍開門發動引擎,韋斯特和碧斯互相輪流警戒,一個一個躍上車輛以后,悍馬車一聲咆哮,硬生生撞破別墅柵欄,沖上了街道。
“保持靜默,注意觀察。”韋斯特低聲在通訊頻道中說道。
下一刻,悍馬車完全沒有轉彎的意思,筆直撞入馬路對面綠化帶,直到撞上一棵大樹,才停了下來。
血,從悍馬車門下的縫隙中不停的溢出,滴滴答答,在草地上積成幾個血洼。
在八百米以外,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上,狙擊手柏瑞已經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