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大,但是卻只擺放有寥寥二三十張并不算大的方桌,所以每張桌子之間,距離都是隔得足夠遙遠——遙遠到喬裝的人們根本不可能看清即使坐得最近的桌子上面人的容貌。
這樣做,自然也是為了保護競價會的顧客們。這里的顧客很多都是???,再加上這里拍賣的東西常常會有異常珍貴的物件,安全問題,自然就是人人關注的了。
不被人發現容貌,自然便也就不會泄露身份。不會泄露身份,也就增加了安全感。出了這個門,上了馬車轉上幾圈,換件衣裳下來,誰還知道,你是從這個競價會上下來的,還買下了不少珍貴的物件?
雖然二十多個桌子上的人相互之間并不走動交流,但是,同桌上的人,現在卻是低低地私語起來。
大概每桌上都有新來的人,不懂這里面的規矩,所以正在溝通呢。
“大致的流程跟你年前辦的那次差不多,不過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余欽將頭湊近了,輕輕地給顧茗交代道。
誰知道現在坐在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要是身份泄露,那可就是很麻煩的事情了,尤其是買下了特別珍貴的物件的前提下,甚至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組織這個拍賣會的人只管會場里面的紀律,出了大門,就算是殺得頭破血流,也是不會去多管一下的。
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顧茗點點頭。
整個會場里面,雖然沒有大的聲音,但是嘈嘈切切的聲音卻是一直沒有斷過。
當然了,討論得最多的,還是今天的競價會上,將會有哪些物件。
每次競價會之前,這個組織方都會提前放風,透露一些要拍賣的信息,但是,不是全部。并且,最重要的那個壓軸戲,不會透露出來,而是絕對保密。
所以現在討論得最多的,自然便是這個壓軸大戲了。
要是放在以前,不管是五百年的野參,還是那顆仙人丹藥,都是有資格當壓軸大戲的,但是今天,它們都被當成餌,放出風去了。
所以,那個壓軸的,會比這兩件東西還要貴重?這不能不讓來的人都好奇不已。
但是,不管那個壓軸的東西是什么,都與顧茗他們這桌沒有什么關系。他們的目的非常的明確,一個是野參,一個就是那顆丹藥。
如果有更珍貴的東西能夠牽引住旁人的注意力,對他們幾個人而言,反而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正在眾人議論得正熱鬧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臉戴白色面具的人從后面走了出來,直接走到了前面的那個高臺前。
雖然他一聲不發,但是,大廳里的喧鬧聲,立馬就消失得干干凈凈。
“這個人是主事人。”余欽悄悄地在顧茗的耳邊說道。
顧茗點點頭,感覺到他湊得太近了,口氣噴在她的耳朵上,有些微微的癢,便坐正了些。
余商往這邊瞥了眼,似乎什么也沒有看到一般,又扭頭看向臺上那個人了。
主事人也是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袍,只是卻沒有將頭罩住,而是戴著一個白色的面具將臉遮住。他手一抬,將一個小小的沙漏放到了跟前的高臺上。
“今天的競價會上,會有不少非常有趣的東西,我想大家一定會非常喜歡的。那么,現在,就開始我們今天的盛宴吧!”主事人手高高舉起,蠱惑地高聲呼喚了一聲,便有好幾個同樣臉戴面具的窈窕少女手捧托盤走了出來,然后分列在主事人兩旁。
與眾人不同,這些少女除了臉上的面具,并沒有身著長袍。而且,她們身上的衣裳,很明顯比坊間普通的服飾更束身一些,將她們美好的身姿顯露得無比清晰。
看來,今天晚上要競價的東西,就都是在她們手上的托盤中擺放著了。無數人心急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東西,但是東西都被厚厚的絨布所掩蓋著,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東西。
主事人非常滿意現場人的表現。雖然被面具所掩蓋,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臉,但是,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他那躊躇滿志的神情。
他輕輕將右手舉過肩膀,站在他右邊最遠處的那個少女便走了過來,將托盤輕輕托到了主事者的面前。
主事人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猛地掀開了托盤上面蓋著的厚厚絨布。
現場除了很少的幾個人,幾乎所有的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伸長脖子向前張望,想要第一時間知道,這第一件拿出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不過他們都很失望,離得太遠了,東西又很小,哪里看得清楚?
不過主事者很明白他們的感受,馬上就用右手抓起盤中的物件,高高舉起,展示給現場所有的人觀看?,F在,不用站起來,也可以看個清楚了。
“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物品,西北鹽引一份?!敝魇氯烁呗曅嫉馈?
他的話間一落,現場的反應頓時分成了兩個極端。有極其興奮的,也有感覺到意興闌珊的。
像顧茗他們這桌上,反應就很冷淡了。不是說鹽引不好,不值錢。相反,雖然現在朝廷對鹽引掌控力度已經下降了,但是,想得到一個鹽引,仍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對很多人來說,這個代表是高度利潤的東西,仍然是一個有錢也摸不著門道的玩意兒。
而現在,在這個黑市競價坊,只要你能夠贏得其余那些也想要這個東西的人,你便可以持有這個東西,合法地去做食鹽的生意了。
“大哥,你不要看看,到底是從哪里流出來的?”余欽湊近了余商,低低問道。
余商卻是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根子不除,光知道一個鹽引是哪里流出來的又有什么用處?”
余欽也滿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現在幾個皇子爭太子的身份,幾近白熾化。要說這鹽引是哪里流出來的?其實根本不用查都可以知道,肯定是哪個皇子的家奴為了籌錢放出來的唄。
與其余產業不同,鹽引這個東西,來錢快啊!
這一次,還不知道他一口氣放出多少來呢!
余商雖然口中說查了無益不用查,但是臉色卻是沉沉如墨。
那些爭奪起來不顧體面的人,他實在是看不過眼。就算天下還沒有定下是誰的,但是,這么多的百姓,這么多的人命,在自己那些兄弟們的眼中,就真的毫無意義嗎?
所以,他們才能夠這么肆無忌憚地做出各種會傷害天下根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