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無歡嫣然一笑:“無歡見玉坤宮的葡萄架上竟然有成熟的葡萄,特地命碧蘇摘了幾串過來,請殿下享用。”
宇文雋哈哈大笑:“無歡你真是有心了!”
上官無歡朝大殿外喚:“碧蘇,把葡萄給殿下送進來。”
碧蘇應聲進來,此時她手裡端的葡萄已經洗得乾淨,用象牙白瓷果盤盛裝了起來,葡萄上還帶著晶瑩剔透的水珠,使那紫紅色的葡萄看起來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碧蘇將果盤擺在宇文雋面前,恭敬地說:“殿下請用!”
宇文雋摘下一顆葡萄遞給上官無歡,又突然覺得碧蘇的語氣太過恭敬,宇文雋有些驚訝:“碧蘇,你不是很調皮的嗎,怎麼拘謹起來了?”
不知爲什麼,小姐說人的心裡在想什麼,並不會完全表現在臉上,所以,別人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可她明明覺得太子殿下很寵溺小姐啊!看,太子殿下摘下的第一顆葡萄就是遞給小姐的!
碧蘇看了上官無歡一眼,低下頭去,說:“小姐說碧蘇沒有分寸,碧蘇不敢再在殿下面前造次了。”
宇文雋哈哈大笑:“碧蘇,不用擔心你家小姐說什麼,在我面前,你不用拘謹,大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太子殿下我是不會見怪的!”
碧蘇歡喜地問:“真的嗎,殿下?”
“那當然!”宇文雋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碧蘇高興地望向上官無歡:“小姐,你聽,這是殿下說的,我可以不用拘謹!”
上官無歡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可心裡卻在冷笑,宇文雋,你真會裝!碧蘇真的能在你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嗎?你若當真這麼寬容,前世爲什麼要將碧蘇打發到奴巷去做苦役,害得後來碧蘇被誣偷竊,結果被活活打死?
當那悲痛的記憶重新在腦海裡上演,流血上官無歡全身血液的,只有仇恨!仇恨!
上官無歡表面安之若素,吃了幾顆葡萄,向宇文雋起身告辭。
“就要走了?怎麼,你不多坐一會兒了?”宇文雋有些意外。
“殿下一定很忙,無歡還是到軍營去看看吧,就不打擾殿下了。”
“也好!”宇文雋說道,“我還要去看看皇宮收繳物資名冊,到時候我再命人前去叫你,中午咱們一起用膳。”
“是。無歡多謝殿下。”
宇文雋假意嗔道:“以後沒人的時候,不許再對我這麼多禮了!”
上官無歡低頭一笑:“是,殿下。”
一身白袍的上官無歡出現在軍營裡,士兵們見到,一個個畢恭畢敬,稱:“參見主帥!”
上官無歡微微點頭,雖然她長相俊美,可眼中那一抹冷靜的神情使她看起來有些不怒自威。她帶著碧蘇徑直去了關押楊鑑的營房,此時凌天揚正在對看守楊鑑的士兵行鞭笞之刑,這些士兵一個個趴在地上,行刑的士兵手執藤條往上抽打,受刑的士兵一個個咬著牙,也有兩個沒有
忍住,發出慘叫聲的。
見上官無歡來到,凌天揚忙上前行禮,上官無歡說道:“你忙你的吧!我來隨便看看。”
“是,主帥。”
關押楊鑑的營房裡,仍然保持著楊鑑才逃脫時的場景。捆綁楊鑑的柱子上有無數的抓痕,很顯然,楊鑑曾不停地掙扎過,試圖掙開束縛。掉落在地上的繩索還形成圈狀,一看就知道割斷繩索以後,繩索落地,楊鑑是跨過繩索逃離現場的。
真奇怪,軍營各處都有士兵把守,這個楊鑑到底是怎麼逃出去的?就算他能掙開繩索,也沒那麼容易走出軍營吧?
到底誰是內奸?誰是放走楊鑑的人?總該不會,來救楊鑑的人是從外面來的吧?
粉末!上官無歡在窗下看到了一些粉末,拈起來放在鼻前嗅了嗅,氣味十分獨特,有種令人想要昏昏入睡的感覺。這就是用來迷倒看守士兵的迷藥了吧?這迷藥究竟是什麼人的?
“小姐,發現什麼了嗎?”碧蘇問。
上官無歡沒有說話,掏出手絹,小心地將一些殘粉包裹起來,站起身對碧蘇說道:“走。”
“去哪兒?”碧蘇問。
“我要去找一個老朋友,讓她替我解解惑。”
老朋友?碧蘇疑惑地望著上官無歡,小姐在鄴城有老朋友?
獨孤瀾依家的醫館門外,一身白衣男子打扮的上官無歡,疑惑地望著大門緊閉的醫館,奇怪,獨孤瀾依上哪兒去了?
已經時近中午了,總該不會她還沒有起牀,所以纔沒開門吧?難不成,鄴城城破之後,她就和她的父親迅速離開了鄴城?這不應該啊!宇文雋與她商量過,與其放虎歸山,埋下後患,還不如將齊國舊臣留在眼皮底下,以便加以控制和管束,所以,攻下鄴城後,爲防齊國舊臣逃出鄴城,將來反回頭對付鄴城,所以一直城門緊鎖,沒有放任何人出城,獨孤瀾依父女怎麼出得去呢?
再說了,明知是她上官無歡攻的城,獨孤瀾依爲什麼還要躲起來?
上一次上官無歡就承諾過,周軍入城絕不是會對老百姓大開殺戒,傷及無辜的,獨孤瀾依應該會相信她纔對。
“小姐,你要找的人不在?”碧蘇在一旁問。
上官無歡從容地道:“既然人不在,我就只能不請自入了!”
“好!”碧蘇能跟著小姐冒險,覺得很是刺激,摩拳擦掌準備上官無歡不請自入。
上官無歡看了她一眼,卻說:“你在外面等著我。如果有人問你在這裡做什麼,便說想求醫,在等醫館開門。”
“啊,小姐不帶我進去啊?”碧蘇悶悶地撅起嘴。
“你進去還不夠給我當累贅的。”上官無歡瞪了她一眼:“好好等著就是了!”
“是!”碧蘇不情不願地點著頭。
繞進一旁的衚衕巷,四顧無人,上官無歡飛身躍上醫館的院牆,見院中寂靜無人,便悄然落入院中站定。醫館前院沒有人。上官無
歡緩步步入內堂,內堂門窗緊閉,毫無聲息。
上官無歡叩了叩窗,輕聲問:“瀾依姑娘,你在嗎?”
沒有聽到回答。又問:“獨孤大人,你在嗎?”
依然沒有聽到任何迴應。上官無歡推門進去,只見到屋裡空空如也,除了空蕩蕩的寢牀與桌椅,什麼都沒有了。又去藥房查看藥櫃,藥櫃裡的藥大部分也已經被清空,看起來,這個醫館已經人去樓空了。
上官無歡的雙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這是怎麼回事?獨孤瀾依父女上哪兒去了?他們爲什麼要躲起來?出不了鄴城,他們又能躲到哪兒去?
打開門,緩步走出醫館。上官無歡臉上的神情仍是疑惑萬分。碧蘇不解地問:“人都不在嗎,小姐?”
上官無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碧蘇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難道是咱們破城以後嚇到了他們,所以躲起來了?可是,鄴城城門緊閉,他們能逃到哪兒去?”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問題。”上官無歡說。
碧蘇說道:“畢竟這是他們自己的地盤,說不定,他們真有地方容身也未可知。小姐就不要爲他們擔憂了!”
上官無歡倒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只是,獨孤瀾依消失以後,她若想打聽高均墨的消息,又該上哪兒去打聽呢?醫館一經關門,她與高均墨之間的聯繫就算徹底被斬斷了!
高均墨,你到底要在哪裡?
鄴城城東,一戶屠夫的家裡,此時正在殺豬,待宰的豬發出慘絕人寰的嚎叫聲,聽得屋裡的人一陣膽戰心驚。
“這豬這樣慘叫,會不會把周軍給招來呀?”說話的女子一身荊衣布裙,髮髻上只插著一枝簡單的木簪,但卻擋不住那精緻的五官所煥發的奕奕神彩。她的五官長相很美,身材也頗爲苗條纖細,一雙手更是細膩光潔,一看便是錦衣玉食,衣來伸手的主兒。
這就是高均墨的皇后,習玉屏。
一旁的獨孤瀾衣身穿一襲如水般溫柔的綠裙,長髮隨意地綰在腦後,此時她正坐在牀前爲牀上的人細細地扎著針,一邊輕聲回答:“皇后不必擔心,宇文雋有令,所有周軍不得驚擾鄴城百姓,百姓們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是不會有人前來盤查的。”
習玉屏看了牀上雙目緊閉的人一眼,嫌惡地說:“這個人唆使我的兩個哥哥謀朝篡位,還背叛了我的哥哥,讓我的兩個哥哥全都慘死在上官無歡的手上,獨孤,你爲什麼還要救他?”
獨孤瀾依依然專心致志地往楊鑑的身上實施針炙:“皇后放心,此人是皇后的仇人,他的命定當交給皇后處置,但是眼下還要從他的嘴裡套出一些消息,所以他暫時還不能死,還請皇后暫時手下留情,不要再毒打他了。”
習玉屏望著楊鑑,眼中透露的是充滿了仇恨的光:“我冒險把他從軍營裡救了出來,就是要爲我的兩個哥哥報仇,這個人,我一定要讓他活得很痛苦,死得很難看,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