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裴嶷、司馬智二人在大漠草原縱橫捭闔的時候,身在洛陽的司馬遹突然接到涼州刺史張軌的急報!
天氣越來越炎熱,這天司馬遹正領著妃嬪在華林園內乘涼,如今他也算是兒女雙全了,自從今年二月份羊獻容誕下一個兒子,被他取名司馬虨外。到了四、五月份皇后王惠鳳、賢妃綠珠先后誕下一個兒子(司馬臧)、女兒(司馬芳)。
而現在淑妃王惠瑩也懷孕了,眼瞅著他第四個孩子就要出生了,他怎能不高興呢?他躺在搖椅上,身邊站著扇扇子的宮娥,惠妃裴瑾在一旁拿著瓜果殿下親自喂他,另一個昭儀蔣俊也陪侍在一旁。
提到這個蔣俊司馬遹心中不由得對其憐惜萬分,歷史上她是司馬遹的寵妾,被封為美人、保林,為司馬遹長子司馬虨的生母。司馬遹被囚禁之后,司馬遹的岳父王衍連忙宣布女兒與其離婚,太子妃王惠風痛哭而歸,蔣俊和太子的生母謝玖則被逮捕并拷打而死。
本來他以為這一輩子不會與對方相遇,哪兒曾想到,登基時他才在大臣們選的妃子中看到對方的名字。想到前世的因緣,他毫不猶豫的點了對方的名字,就這樣蔣俊又成了他的妃子。只是這一世注定要比原來好得多。
“陛下,還在為紡織廠的問題擔心嗎?”裴瑾看著司馬遹微微皺著眉頭,輕聲開口問道。
“唔,有點兒。這都兩個多月了,朕交代的事,也不知張軌辦的如何了?”司馬遹閉著眼睛,一邊享受美人們的服侍,一邊隨口答道,他可是對棉花寄予厚望。
“陛下,這圖上畫的是什么類型的花啊?”惠妃裴瑾拿起司馬遹隨手放在桌子上的圖畫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一種花,輕聲問道,
“唔。愛妃。這是棉花,是一種關系到國計民生的重要作物。”司馬遹瞇著眼睛回答。
“陛下,棉花是什么?”
“呃,這個。棉花的花朵應該像蠶絲一樣。”
“哦!陛下是不是打算用這個緩解羊毛危機?”
“嗯。愛妃聰慧。朕確實有這個打算,只是棉花不太好找啊!早在兩個月前朕就吩咐涼州刺史府留意了,可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回音。看來情況不太妙啊。”對此司馬遹有點小失望,本來他以為很好辦的一件事,沒想到拖了這么長時間。
棉花種植最早出現在公元前5-4千年的印度河流域文明中。
大約9世紀的時候,摩爾人將棉花種植方法傳到了西班牙。
15世紀,棉花傳入英國,然后傳入英國在北美的殖民地。而其實中美洲原住民也早已懂得用棉花紡織衣服和毯子。
16世紀西班牙人進入墨西哥南部和尤卡坦半島,發現當地植棉業已很發達,島民將彩色棉紡成土布,做成當地人的服裝。
華夏至少在2000年以前,在廣西、云南、新疆等地區已采用棉纖維作紡織原料。但是在中原地區,起初人們只將棉花作為觀賞植物,并未認識到它的經濟價值。
9世紀著名的阿拉伯旅行家蘇萊曼在其《蘇萊曼游記》中記述,在今北京地區所見到的棉花,還是在花園里被作為‘花’來觀賞的。
《梁書?高昌傳》記載:其地有‘草,實如繭,繭中絲如細纊,名為白疊子。’由此可見,現今紡織工業的重要原料棉花,最初是被人當作花、草一類的東西看待的。
棉花傳入華夏,大約有3條不同的途徑。根據后世植物區系結合史料分析,一般認為棉花是由南北兩路向中原傳播的。
南路最早是印度的亞洲棉,經東南亞傳入海南島和兩廣地區,據史料記載,至少在秦漢時期,之后傳入福建、廣東、四川等地區。
第二條途徑是由印度經緬甸傳入云南,時間大約在秦漢時期。
第三條途徑是非洲棉經西亞傳入新疆、河西走廊一帶,時間大約在南北朝時期,北路即古籍‘西域’,宋元之際,棉花傳播到長江和黃河流域廣大地區,到13世紀,北路棉花已傳到陜西渭水流域。
歷史文獻和出土文物證明,中國邊疆地區各族人民對棉花的種植和利用遠比中原早,直到漢代,中原地區的棉紡織品還比較稀奇珍貴。
唐宋時期,棉花開始向中原移植。大約在南宋的時候,棉布逐漸替代絲綢,成為華夏百姓主要的服飾材料。
元代初年,政府設立了木棉提舉司,大規模向人民征收棉布實物,每年多達10萬匹,后來又把棉布作為夏稅(布、絹、絲、棉)之首,可見棉布已成為主要的紡織衣料。
元以后統治這都極力征收棉花棉布,出版植棉技術書籍,勸民植棉。
從明代宋應星的《天工開物》中所記載的‘棉布寸土皆有’,‘織機十室必有’,可知當時植棉和棉紡織已遍布全國。
事實上司馬遹并不清楚棉花在華夏的種植歷史,他只是單純的認為涼州地區接觸的各國商人比較多,有可能會有人見過棉花,所以他才托張軌在涼州盡力尋找棉花。
不過,還真別說這事真成了!
當兩個月前張賓上任涼州刺史的時候,他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皇帝交給他的棉花畫像謄抄數份,然后交給心腹之人,分數路去尋找。就這樣過了一個月之后,仍然沒有一絲有關棉花的消息。
張軌對此非常著急,畢竟這是皇帝親自交給他的任務,而且看起來司馬遹非常重視這件事,若他不能辦得讓皇帝滿意,豈不是要在皇帝心中大大丟分?這對于一心想要入內閣的張賓來說打擊太大了。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神奇。就在張軌漸漸絕望的時候,一個來自貴霜國的商人突然告訴他這種棉花他在貴霜國見到過。張軌聞言大喜,親自派人將那個商人接到府上詢問,貴霜國商人誠惶誠恐地來到刺史府。
“小的拜見刺史大人,不知大人喚小的前來有何事?”貴霜商人伽米羅規規矩矩給張軌行禮,眼下貴霜國實力大損,使得他們的百姓走到外面腰桿子也不硬。
“閣下不用緊張,本官這次找你前來,是為了向你求證一件事。”張軌好言撫慰道。
“刺史大人請講,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來。你看看這個畫上的東西,見過沒有?”
伽米羅小心翼翼的接過紙張,仔細瞄了一眼,抬起頭看著張軌道:“大人。這不就是棉花嗎?這種植物在我們貴霜國非常普遍。大家都是用此物織布。而且若是小的沒有記錯的話。在高昌地區也有,只是那里稱這種東西為白疊子。”
“真的?你能確定?”張軌聞言大喜,尋了近兩個月了終于有了眉頭。
“小的怎敢誆騙大人。而且涼州有些大戶人家里面估計也有,只是他們都是把棉花當成一種花卉。若是大人需要,小的可以從貴霜國引進一批。”伽米羅看到張軌是真的對棉花感興趣,遂生出想要討好對方的心思。
“好,若閣下能幫助本官引進一批種子以及相關種植技術,本官可以做主為你在購買大晉商品方面提供一些優惠。”張軌也知道若想馬兒跑就必須讓馬兒吃草的道理。
正當張軌為找到棉花興奮異常的時候,遠在盛樂的裴嶷正在拓跋部落南部唇槍舌戰。
拓跋猗盧沒想到大晉派出的正使竟然是個年僅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但經過前邊一系列試探之后,拓跋部落上下沒人敢輕視這這個年輕人。一進大帳,拓跋猗盧客套道:“大晉使者到我大漠,實在榮幸。不知裴大人此來何事?”
裴嶷也沒拐彎抹角,直接道:“在下此次是為與大汗結盟而來。”
拓跋猗盧非常冷靜的回道:“大凡結盟,必有利益互惠。近來我拓跋部落似乎與你大晉素無往來。況且就在十幾年前你大晉的征北將軍衛灌用計分裂了我強大的拓跋部落,殺了本汗的父親,與我部便結下世仇,何來結盟之說?”
裴嶷面對拓跋猗盧的質問,哈哈一笑道:“大汗所說差矣。士彥只聽說,世上沒有永遠的仇敵,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再者說,我大晉之所以與貴部結仇,只因貴部屢犯我邊境,擾我邊民,洗掠財物,難道我大晉不能求自保么?”
席間有左谷蠡王烏巴圖怒道:“衛灌設計殺我大漢,難道這筆就這么算了不成?”
裴嶷淡淡一笑道:“戰場廝殺,講究的是不擇手段,衛大人為了保我邊境安寧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好像沒什么不對吧?若非你們本身內部有問題,又怎么可能讓衛灌將軍有可乘之機?從另一個角度所,若敗的是大晉,被斬殺的便是我大晉的軍民了。且衛大人早已亡故,時隔多年,仇恨也該化解了。”
拓跋猗盧身為梟雄,并沒有為兩邊之前的仇恨迷住雙眼,他看得很清楚,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不介意與自己的仇敵結盟。
“大晉雖實力強大,但自身仍受并州匈奴人、幽州王浚以及江東三方騷擾,至今未能收復全部失地,你們有何條件與我結盟?”
裴嶷道:“誠如大王所說,大晉如今確實是三面受敵。然我大晉實力強大,君明臣賢,只要休養生息三五年,定然能夠一掃乾坤使宇內一清。到時我大晉收復失地,版圖不會小于你們漠北的拓跋部落。希望結盟之后,大汗能從北方牽制并州匈奴,助我大晉完成統一之愿望!”
拓跋猗盧問道:“我助爾等收復失地,我族有何利可圖?”
裴嶷道:“必以犧牲糧秣,金銀玉帛報答大汗,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