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車。
正想進去,遠遠地瞧見網吧外面公交站牌的入口那邊,黑壓壓地圍了一羣人,幾個人相互推推搡搡,看樣子好像要打起來。
網吧這邊的入口,因爲地方寬大,現在慢慢地有變成一個地邊攤的趨勢,特別是早上,擺早點的攤位越來越多,都是衝著正一網吧這邊紅火的生意來的。
人多了就不好管理,路邊攤其實也一樣,有些人爲了佔一個優質的攤位,互相打起來都有可能。
這種事情李正一一般不會去管,也管不來。他跟外面擺早點攤和白天擺其他東西賣的攤主說過,擺攤位可以,但必須搞好衛生,不能亂扔東西,亂丟果皮紙屑等雜物,否則一律不許在此擺攤。
不許擺攤的威懾力其實沒什麼效果,外面的地盤不屬於李正一的網吧所管,他也不是執法部門,想要他們搞好衛生,純粹靠自覺。
爲了防止他們扯皮,李正一在網吧開業之初就弄來數個大垃圾桶,要求他們把垃圾一律丟進桶內。
記得最早來此擺攤的是一位賣煎餅的老婆婆,當時還買過兩個煎餅當早餐。老婆婆是屬於非常自覺的那一類人,無論是自己攤位產生的垃圾,還是買早餐玩家無意丟下的垃圾,她都會不厭其煩地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老婆婆發現這邊的生意非常好,便讓她兒媳婦放棄了其他地方的攤點,專門蹲守在這邊。李正一見她們婆媳倆人都是守規矩的擺攤者,且能夠起到良好的帶頭作用,便在靠近網吧通道內側的位置,給她單獨劃出一個攤位點。
婆媳倆擺攤的時間很長,基本上早上五六點開始,一直要擺到晚上十來點鐘。早上賣煎餅、茶葉蛋、米粉,上午下午賣水果和其他各類副食品,晚上只賣米粉。早上婆媳倆一塊來,白天就只有老婆婆一個人在守攤位,晚上她兒媳婦又會來,順便收攤。
目前爲止,白天長期擺攤的不多,只有三家,都是學老婆婆一家子的。早上賣早點和晚上賣夜宵的比較多,最多的時候會有十來家,什麼煎餅、包子、紅薯粉、涼粉、涼皮、米粉米線等,應有盡有。
現在正在相互爭執推搡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擺攤鬧出了矛盾。不到一會,突然就打了起來,不過遠遠瞧著,好像是單方面被揍。
李正一本不打算多管閒事,不過網吧門口鬧出事情,萬一鬧大,對網吧的生意也會有所影響。如果說沒有看到也就罷了,現在親眼見到,不去瞧個明白,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我去瞧瞧就來,你在這裡等我。”李正一跟莊向秋交代一聲。
老婆婆跟李正一認識,見到他前來,便嘮嘮叨叨地說起來,聽了一會,大致弄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鬧事兩方都是攤主,起因在今天早上。
網吧開了一個多月,因爲生意好,附帶著不少小吃攤主都前來擺攤,不過附近的攤主畢竟不多,來來回回幾次,基本上大家都比較熟悉,彼此也就和和氣氣,很少鬧出矛盾。
今天早上,其中一個攤主推著手推車趕到外面,發現自己原來的攤位被一個不認識的攤主霸佔。當然,嚴格說起來不能說霸佔,因爲外面的攤位都是先來先得,除了老婆婆的攤子,再沒有其他固定的攤位。
正因爲附近的攤主們都認識,所以多數都是各就各位,互有默契,不會隨意越界。可新來的攤主誰知道哪裡是誰的,一來看到有位置,就先佔著擺了再說。
來遲一步的攤主見自己原來的位置被佔,肯定不樂意,就讓新來的讓位。其他攤主都支持老攤主的意見,他們之間的規矩就是,新來的只能自覺到外圍去擺攤,除非原來的老攤主三天之內沒有再來,新攤位可以自由支配,先到先得。
新來的不服,當場就跟他們鬧騰起來,不過這邊人多,攤主們齊心,新來的佔不到便宜,只好憤憤然離去。
早餐的時點一過,其他攤主們紛紛離去,只有長期白天擺攤的三位還在,其中一位就是早上遲到一步的攤主。
中午一過,早上吃癟的新來攤主找到幫手,就出現了眼前的一幕。
圍觀羣衆一見事態升級,各自一鬨而散,生怕惹到自身,紛紛避讓。
這事兒不好管,李正一老早就掏出電話報了警。
老攤主只有一個人,對方四個,吃虧是肯定的,李正一隻有祈禱他學聰明點,千萬別還手,否則鬧出血氣,只怕吃虧更大。
好在攤主還算聰明,發現對方人多,便縮在地上護住頭部不敢還手。打人的四個男子揍了一會,也就停了手,他們的目的是出氣,不是打死人。
其中一個男子比較兇狠,周邊圍觀羣衆但凡有打電話報警的,他都大聲吆喝,斥責打電話的圍觀者。不過李正一打電話的時機較早,否則現在來打的話,很有可能就會惹出是非。
這裡離學區街道派出所不是很遠,出警比較快,四個打人的漢子還在罵罵咧咧,警車就嗚嗚嗚地開到外面。
很意外的是,前來的警察中,居然有一位跟兇狠男子認識,見到後還互相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所以警察調查取證時,圍觀羣衆居然沒有一個出來說實話,地上被揍的攤主說是四人前來尋事,屬於完全受害的一方,而四人卻說這是雙方鬧出矛盾,互相鬥毆。
單方面被揍和互相鬥毆的性質是不一樣的,行政處罰的時候,互相鬥毆是雙方各大五十大板,單方面被揍不用負責任,還能收到賠償的醫藥費。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承認,警察不耐煩,便準備把所有人都拉到派出所再詢問。以目前的形式,一旦拉到派出所,攤主這一頓揍就妥妥地白捱了。
李正一冷眼旁觀,原本在網吧外面遠遠瞧著的莊向秋湊到跟前,聽到李正一的描述後,驚訝地問:“這麼多人,就沒一個敢出來作證的?”
李正一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國人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
“那你呢?”莊向秋偏頭看向他。
李正一笑道:“我當然不會。”
“那你爲什麼不上去作證?”
“我是聽別人說的呀,耳聽爲虛,沒法作證。”
“……”
莊向秋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