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那沒過門的妻子竟然就這樣沒了?”胡氏醫館旁的府宅裡,祈亮聽到這個消息,驚詫得張大了嘴,“這……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凌天揚傷感地說道,“也不知道她是替無歡姑娘而死,還是有人覺察到了我的身份,故意以此警示於我。”
“應該跟你沒有關係。”祈亮說道,“你們雖然已經被賜了婚,但畢竟還沒有成親,算不得是夫妻,要警示你也不該用在她的身上。”
凌天揚嘆了口氣。他想起宇文雋說的話,“她對你一往情深,看她癡心一片,我和無歡才決意撮合你們,你出征鄴城的那段時間,她一直牽掛著你,擔心你的安危,連我都看在眼裡。”
唉……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當初他拒絕過的碧蘇,竟然會對他一往情深……
“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祈亮拍拍凌天揚的肩膀,說道,“我看,下手的人肯定是衝著無歡姑娘去的,你一定要提醒無歡姑娘千萬要小心行事纔是!”
凌天揚點點頭:“我知道。”
祈亮也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主人到達建康了沒有,他們能找到皇后和瀾依姑娘嗎?”
祈亮更擔心的是,主人如果找到皇后,他會真的殺了皇后嗎?雖然當初逃出鄴城皇宮,並不完全是皇后的功勞,但畢竟在那樣的生死關頭,皇后願意爲了保護皇上而死,這份真情令人感動啊!
以將軍府千金之禮厚葬了碧蘇,上官無歡回到將軍府,將自己關在屋裡,一個人靜坐了許久。徐念芝放心不下,帶著玉香前來敲門,輕聲喚道:“無歡,皇宮裡一直沒消息傳出來,你要不要回天興宮一趟呀?”
沒有聽到上官無歡的回答,徐念芝又輕聲道:“如今皇上病情突然加重,你身爲太子妃,理應和太子殿下一起,在皇上跟前悉心照顧纔是……我想,這種時候,太子殿下也應該很需要你在他身邊吧?要不然,娘派人護送你回宮去?”
屋裡仍是一片死寂,悄無半點聲息。
徐念芝有些擔心地就要用力敲門,門卻輕輕地打開了。
上官無歡一身白衣站在門口,纔不過過了一個晚上而已,原本水嫩的肌膚竟然枯黃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憔悴。
“無歡……”
“娘。”上官無歡點點頭,“我這就回皇宮去。”
徐念芝鬆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輕聲道:“無念的死,娘知道你也很難過。不過,眼下還不是爲無念難過的時候,你要振作,好嗎?趕快回太子殿下身邊去,他需要你。”
“娘,我知道了。”上官無歡點頭。
母女兩人才出了後院,管家匆匆跑來,一路跌跌撞撞的,臉色甚爲蒼白。
徐念芝驚訝地叫住管家:“管家,你這是怎麼了?”
管家猛地收住腳,險些跌倒在徐念芝面前。他穩住身形,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顫抖著聲音說道:“不好了,夫人,二小姐,宮裡傳出消息,皇上殯天了!”
“什麼?”徐念芝與上官無歡都大吃一驚,母女兩人對視了一眼,徐念芝著急地問管家:“這消息確切嗎?皇上什麼時候殯天的?”
“就是剛剛,宮裡傳出的消息,怎麼可能有假?”管家額頭全是汗水
,神情甚是複雜。
徐念芝身子微微地抖了抖,上官無歡忙扶住徐念芝:“娘,沒事吧?我扶你回房。”
扶回睡房裡,徐念芝聲音微微顫抖,喃喃地道:“想不到,想不到皇上竟然就這樣駕崩了!這可如何是好?”
上官無歡安慰道:“娘,放心吧,有太子殿下在,就算皇上駕崩,也絕不會出什麼亂子的。放心吧!”
徐念芝看了上官無歡一眼,說道:“檢驗太子殿下能力的時候到了!真希望殿下能扛得過去!”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上官無歡說。
前世,宇文雋不就順順利利地登上了皇位嗎?生死病死實屬常事,身在高位之人怎可能連這一點也看不透?
徐念芝擡頭望著上官無歡:“無歡,娘沒事了,你趕緊回宮去吧!皇上殯禮之後,便該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禮了,你可不能缺席呀!”
“是,娘。”上官無歡對管家和玉香說道,“你們好好照顧夫人。”
“是,二小姐請放心!”
纔出了將軍府,便遇到了前來迎上官無歡回宮的無影。見上官無歡一臉凝重,無影便知道,上官無歡已經得到消息了。
“殿下還好嗎?”上了馬車,上官無歡問。
無影答道:“殿下很堅強,太子妃請放心。”
上官無歡點點頭:“那就好。懷王殿下與舉王殿下呢?皇上臨終前有沒有留下什麼囑託?”
“有!”無影答道,“皇上希望懷王爺與舉王爺改過向善,不可兄弟相殘,好好輔佐太子殿下治理江山社稷。”
上官無歡點點頭。看來,皇帝也希望宇文雋能留住宇文修與宇文達的命,希望他的三個兒子共同管理大周國的江山社稷啊。只是不知宇文雋會如何處置宇文修與宇文達?
前世,碧蘇是在她被廢之後,才被虐死在奴巷,而重生後,碧蘇卻在她成爲皇后之前早早死於毒箭之下,這結果雖然相似,卻也截然不同,她竭力想避免的悲劇還是發生了,只不過,悲劇的方式與發生的時間有所區別而已。
所以,她不知道宇文修與宇文達的結局是否還與前世一樣,也許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會跟重生前的命運不一樣,她無法避免碧蘇的死,如今她只能竭力避免上官家一百多口人以及自己的悲劇發生了!
雖然是戴罪之身,但是宇文修與宇文達都被允許參加了皇帝的殯喪之禮。喪禮之上,滿臉胡碴的宇文達全程匍匐在地,痛哭流涕,傷痛之情溢於言表。形容憔悴的宇文修一直神情恍惚,一副癡傻呆愣之狀。
而宇文雋則始終緊咬著牙關,沒有讓眼淚掉下來。他的兄弟情形已經如此,將要繼位的他不得不堅強面對這一切。
御醫吳府裡,楊鑑已經有些著急:“大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實施計劃?再不動手,太子殿下就要繼位了,到時候上官無歡可就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急什麼。”上官無瑕繡著手上的鴛鴦手帕,淡淡地道,“現在還不到時候。”
“那什麼時候纔到時候?”楊鑑不解地問。
上官無歡停下了手中的刺繡,充滿自信地說道:“過幾天,新皇上就會親自來找我的。那時候,纔是我與新皇上討價還價的時候。”
“討價還價?”楊鑑大
詫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上官無瑕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泄露。你就等著瞧吧!”
楊鑑笑道:“好!那我就等著瞧好戲吧!”
陳國建康。高均墨與祈勇已經在客棧落下腳來。
“把信鴿放回去,告訴祈亮我們已經平安到達建康。”高均墨說道,“順便讓祈亮把長安的消息傳過來。”
“是,主人。”祈勇點頭。
“還有,趕緊與安排在建康的人聯繫上,找到皇后與瀾依姑娘之後,咱們要儘快返回長安。我擔心夜長夢多,無歡那邊發生什麼意外之事。”
“是,主人!”
夜幕緩緩降臨,外出與自己人接頭的祈勇匆匆回到了客棧,向高均墨稟報道:“主人,已經打聽到了楊鑑的住處所在,但那個地方戒備森嚴,咱們要混進去,可能需要等待時機。”
高均墨蹙著眉:“怎麼個戒備森嚴法?”
祈勇答道:“楊鑑的府上裡三層,外三層,都有精兵把守。沒有暗道可以通達,屋面也有影衛守護,所以,想潛入楊府,基本是不可能。”
“那要如何見到皇后?”高均墨問。
“聽說,每逢初一,十五,皇后都要到建康城外的觀音廟進香,瀾依姑娘一般會與皇后同行。咱們可以潛在路上,尋找機會,把皇后和瀾依姑娘一起帶走。”
“今天初十……”高均墨皺了皺眉,“還要等五天?”
祈勇說道:“只能如此,主人。”
高均墨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留意長安回來的信鴿,一有消息,立即告訴我。”
“是,主人。”
楊鑑的府上,習玉屏一會兒靠在窗前往外眺望,一會兒回到桌旁唉聲嘆氣,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獨孤瀾依說道:“玉屏姐姐,你不要就徒勞了,楊將軍不放我們走,我們是走不了的。”
習玉屏煩燥地說道:“這個楊鑑,本以爲他不在,咱們便有機會逃脫了,沒想到他安排這麼多人守著咱們,真是好可恨!”
“楊將軍對玉屏姐姐一片癡心,爲什麼玉屏姐姐卻絲毫也不動心呢?若是有一個人對錠樣癡心,我就是死也值得了!”獨孤瀾依說。
習玉屏犀利的目光投到獨孤瀾依的臉上:“爲什麼你總是這樣說話?莫非,你對楊鑑動了心?所以你根本就不著急逃跑?”
“我纔沒有。”獨孤瀾依訕訕地道,“姐姐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防備如此森嚴,咱們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跑,想離開只是枉費心機而已。”
習玉屏憤憤地道:“就是死,我也不會屈從這個狡猾奸詐的小人!”
“可是……”獨孤瀾依有些不解地說,“皇上似乎根本就不重要姐姐,姐姐落入楊將軍手中這麼久,皇上都不曾派人來救姐姐,爲什麼姐姐還要對皇上如此癡心?”
習玉屏默默地坐了下來,黯然道:“也許,皇上也是有心無力,纔不能來救我們。你看這戒備如此森嚴,皇上的勢力又有限……”
“就算皇上有心想救姐姐,可是,姐姐在楊將軍身邊呆了這麼久,難免不會傳出謠言,萬一皇上誤以爲姐姐已經從了楊將軍,那又當如何呢?”
獨孤瀾依的話讓習玉屏不由一怔,習玉屏的臉色更加地黯淡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