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感覺自己睡了很久,睜開眼時,窗外的日頭已經(jīng)沒了大半。
片刻,她的大腦逐漸清晰,只覺得胸口處悶疼,低頭瞧過去,就見胸前被白色的紗布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她懵了幾秒,又把眼睛睜大些,強撐著精神開始打量四周。
這應(yīng)該是一間病房,但面積并不大,除了她身下老舊的病床和床頭的一把破沙發(fā),再沒有別的物件。
這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抬眼看著頭頂?shù)狞c滴瓶,她有些頭疼,不由抬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已經(jīng)醒過來的大腦飛速的運轉(zhuǎn)著,整理著昏迷前的零星記憶。
她記得她答應(yīng)和陳維離婚了,成全了他跟羅毓那個小三,還逼得他簽了一份凈身出戶的合同。
因為擺脫了渣男,她心情大好,還預(yù)定了去馬爾代夫的機票……可就在她和渣男去民政局離婚的前一天卻在自己小區(qū)的地下停車場遇到了劫匪,然后她被捅了兩刀……
之后的記憶卻是一片黑暗。
但就目前來看,她還活著,說明她應(yīng)該沒死,但這破落的小病房,又是怎么一回事?B市還有這種落后的醫(yī)院嗎?
難道是送她來醫(yī)院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直接給她送到了某個黑診所吧。
她正胡思亂想的厲害,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卻在此時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下意識的回過頭,門已經(jīng)被推開,門口處已經(jīng)多了一個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傍晚的光線并不強烈,照在那人的臉上卻讓她看的清楚。
那是一個很眼熟的人,而且長相頗為帥氣,她見過的鮮肉帥哥并不少,但眼前的人卻不光有帥氣,還多了一份天生的貴氣,看起來就不像普通人。
她愣了愣。
然后眼瞧著那個男人漸漸走近,他瞧著她,一雙狹長又漆黑的眼眸透著莫名的疏離。
姚雪也在看他,但她沒有開口,她是個演員,還是個頗有名氣的演員,多年游走在上流社會的經(jīng)驗告訴她,在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情況下,最好的反應(yīng)就是不要先有反應(yīng),以免認(rèn)錯人,徒留尷尬。
對方似乎并不奇怪她這個樣子,只是伸手在她額頭探了探。感覺溫度正常,眼中才閃過一絲松懈,沉聲道:“燒已經(jīng)退了,估計沒什么大事了。”
低頭對上姚雪審視的目光,他微微瞇了瞇眼,問道:“要喝點水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滿屋的沉默。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對勁,但轉(zhuǎn)念想到她已經(jīng)昏迷了一夜,又剛做了手術(shù),這種反應(yīng)也屬于正常。
嘆了口氣,他伸手拆開桌上的注射器,摘下針頭,然后從旁邊的杯子里抽了一管水。放到姚雪的唇邊,一點一點的喂給她。眼見著她干裂的唇濕潤了一點,他解釋了一下:“現(xiàn)在你還不能吃東西,不過,既然醒了就是沒有什么大事了。估計明天就能吃些流食。”
斜陽一寸一寸地正從窗外墜下去,昏黃的光線灑進(jìn)來,姚雪不由瞇起了眼。
感覺喉嚨舒服了許多,她張了張嘴,啞聲問他:“你救了我,是醫(yī)生?”
“什么?”他愣了一下,隨后像是聽到了什么奇聞一樣,挑了挑眉:“梁雨薇,你傻了嗎?”
梁雨薇?有點耳熟,是在叫她?!
姚雪眨了眨眼,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在喊我嗎?”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審視,但只是一瞬,他坐向床邊的沙發(fā),看向姚雪,一雙漆黑的眼睛有了些許擔(dān)憂,道:“別是摔下來的時候,還把頭給摔了。”說完,又伸手碰了碰姚雪的額頭:“看來明天還是得回B市,這里的醫(yī)療條件還是太差了點。”
聽到B市兩個字,姚雪兩道柳眉再次蹙起,這次她察覺出不對勁了,她瞪大眼睛看向他,聲音也有些慌亂了:“這不是B市嗎?那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既然不是醫(yī)生,那你是誰?這是怎么回事?”
面對她一連串的問題,那人只是瞧著她,臉上的表情卻讓人看不明白,半響,他低聲問道:“梁雨薇,你知道我是誰嗎?”
姚雪愣了愣,然后誠實的搖了搖頭、
“果然……”那人挑了挑眉,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更加奇怪,良久,他道:“我是余子翊,你是梁雨薇,這里是Y市的一個縣城,我來這里考察市場,你偏要跟著,結(jié)果在考察路上,下雨路滑,你從山上滾下來了,摔斷了肋骨。”
“什么?!”她驚得咳了一聲,卻震得胸口有些疼,不由抬手捂住了傷口:“你在說我一遍我是誰?”
余子翊放慢了速度:“你是梁雨薇。”
姚雪聽清了,聲音也不覺的高了起來:“你是在逗我嗎?你說你是余子翊?余氏集團(tuán)的余子翊?!”
余子翊看著她,沒有說話,卻答案明顯。
姚雪微微喘息著,像是努力在接受這個事實,但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她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唯物主義者,實在是難以接受。
她記起余子翊了,B市商業(yè)圈有名的鉆石小開。
在這個有錢人只分暴發(fā)戶和名流的世界,余子翊就是名流那一掛的,陸家在B市那是貨真價實的大宅門。
且不說他的爺爺是上過戰(zhàn)場打過敵人的名將,就是余子翊的父親那也是出了名的商業(yè)大鱷,年輕時候棄政從商一手創(chuàng)辦了陸氏,并且發(fā)展到了B市獨大的地步。
余子翊在家排行老三,圈里人稱陸三少,從小就接受著高等教育,為的就是接手了自家企業(yè),不同于那些一肚子草包的紈绔子弟,他是真有本事,陸氏在他手里直線升值,如今但凡提起B(yǎng)市的陸家,人們腦子里想到的就是有權(quán)有財。
想她跟陳維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時候,還是在他家的酒店里辦的婚宴。
如果說余子翊是真的,那世界還是她之前的世界,她不是穿越,可她怎么就不是她了?難道她這是……借尸還魂了?!
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著她臉上多變的神色,余子翊就知道她不對勁,這不禁讓他更確定了她摔壞了腦袋,顯然這并不是件好事。
梁陸兩家是世交,這些年雖說兩人極少見面了,梁雨薇的刁蠻任性也令他討厭,但到底兒時也是一起玩過的玩伴,現(xiàn)在在他身邊出了事,且不說梁家那邊不好交代,就是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余子翊看向她,低聲道:“還是今天回B市吧,你這樣我不大放心……”
姚雪抬了抬眼眸,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底劃過一絲別樣,許久,她輕聲問道:“你知道演員姚雪嗎?”
余子翊不知道她突然問這個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她:“知道,陸氏名下的影視子公司之前和她有過合作,但一個月前,她在自己的住宅小區(qū),遇到了搶匪,被捅了幾刀,送醫(yī)后搶救無效死亡了。這件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你不知道嗎?”
“她……她死了?”
姚雪怔了怔,原來她真的死了,而且時間還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那她的父母呢?還有陳渣男,她和他的離婚證書還沒有拿到,作為她的法定配偶,她多年積攢的財產(chǎn)都要越過自己的父母給了他。
一想到那個渣男和羅毓那個賤人,花著她的錢,她就覺得自己胸口更疼了。
而且她怎么就覺得遇到劫匪這件事,就那么巧合?
見她柳眉緊鎖,余子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瞧著她。
半響,姚雪再次抬眼看向他,但只是這一眼,卻讓余子翊愣了一瞬。
盡管她的臉色依舊慘白憔悴,但是那雙眼睛卻閃著冷冷的光,五官依舊是那副五官,但又陌生的厲害,片刻,她寒聲道:“余子翊,我現(xiàn)在就要回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