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那聲音入耳,水嘯如被電流襲身,全身一悸,自空靈的心境中回神。
那聲呼喚,跟父母哥姐們叫她的名字時如出一轍,溫柔憐愛疼惜盡在其中,那“嘯兒”二字才刻于她的靈魂中,一聽那二字,她本能的便有了反應(yīng)。
而她在霍然抬眸的一剎時,視線定格,就那么直直的盯著終于無恙,但卻在轉(zhuǎn)眼間比之前蒼老了近十歲的老人。
真好!
水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嘴角浮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也在此時,她的身子突的無力的向前傾倒。
那一曲,確已耗盡了她的心神,費(fèi)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如今恍然間心弦乍松,信念瓦解,人,再也撐不住了。
“錚—”她的手軟軟的垂落在琴面上,碰得弦亂震。
靜王等人的心跟著一震,暗中頓呼不妙。
“嘯兒—”水震惶惶驚呼著,幾乎是電閃雷摯般的伸出手扶住愛孫,又連人帶琴一起摟于懷中。
一陣暖暖的氣息立即包圍了水嘯,令她如沐溫泉,全身都涌上暖意,更剎時涌起一種“擁有此懷抱即擁有全世界”的幸福感。
原來,這就是有爺爺?shù)母杏X。
“爺爺—”被突臨的幸福感包圍著的水嘯,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輕輕柔柔的喚了一聲。
那一聲,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呼喚,誠摯、真誠。
她曾經(jīng)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在她哥出生后,她與妹妹出生前相繼去世,她和妹妹二人連四位老人的模樣都沒見過,這成了姐妹倆心中最大的遺憾,小時候每當(dāng)見村里的同年小朋友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身邊撒嬌時,她們特漾慕。
此刻,水嘯對于穿越這件狗血的事,對于穿成男身的悲催心情也終于有點點釋然,至少這一輩子還有這么一位親人,就算奶奶與名義的父母失蹤,不算圓滿也還能讓人心理好受些。
她是真正的將水十九的爺爺當(dāng)成自己的爺爺,柔柔的喚一聲后,她又放心的合上眼皮。
“嘯兒,我的乖孫,爺爺在,爺爺在!”簡潔的二字入耳,宛如春風(fēng)拂過心頭,水震突的精神煥發(fā)了,全身血液都活了過來,渾身都洋溢著神采。
孫兒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擦一把臉,將眼角的淚跡拭去,水震小心的抱起軟軟的小身子,小心的坐回到座中,將琴移出放在一邊,這琴沾有孫兒的血,他舍不得丟掉與孫兒有關(guān)的任何一物。
半琴置好,水震掏出一只小小的藥瓶來,準(zhǔn)備給孫子抹藥,可當(dāng)他輕輕的執(zhí)起那一雙小手,再看到那血肉糊糊的十指時,眼窩又陣陣的發(fā)酸。
靜王、亞叔、綠萼這會兒也終于完全相信人沒事了,立即無聲的圍至,小心翼翼的幫忙,一人拿瓶,一人幫著扶著水嘯的手,一個將藥親自倒至水震手心。
深呼吸后,水震忍著心痛,將呈透明色的膠狀膏藥上心的給孫子涂在手指上,重重的涂一層,又捏碎一顆綠色的丹丸灑在表層,忙好后,才放心的與靜王幾人低低說話。
只是,一直一直的,老爺子都沒放開水嘯。
水嘯人很累,意識是又清醒的,她本想睜眼,卻奈何有心無力,而等她睡一覺醒來時,她還仍被抱著。
自當(dāng)天開始,水震老爺子不管有無來客,也不管外面如何,將所事的事都交給靜王頂著,自己閉門不出,只一心一意的陪著孫子看書,陪練拳腳健身,有空就喝喝茶,卻是絕口不問丹田被廢的事,也不提水氏的一切,他怕累著孫子,來來去去還是將人抱著,吃飯時也硬是沒許她自己動手,竟像喂小孩子似的喂食。
水嘯驚駭了,剛開始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藏起來,經(jīng)歷一番心里斗爭后,也終于習(xí)慣,唯一慶幸的就是她洗澡的事是由綠萼照料,晚上睡覺也還是一個人,否則,她沒準(zhǔn)會汗死。
一天又一天,水宅門外車馬頻頻,在門外停了又走,走了又有來的交換著,可惜,大門卻是緊閉不開,沒迎任何來客。
轉(zhuǎn)眼,便過去四天,已是三月二十。
一個白天在祖孫倆的其樂融融中過去,到晚上時,喝飽喝足的水嘯終于又有了獨處的時間。
龜縮回小天地中時,她二話不說就上床,呃,當(dāng)然,不是上床睡覺,是立馬的就投入修習(xí)《重生訣》的偉大事項中。
經(jīng)過幾天的勤加努力,她終于凝出一小縷源力,雖然對于填滿百會穴還是遙遙無期,對她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安慰,因此,她在練功這一點上不但不會偷懶,還非常的拼命。
修習(xí)二個多時辰,在近子時才安心的睡覺。
過了許久后,在她睡得正香時,一只小指肚大,不知何處飛來的白色小蜜蜂拍著透明的雙翅,自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時便直接飛臨床上,開始回旋的打圈。
“嗡嗡—”白蜜蜂振翅的嗡響聲,如馬達(dá)聲陣陣。
睡夢中的水嘯,迷迷糊糊中感覺好似是被人狠狠的扼了一把,意識還沒清醒時就那么毫無預(yù)兆的睜開了眼。
?
聽到那嗡響聲,腦子里閃過一個問號,如被人淋了盆冷水,背皮一緊,神智徹底的清醒。
白……蜜蜂?
她初睜眼時因視線很朦朧,并沒有看清正在旋飛的白蜜蜂,神志清明后雙眼也目清眸澈,一眼便瞧見正在拍翅膀的小東西,兩眼登時瞪成銅鈴狀。
見過黑蜜蜂、黑蜜蜂、黃蜜蜂、金蜜蜂、彩蜜蜂,就是沒聽說過有白蜜蜂,這可是第一次見到不摻任何色彩的純白色蜜蜂。
在她感到非常的驚奇時,轉(zhuǎn)圈圈的白蜜蜂雙翅一收,在一點微弱的白光閃過后,那小身子突的一迸,為化為一張紙,如花瓣一樣的飄落。
天,幻術(shù)?!
水嘯一個激靈,驚得滿心的好奇頓化烏有。
幻術(shù),是一種血脈功法。
她記得,玉簡書記載說幻術(shù)與控音術(shù)、隱術(shù)都是最難的修習(xí)功法之一,音術(shù)、隱術(shù),對修煉者的要求也很苛刻,修煉者需具備相應(yīng)天賦與先天的一些條件才能修習(xí);而幻術(shù),則是上古氏族—河洛氏的家族之秘,它必須要有最純正的河洛氏血脈才能修習(xí)成功。
幻術(shù)可追蹤,也可傳信,修幻術(shù)者將紙化為小動物,便可令其追蹤自己指定的目標(biāo),也可帶著信息飛抵指定的人,它的神奇在于如果中途被外人識破,記錄東西的紙張便會自行化為空白,不會將消息泄露。
被驚得不輕的水嘯,也來及多想,當(dāng)下條件反射般的仰身坐起,一只手“呼”的探出,掌心直赴紙張下落的地方。
她的手指在接連數(shù)天的膏藥治療下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只要結(jié)的癡一落,就真正的好了,對她的行動也造不成任何影響。
無聲無息的,紙落下后輕輕的飄落到她的掌心,紙張不大,僅只有半個巴常寬,一落定后,可見上面的二行蠅頭小字。
將掌收回,取過紙片看一眼,水嘯的臉立即便沉了下去,一股子火苗自心房中躥起,在兩眼里燃成熊熊火焰。
“嗡—”她怒火正濃時,一聲振翅嗡音后,又是一只白色小蜜蜂自屏后飛出,電閃雷摯般的飛至她眼前,旋個圈,自行化紙下落。
水嘯再次探手接住,看一眼后,原本很臭的小臉頓時剎時烏青,身上更逸出一股寒冷的氣息,房間里都漫著冷意。
如果說剛剛是生氣,那么現(xiàn)在只能用頭冒青煙來形容。
走著瞧!
沉默良久后,水嘯狠狠的暗咒一聲,小心的將紙收起,躺下繼續(xù)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