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南匈奴王呼廚泉受軻比能相邀,率領精兵五萬,只撲九原而來。要說這呼廚泉,其實并不是想與漢朝交戰,可是軻比能勢力極大,且其草原土地正好與南匈奴王庭接壤,呼廚泉為了南匈奴部落的安定,只好接受軻比能的邀請,領兵來奪取九原。
不過天幸的是,軻比能使者帶來情報說,九原,朔方,云中三郡兵馬加起來還不足四萬人,呼廚泉這次起南匈奴精銳五萬,更兼有遼西烏桓王蹋頓在右方夾攻云中,要破九原,應該是易如反掌。
要說呼廚泉之所以出兵,實在是因為匈奴王庭近百年遠遠不如他們的祖先威風,特別是自上兩代單于羌渠、于夫羅兩人相繼去世后,匈奴王庭更是一蹶不振,被軻比能極盡打壓,呼廚泉此人也不是什么英主,只能委曲求全,遷移至草原極西,遠的甚至都快與西域相交了。
正因如此,南匈奴王庭表面上雖與軻比能親善,對他言聽令從,實則對其積怨頗深。
卻說呼廚泉引著手下的左賢王劉豹與右賢王去卑等人領軍前往九原,行至后套西城之時,得探馬來報,漢將曹昂,趙云,曹彰三人引兵沿河流西下,固守于后套之前,不知意欲何為。
呼廚泉聞言大為疑惑,聽聞那曹昂手下兵馬不多,如何還敢輕易前來招惹?右賢王去卑是南匈奴的多謀之士,隨即道:“大單于,軻比能派人來說漢軍兵馬不多,但卻不可深信,不如咱們先去戰上一場,探明敵方兵力虛實,在做打算。”
呼廚泉聞言點頭道:“右賢王之言有理,本王就命你先領一萬勇士為前部,先去探明漢軍情況。”去卑隨即領命而去,率軍星夜趕往后套。
不想匈奴兵馬未至,就聞聽了曹昂兵馬已經后撤的消息,右賢王去卑大感疑惑,漢軍究竟在搞什么鬼?兩軍尚未交戰,居然就先撤了?不對,這其中定有緣故!
漢人在草原人心中一向多詐,去卑不敢貿然追擊,隨即親自前往曹昂所留下的舊營探查。來到漢軍舊營,但見尚有余下的營帳樹立其間,隱隱分布為五屯,每屯的相對之處便是灶坑,看見一排排的灶吭?,去卑頓時計上心頭,轉頭對手下道:“速去派人點點,看看漢軍灶坑的數量!”
去卑的手下急急忙忙的去了,少時,匈奴人點得曹昂軍中的灶坑約為一萬士卒所用。去卑聞言,心中有了個譜,敵方的兵馬確實不算太多,只和自己的先鋒軍數量相若。
去卑隨即引軍顧東而走,直追曹昂軍馬。
卻說曹昂軍馬不與去卑交戰,只是一味后撤,這次又是奔后套東城而去,日夜急行,少做提防,表現極為怪異,去卑心中疑惑,不敢急追,只是緩緩的跟隨,看看漢軍究竟耍什么花樣。
等又路過一個漢軍曾經駐扎過的營寨時,去卑又派人點了點漢軍的灶坑數量,但結果卻讓他大為震驚。
這個營寨和上一個營寨的布置幾乎一樣,但獨獨有一點不同,這個營寨中,漢軍吃飯時搭建的灶坑竟然比上一個營寨足足多了一倍?用的是兩萬人的灶坑!
在得到這個結果之時,去卑不由驚得在馬上晃了晃,心中疑竇叢生。漢軍上一次只用了一萬人的灶坑,但這次卻用了兩萬人的,這多出了的一萬人是哪里來的?
去卑不敢在深入其境了,只是在原地待命,并火速派人往后軍通報呼廚泉,呼廚泉在接到去卑的消息后,心中不由大驚,隨即加速行軍來與去卑會合。
兩人會合之后,呼廚泉親自點查了漢軍的灶坑數量,結果確屬兩萬人所用。呼廚泉呆呆的立了片刻,驚道:“軻比能說漢軍不足五萬人,可我聽說蹋頓在云中邊境和司馬懿殺的難解難分,此處又哪里來的兩萬人馬?”
去卑搖頭道:“漢朝一向地大物博,現河北雖在內戰,但不排除曹操增兵給曹昂的可能,曹昂現在徐徐退軍,既不與戰,也不守城,日夜倉促,少設嚴防,說不定就是在引誘我等....而且,我最擔心的是....”
去卑言辭閃爍,呼廚泉雙目精光一閃,道:“右賢王最擔心什么?說來無妨!”
去卑長出口氣,陰沉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軻比能給我們的是假情報,單于細想,曹昂乃是曹操長子,深入塞北之地,豈能少帶兵將?我看軻比能是故意謊報漢軍的兵力,然后讓我們不以為意,深陷與九原戰場,與漢軍兩敗俱傷,最后他好從中取利!”
呼廚泉聞言大驚,深思片刻,忽的一跺腳道:“好個軻比能!真是夠狠毒...可是,我又不能對罪此人,這又如何是好?”
去卑抹了抹下巴,道:“大單于不必著急,畢竟這只是咱們的猜測,不如在探探漢軍的虛實動向,徐徐進兵,不要強追,與曹昂軍馬保持距離,待確定情況之后,在尋計不遲。”
呼廚泉點了點頭嘆道:“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呼廚泉采納了去卑的建議,不緊不慢的跟在曹昂后面,而曹昂每留下一個營寨,里面的坑灶便都會多出一些,回到了河套城后,其殘寨竟然足足有六萬人的灶坑,比之呼廚泉兵馬還多出一些!呼廚泉本就不愿與漢朝對抗,如今更是心思恍惚,懷疑軻比能算計于他,于是便在河套城外扎營,不欲進兵。
河套城內,曹昂和趙云,曹彰正在對飲,但見趙云舉杯一飲而盡,輕笑道:“師弟,這一次我真是服氣了。”曹昂擺手笑道:“師兄哪里話,區區小計何足掛齒。”
一旁的曹彰卻是皺著眉頭道:“大哥,趙將軍,這逐日增灶之法究竟是何用意?為什么呼廚泉見了我軍遺留下的營寨,就不敢輕易進攻了呢?”
曹昂指了指趙云,示意讓他來解釋,趙云也不推脫,回答道:“三公子,敵方眾多而我軍兵力較弱,一味守城并非上策,你大哥當先出兵,卻不與敵戰,倉促而退,此乃迷惑敵人之心也,讓匈奴人摸不清我軍意圖,恐有埋伏,不敢倉促追擊,敵方驚疑在先,我軍每留一寨便增加鍋灶,呼廚泉便更加深信我軍有后援,在匈奴人心中,漢人一向狡詐,我軍有是急急而退,少設嚴防,試想此時在呼廚泉心里,我軍兵馬每日劇增,卻又不戰自退,焉能不設埋伏?他又豈敢深追。”
曹彰聞言似有所悟,但見曹昂放下手中的杯子,笑道:“戰國時,齊國的孫臏以弱掩強,是為了能夠誘殺龐涓,現在咱們以強掩弱,是為了能夠讓呼廚泉心疑不進。這叫舉一反三哦。”
看著一臉笑意的曹昂,曹彰恍然大悟道:“大哥果然厲害!三弟今日真是受教了!”
曹昂拍了拍曹彰的肩膀,笑道:“話雖如此,但此一法還不足以迷惑呼廚泉之心,咱們得再給他下一幅猛藥,讓他徹底迷糊,不敢輕易進兵!”說罷,又低頭對二人說了幾句話。
趙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搖頭苦笑道:“若論天下深通奸偽之道者,只怕無出你左右之人。”曹昂急忙搖頭道:“唉?你可別這么說,我最多就算第二,絕對不敢當第一。”
趙云似有所悟,微笑不語。唯有曹彰開口便道:“大哥,你說的第一是不是父親啊?”
曹昂笑著拍了拍曹彰的肩膀,搖頭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跟我可沒有一根毛的關系。”
卻說南匈奴帥帳中,呼廚泉正為進兵與否而頭痛不已,忽見一個膀大腰圓的硬漢直沖入帳,道:“單于,漢軍又有援兵了~!”
呼廚泉聞言大驚失色,急忙起身道:“左賢王,你可親眼看見!?”這個大漢便是左賢王劉豹。
劉豹忙不送跌的點了點頭道:“正是,我在箭塔之上親眼望見的,漢軍的援軍從河套西門進去的!少說也有幾千人,單于,這仗不好打了!”
呼廚泉臉色陰郁,揮揮手道:“再探!”
劉豹領命而出,但見呼廚泉長出口氣,咬牙道:“軻比能啊軻比能,你真夠狠啊,拿假消息騙我,此事我早晚與你一并算清!”
要說曹昂的辦法也很簡單,那天他對趙云和曹彰說的話就十幾個字,“讓咱們的兵左出右入,右出左入。東門出去,西門進來。”
聽起來很弱智的一個方法,但在陰云密布的匈奴心頭形成了一股不能磨滅的陰云,來來往往,虛虛實實,使得呼廚泉的心越來越多疑,對軻比能的嫉恨也是越來越深。
卻說在云中郡的那一面,司馬懿大戰烏桓王蹋頓,草原之上,正是殺生四地,鼓角震天,腥風血雨。典軍師衛營大部軍馬俱在此處,騎兵是擁有雙馬登和斬馬刀的精銳,步軍是擁有陷陣營和大戟士雛形的精銳部卒,弩兵更是天下第一的勁弩,連弩營!在兵力幾乎對等的情況下,曹軍絕對是戰無不勝!
烏桓王蹋頓的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久聞曹軍虎豹精騎甲天下!可是如今曹操衛道,虎豹未出,自己便已經不是對手了嗎?
但見曹軍無論是步兵還是弩兵還是騎兵,都好似一頭頭草原上的餓狼,不對!勢必餓狼更加可怕的怪物。尤其是那些雙馬鐙的騎兵,他們手握彎刀,腳下御如屠,一騎騎在草原上奔馳如飛,顯得格外恐怖。看著己方一點點被突殺而破的陣營,一股莫名不安的情緒開始籠罩在蹋頓的心頭。
“殺!”“殺!”“殺!”甘寧和魏延率軍一馬當先,猶如黑白無常一般在戰場上索取著敵人的性命,草原上,人命似是連草都比不上....
“滾!”甘寧大吼一聲,一刀砍飛了一個沖向自己的胡騎,皆著遙遙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望見了不遠處被眾軍包圍的蹋頓。
“呸....娘的。”甘寧眼中精光暴閃,一擦臉上的血漬,嘿然道:“砍了這龜兒子,就能轉兵去助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