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子,麻煩你了……”
第二天,李源單獨前來,黑著臉給張慧蓮扎了針,幾乎是立竿見影的效果,張慧蓮本來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身體,居然感覺輕快了許多,這讓張慧蓮都顧不得仇恨,竟破天荒的拉下臉來賠了個不是。
秦三柱差點驚掉下巴。
張慧蓮沒有搭理秦三柱,沒有得糖尿病并發(fā)痛性神經病變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因為慢性高血糖狀態(tài)導致神經系統(tǒng)損傷,使得痛覺明顯敏感后的痛苦。
在痛性神經病變發(fā)作時,患者就像一萬根針在狠扎全身,像燒紅的烙鐵在身上烙,像帶著齒的刀具在身上割,蓋被子、穿衣服,稍微碰到一點,都會痛不欲生。
往往越到深夜,越是嚴重,毫無生存質量可言,可不就得滿腹怨恨……
別說現在的醫(yī)院,三四十年后一樣沒什么好法子,因此而跳樓的患者比比皆是。
秦大雪不是沒提過讓李源給她看,只是那會兒張慧蓮對秦大雪的恨意驚天,對李家人也恨的厲害,滿心滿腦都是想為秦家討個公道,自然不愿意接受李家人的好。
再后來痛苦的不行了,去醫(yī)院看了后,醫(yī)院也沒好法子,哪怕黑著臉由秦大雪帶著去了協(xié)和、301,一樣沒好法子,在秦大雪再次提出讓李源來看病時,張慧蓮還破口大罵。
罵秦大雪昏了頭,被人騙慘了,連中國最好的醫(yī)院都沒法子,還想著李家那個鱉孫。
要不是昨天秦大雪那張臉給了老兩口巨大的沖擊,今天張慧蓮也不會讓李源動手。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從小看著賴兮兮的孬孩子,居然真有這一手本事!
見李源不怎么搭理,秦三柱忙問道:“源子,大雪她……”
李源仰天一嘆,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被要求去讜校學習去了。不僅她,連我們家前途最好的李城,也受到了牽連。他娶的可是程老將軍最疼愛的孫女,前程遠大。這次為了幫他八嬸兒說話,也栽了,去讜校學習去了。娶妻不賢啊,要不是生了三個孩子,我非休了大雪不可!看看她現在都成什么樣了,丑八怪……”
這渣言渣語沒快把秦三柱兩口子嚇死,別說秦三柱,張慧蓮都驚怒道:“李老八,大雪對你們家可夠好的了!你可得講良心!”
“好個屁啊!”
李源聞言勃然大怒道:“伱以為她那官兒跟坐火箭一樣往上升是她的本事?壓水井當年是誰想出來的?是我!是我見色忘義,生生壓著讓我爹把壓水井的功勞讓給她的,她才去公社上班的。那篇讓她名滿天下的人民報紙上的文章,也是我?guī)退龑懙模?
這些都算了,你們知道為了讓她往上爬,我花了多少錢?我在軋鋼廠好端端的上著班,吃香的喝辣的,干嗎跑港島去?還不是她鼓搗著讓我去偷我前妻的錢?好拿回來給她走關系往上升!我那么多侄兒升官,掏的錢加起來都沒花在大雪身上的多!
這個敗家娘們,把我一生心血都糟踐了,好好的前程,非要拿去救你們家那幾個龜孫!
要不是看在治國哭著求我的份上,這個婆娘我是堅決不會再要的!”
“啊?都是你花錢……怎么可能?”
張慧蓮這一刻驚駭欲絕,聲音都在顫抖!
“怎么不可能?”
李源提醒道:“你們自己好好想想,我和她結婚前她是什么樣,是不是在公社被整的已經快不行了?要不是我回來出手安排,你們逢年過節(jié)都得給她燒點紙了,全家都要跟著遭殃。還有,官場上那套,從古至今,難道不都是用銀子鋪路?你們都是有點見識的人了,怎么連這個道理也想不通啊?那么多老人都還在呢,秦大雪憑什么能當那么大的官?你們還想不明白嗎?!”
有見識的老兩口一瞬間就悟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聽戲匣子里說,那個路上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君不聞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啊!
怪不得,怪不得自家閨女明知道李老八在港島還有前妻,不干不凈的,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容忍著,還給人生孩子,原本以為是灌迷魂湯了,現在看來,居然是因為她買官的錢是李老八偷他前妻的。
這個閨女,好手段啊!!
秦三柱趕緊道:“老幺,大雪可是給你生了三個孩子,治國多好的孩子啊,是你們老李家的功臣,你可不興當陳世美啊!你能不能再偷……再弄點錢,幫她走動走動?”
現在閨女官都沒了,臉也丑了,要是再被人給休了,那更沒指望了。
李源不耐煩道:“我弄個屁啊,弄好了你們再折騰?記好了啊,再有下一回,我拼著兒子閨女怨我,也一定休了她。別以為她給我跪下我就會再讓步,都成丑八怪了,跪那也不好看。我在港島認識的美女多了去了,別逼我當陳世美啊……”
嘴里罵罵咧咧的,李源揚長而去。
昨晚上在老婆后面跪了那么久,今天只是過過嘴癮,不算犯法吧?
秦大雪還是太善良了,手段也太正直,根本不明白惡人還需惡人磨的道理……
念及此,李老八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二丫,你還好么?
……
“咔……呸!”
“咔……呸!”
南鑼鼓巷九十五號院,中院內,趙金月坐在北房門口的石階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睥睨不屑的看著西廂房那一對寡婦婆媳在吵架。
都十月了,還穿一身布拉吉連衣裙。
這是老毛子流行的女士衣服,在國內代表著身份地位的象征。
別看改開已經五年了,能穿上布拉吉的普通婦女仍舊不多。
雖然二十多年前,婁曉娥就穿上了這樣的衣服……
“嘖嘖嘖……”
看著吵的不可開交的婆媳倆,趙金月?lián)u頭奚笑,雖然沒說什么,但滿眼滿臉,都刻著一句話:看那兩個可憐的窮鬼!
可能是入秋后還穿的這么騷包,太明顯了,所以動作都會被放大。
所以趙金月落在賈張氏和秦淮茹眼里,就和電影里被打死的地主婆一模一樣的可惡。
賈張氏忍無可忍的罵道:“不要臉的騷狐貍,穿的跟窯子里的窯姐兒一樣,也不知道浪給誰看!”
秦淮茹多聰明的人,一下就聽出自家婆婆在罵哪個,她悲傷道:“我這衣服怎么了?我又不像別人,扒下人家的褲腰帶,好歹給自家男人掙一份前程。我當年但凡能不要臉一些,也不至于讓東旭早死。”
換作其他女人,還真能被這陰陽怪氣的罵街給氣死,可趙金月是誰?
身家豐厚,南鑼鼓巷周圍十八條街內,當屬頭號!
男人雖然相貌丑陋,可勝在勢大力猛!
兒子打小學廚藝,今年才十九,已經是第三家大唐酒樓的掌勺大廚了。
女兒槐花長的好,學習好……
事事順心如意,讓本就心理素質強大的趙金月更有了天下無敵的感覺,她嗤笑一聲,笑聲中的不屑簡直快把張二丫熏成老臘肉。
趙金月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沾了瓜子灰的手,看著張二丫道:“也就是改革開放了,擱前些年,非到街道告你這老虔婆一狀不可!知道這是誰穿過的裙子么?英雄卓婭!老棺材瓤子,瞎了你的狗眼!”
易中海拄著拐杖從東廂房里出來,喝道:“趙金月,你怎么罵老人?”
“得得得得!”
趙金月正眼都不帶看易中海一下,瞥了眼道:“還動不動張口老人閉口老人,你在老娘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自認五六年老人了,還他么老人老人!你要不要臉?倚老賣老就說你這樣的!”
“你……”
易中海老臉一陣青一陣紅。
趙金月又看向秦淮茹,嘖嘖道:“還再不要臉點,就能給賈東旭那死鬼掙條命……呸!姓秦的,虧你有臉說。當年一大爺抓的誰的奸?要不是人家源子主動避嫌,把門打的大開,你怕是要直接脫光了上炕分開兩條腿讓他扎針了吧?真有意思,一個小媳婦,天天半夜三更去找人看病,也不怕臟了人家的名聲,誰有你不要臉?孫東旭是該活過來,活過來去西直門買頂綠帽子,戴幾天再躺棺材里!”
秦淮茹大恨,咬牙道:“趙金月,你污蔑好人!你以為誰都像你,先跟許大茂,再跟傻柱?我和我婆婆,一女不侍二夫,再怎么也比你干凈!”
趙金月臉色也不好看了,站門洞看熱鬧的許大茂忽然站直溜了叫道:“秦淮茹,你好好說話,金月跟過我怎么就不干凈了?金月一不偷二不搶,長的還比你漂亮,你就是嫉妒人家!是吧金月?”
說著,往趙金月跟前走去。
“呸!臭不要臉的!”
趙金月臉上的鄙夷厭惡不加遮掩,罵道:“你跟這婆媳倆都不是好東西!許大茂,你還哄我們家何旦出錢和你出去一起干,干你娘啊干!就你那張馬臉,就他么配在地上吃草,還想發(fā)大財?喏,你帶上這倆洋姜,你們仨湊一起發(fā)大財去吧。這個院,除了我們家和源子外,一個個都長著發(fā)財的臉么?呸!一群窮鬼!”
這群嘲開的,瞬間惹了眾怒,連劉海中、閻埠貴、李六根、付有才等紛紛跟著罵了起來。
趙金月不怒反喜,哈哈笑著和眾人對罵。
嘖,這日子不就精彩起來了么?
就喜歡看一群人看不慣她,又干不掉她的樣子!
張二丫氣的老臉發(fā)青,對秦淮茹嗷嗷叫道:“快回秦家莊,看看源子回來了沒有!快去請源子來主持公道!源子沒回來,找他兒子來也行!”
趙金月笑的更猖狂了:“哈哈哈!還有臉找源子的兒子,老寡婦癡心妄想,還想把小當嫁給源子的兒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給人家洗腳人家要不要?哈哈哈!”
張二丫張開雙爪,向這個妖孽抓了去……
一時間,四合院內群魔亂舞,好不熱鬧!
……
圓明園招待所。
一棟四層破樓,外面還被圖著各種時代的標語……
《紅樓夢》劇組導演王福林和制片主任任達惠帶著幾個劇組工作人員,站在招待所門口等待著貴客的到來。
門口居然還掛了一個橫幅:熱烈歡迎港島貴客李源先生來訪!
兩個掛紅綢的年輕女孩子站在角落里,悄悄嘮嗑,一個人還抱了一捧滿天星……
“小旭,你猜猜,馮程程的公公長什么樣子?”
一個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的女孩子,穿著白襯衫,軍綠褲,腳上是一雙黃布鞋,俏生生的問道。
另一個女孩子,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tài)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翻了個白眼道:“誰知道呢,多半是個有錢的糟老頭子吧。唉,我也是看錯了那馮程程……”
“胡說什么呢?那是兒媳婦,又不是媳婦,看錯什么?”
“呸!你往哪想……我是說馮程程就該找許文強,怎么能嫁給別人?這些漂亮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樂韻正鬧著要跟港島人跑呢……”
原本八五年才引入內地的《盛海灘》,因為李源之故,提前進入了大陸,引發(fā)了巨大的轟動。
“來了來了!”
一輛皇冠車從街角轉過來時,有眼尖的一下就發(fā)現了,叫了起來。
眾人打起精神來,王福林忙往旁邊招呼道:“張莉、小旭,你們倆快過來!”
兩人忙收拾好八卦心態(tài),一臉莊重的站了過來。
轎車在門口停下,車門打開,一雙錚亮的皮鞋先落地,隨后是一雙大長腿,然后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人”從車上下來。
眾人狐疑猜測這位是不是司機,畢竟TVB來的人八卦過今天這位主的來歷,說的頗有傳奇性,但大家最有印象的,還是此人是馮程程的公公……
哪有這么年輕帥氣的公公?
不過王福林已經熱絡的迎上前去,伸手歡迎道:“李先生,歡迎歡迎啊!”
哈?
居然真的是!
馮程程,到底看上的是誰?
李源去了墨鏡,一支鏡腿插在襯衫口袋里,微笑握手道:“王導,您好。”
王福林高興道:“沒想到李先生還記得我,哈哈哈,今天應該把啟功先生也請來,可惜他最近抱病在床,實在沒辦法來,讓我代他表示歉意。”
李源哈哈笑道:“那位愛新覺羅怕是不敢見我了,讓他寫了那么多字,寫怕了。”
“李先生,歡迎您!”
兩個俏生生的姑娘走到跟前,豐盈些的那位獻上花束。
李源接過花后看著她笑道:“喲,這活生生一個薛寶釵啊。”
嘩!
眾人一片驚嘆:牛逼啊!
張莉也是驚喜的看著李源,旁邊那位姑娘目光也驚奇起來,不過很快,狐疑的眼神看了眼導演,雙簧么……
王福林的驚喜也是沒藏著,道:“李醫(yī)生,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李源呵呵笑道:“你們應該培訓一段日子了吧?這姿態(tài),這神情,哪一處不是薛寶釵,是不是啊,黛玉姑娘?”
目光又落在旁邊的陳小旭臉上。
陳小旭俏臉一紅,道:“你能多猜出幾個,我才伏了你。”
一旁眾人嚇了一跳,忙要提醒她注意紀律,就聽李源心情愉悅的哈哈笑道:“好啊,有趣。”
陳小旭后知不覺,低頭不敢多言了。
李源對王福林道:“王導,能讓主要演員出來見個面么?對了,TVB的人呢?總不會傲慢到我來了也懶得露面吧?”
“沒有沒有沒有……”
王福林忙解釋說道:“他們不住這里,有專門針對港島同胞的酒店,昨晚上培訓的有些晚,所以今天就休息一天。他們的機器比我們先進的多,拍出來的像也清晰好看許多,我們都很尊敬他們。”
李源笑道:“有本事的人受些尊敬是應該的,但也不要讓他們得意忘形。王導,我是站大陸這邊的。港島圈子里那些人什么臭德行,我也知道些。有敢胡作非為的,先按著捶一頓,哪個不服,就捶到服為止,就說我說的。”
王福林感動壞了,這時制片主任也把主要演員們都叫了過來,到底善解人意,還讓她們草草換上了戲裝,這么短的時間里,估計沒快把這幫人給累死……
李源樂呵呵的上前認人,道:“這一眼看去就是秦可卿。”
人群再次騷動,這也能看得出來?
李源回頭對身旁王福林笑道:“若非剛那個小姑娘天生一個林黛玉,這個也當得起,眉眼間天然一股愁緒,姿態(tài)風流,可惜,稍顯成熟了些。”
王福林驚嘆道:“李先生,您真真是讀透了紅樓啊!”
任達惠也連連點頭笑道:“和我們認為的一模一樣。”
張蕾,也就是秦可卿的扮演者有些緊張,磕磕巴巴的說了聲:“謝……謝謝李先生。”
李源笑了笑,他在家里,和妻子們已經玩過很多回秦可卿的故事了……
“你是鳳辣子吧?演的時候要畫白一些,氣勢要足一些,眼神演好,一定能成經典。”
鄧潔顯得有些黑瘦,不化妝的話,很難讓人相信她是神采飛揚的二奶奶王熙鳳。
一一猜了過去,最后一個是男演員,李源看著面前這個圓臉胖子,感慨道:“天生一個草包,不演寶玉都可惜了。”
歐陽奮強:“……”
“哈哈哈哈!”
其他女孩子本來都震驚慘了,聽到這里差點沒笑死。
王福林也笑,對李源道:“他來面試的時候穿了個褲衩,涼鞋,邋里邋遢的,我們想這樣的人也跑來面試寶玉?結果沒想到,換了戲服后,神了。”
任達惠還解釋道:“選角時王導專門聯(lián)系過您,可港島那邊說,您已經來大陸了,但一時聯(lián)系不上……”
李源笑道:“不重要。你們選的很好,我就來看一眼。這部戲算是我和你們合作拍的第一部戲,也是港島和大陸合拍電視劇的首例,一定要拍好。還有什么難處沒有?我知道你們統(tǒng)共只有五百萬的經費,我個人出資了三百萬,需要再撥一些嗎?”他要了港澳和東南亞的播出版權。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王福林,王福林沉吟稍許后,搖頭笑道:“劇本現在還沒定稿呢,確實還不知道哪里不足……港島那邊送來不少機器和優(yōu)秀的幕后做指導,已經很不錯了。”
李源笑了笑,問向一旁一直看他的陳小旭道:“你說呢?”
陳小旭偏了偏頭,小聲道:“吃的不好。”
一群年紀大的都快瞪起眼睛來了,李源哈哈笑道:“好,回頭我打發(fā)一位大唐酒樓的廚子來幫你們做飯。還有沒有?不要怕,要不是實在抽不開身來,高低演一回林如海。”
這是想當她爸爸了,陳小旭小小皺了皺鼻子,表示不滿,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用大廚,只要一些米就好,天天白菜面條吃不慣。”
李源點頭道:“一定安排。”又看向她身邊的張莉,道:“你呢,有什么要求沒有?”
張莉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有個叫羅列的港島電影明星,把樂韻給帶走了,我覺得那人不好……”
“張莉!”
任達惠沉聲道:“那是她個人的選擇。”
李源擺了下手,看著張莉問道:“樂韻是誰?”
張莉普通話不是很標準,帶一點川音,但杏眼里的目光特別真誠,她看著李源道:“是我的朋友,非常好看,本來是要演王熙鳳的。可是一個叫羅列的人看上了她,要帶她去港島。王導演和任制片勸了好多回,也勸不動。她媽媽也讓她出國……”
李源道:“哪里人?”
張莉道:“盛海人。”
李源道:“已經走了嗎?” 張莉搖頭道:“說是明天去盛海,然后去港島……”
李源笑道:“你放心,今天晚上樂韻就會回來。羅列就會回來和大家說抱歉。”又對滿臉擔憂的鄧潔道:“你就演王熙鳳,不會再變了,不用擔心。”
鄧潔一下高興壞了,不過還是如實說道:“樂韻要漂亮的多……”
李源搖頭道:“神比形重要。”
王福林心情更好了,道:“太對了!當初選黛玉的時候,我們開始也覺得小旭不是很漂亮……但換裝后就發(fā)現,太有神了。”
李源看了眼噘嘴的陳小旭,笑道:“什么話?漂亮有很多種,這樣的就很漂亮。要不是我孫子都快三歲了,非招家里當兒媳婦不可。”
陳小旭都顧不得害羞了,眼睛瞪的溜圓,不敢置信道:“孫……孫子?”
李源樂壞了,點頭道:“所以你們這些制片人啊、編劇啊、管理啊什么的,都不用擔心,我不會成為第二個羅列的。孫子孫女都好幾個了,哪有那么不要臉?”
幾個中老年人都干笑起來,不怪他們多想,這位主看著陳小旭和張莉,眼中的喜愛根本不帶遮掩的。
這么有錢這么帥氣,比那個狗屁羅列強一萬倍,還是劇組的大金主,真要下手,他們可怎么攔得住哦……
李源對王福林道:“今天就是過來見一面,看看你們的準備情況。以后還會再來……給你留個電話,要是再有羅列那樣的人,或者是一些子弟聽到消息跑來想要胡作非為,你就打這個電話如實相告就好。總之,你們就一心一意把這部戲拍好,拍成經典,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也是《紅樓》劇組運氣好,今年正好在嚴厲打擊那些亂搞的分子,連洪總孫子都敲掉了,狠狠剎了剎這股歪風邪氣。
不然估計也很難逃新《紅樓》劇組的厄運……
但為了以防萬一,李源還是提前幫襯了把,將三里河的電話留了下來。
如今牌面比治國還大的子弟,已經不多了……
王福林用力握手,感激的不得了。
打七九年開始他就想拍《紅樓夢》,奔波了好幾年了,總算跑出五百萬來,但困難依舊多如牛毛。
此刻來了這么一個大貴人,救苦救難,連一些超出他能力范圍的事都考慮周全了,真是打心底里感恩吶!
樂韻的事他就非常憤怒,可是,著實沒有法子……
李源又和陳小旭握了握手,道:“好好演,演好這個角色,回頭帶你們倆去港島見馮程程。”
陳小旭和張莉一下不好意思壞了,她們倆剛說的悄悄話居然被聽見了。
陳小旭看著李源小聲道了聲:“謝謝。”
李源在心中敬佩了自己一番:正人君子,一身正氣!
不然的話……
和張莉也握了握手后,李源戴上墨鏡,轉身上車,又搖下車窗和眾人揮了揮手,一個瀟灑的倒車,消失在劇組人群的眼中。
好些姑娘,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幾個中老年卻是松了口氣,幸好人品目前看著還湊活,真要是羅列那個孫子一樣的,天天邀請一個金釵出去耍,不用半個月,這劇組就得散伙……
“小旭,你說樂韻晚上真的能回來么?”
回招待所宿舍的路上,張莉小聲問道。
陳小旭點頭道:“一定能。”
張莉笑道:“小蹄子,你可別忘了,你是有對象的。”
嗯,就是《大宅門》里的白二爺。
陳小旭臉色大紅,要捉打張莉,兩人鬧騰回房間后,陳小旭感慨道:“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人……”
他要真想當羅列,她不覺得能抵抗得了這樣的魅力。
又慶幸他不是,不然她豈不是成了女版“陳世美”?
張莉幫忙出主意:“當個筆友嘛。李先生那么喜歡你,還想當你爸爸,讓你當兒媳婦呢。”
“呸!”
陳小旭氣笑啐道:“人家在港島,我怎么當筆友?郵票都買不起。好啦好啦,不想那么多了,好好復習吧,今晚上周先生還要考試呢。”
話雖如此,可拿起《紅樓夢》,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這股秋風,終究吹皺了一池春水……
只是,到底逃不過君生我未生之苦……
根本沒到晚上,半下午羅列就將樂韻母女給送了回來,不管哭哭啼啼的樂家母女倆,給王福林再三道歉后,就趕緊跑路了。
不過一心出國的樂韻母女并沒有感激張莉,哪怕她們已經知道羅列在港島是有老婆孩子的……
大吵一架,先和張莉吵,罵她多管閑事,陳小旭看不過,二對二,最后是整個劇組吵這娘倆。
兩人知道留不下了,就一起回了盛海,自此沒了消息……
……
黑芝麻胡同。
李源神情有些落寞,來看師父趙葉紅,卻得聞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師爺趙云正,故去了。
看他緊鎖眉頭坐在那,孫達給趙葉紅使了個眼色,趙葉紅勸道:“行了,人總是要死的,誰還真能活一二百歲?你將來也一樣。”
“……”
孫達心里給妻子點了個贊,倒的,然后笑道:“源子,師爺今年都八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何況是八十耋耄之年?有你給他準備的那塊金絲楠木打的棺材,老爺子高興的不得了,對于人生最后一站,一點都沒害怕。還說了,幸虧你不在,不然你這孩子看著大喇喇的,可心里細,指定要哭鼻子,煩人……”
李源紅了眼,唏噓一嘆后,點頭道:“那我就不給師爺丟臉了。”
孫達笑道:“這就對了。再說,你雖然不在,可治國來了,忙前忙后了好幾天。這小子主意多,請了外地師傅,讓在金絲楠木棺材外,又貼了一層薄木,墳里面也拾掇了下,用了鋼筋混凝土,怕別人惦記,除非用火藥炸,不然肯定弄不開……總之啊,沒少上心,比建國還強。”
趙葉紅淡淡道:“這個院子是趙家的,老爺子走之前說了,等我們也百年了,就留給治國。”
李源有些艱難的笑道:“有建國在,哪就留給治國了?”
趙葉紅霸氣:“一個兒子都沒有,留給他有什么用?”
去年趕在計劃生育前,孫建國生了第四胎,還是個千金。
傷透了趙葉紅的心,哈哈!
除了重男輕女外,主要是因為老趙家的中醫(yī)傳承是沒指望了……
李源也沒法安慰,換個人他還能挨個數落一番自家七個熊兒子,仨孫子的煩惱,對自己師父怎么忍心……
倒是趙葉紅自己問了起來:“湯圓現在怎么樣了?去年就一個兒子了,他兩個媳婦呢。”
李源干笑了聲,道:“又生了一個。老大叫李睿,老二叫李智。”
孫達都無語了:“你快趕上我了。老二的呢?也倆媳婦,還有一個大明星!”
李源又干笑了聲,道:“也倆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生了。”
孫達都快絕望了,道:“那老三呢?”
李源忙道:“老三沒有,老三還小,剛找到女朋友!”
趙葉紅都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然后笑道:“家大業(yè)大,業(yè)大家大,人丁興旺些是好事。源子,總要選一個,把咱們這一脈的醫(yī)術傳下去。”
看著師父擔憂的目光,李源笑道:“您放心,斷絕不了的。龍虎堂里現在有幾十個出師的中醫(yī)學徒,雖然資質有限,學不全,但也有表現不錯的了。至于家里的孩子里,就小九天賦極好,以后會好好培養(yǎng)的。”
趙葉紅遲疑道:“小九……是個姑娘吧?”
上年李源帶了呼啦啦一大群人上門,進門就磕頭,趙葉紅光顧著掉眼淚了,記不清哪個是哪個……
李源仰倒,哈哈笑道:“師父,您還真得跟我去見見。不是我自夸,就沒見過那么有靈氣的孩子。不過到底是個姑娘,有些啟蒙方面我不大方便,得您去教。啟蒙打好入了門,往后就好教多了。”
趙葉紅將信將疑道:“真有那么好的天賦?”
孫達笑道:“是不是寶貝女兒才這么說的?”
上回見了,除了長的特別漂亮外,也沒看出特別的啊……
李源搖頭道:“這么說吧,我是慢慢練出來的,小九和我相反,悟性高我十倍。中醫(yī)典籍浩瀚如煙,各種玄而又玄的術語,悟不透,就只能是個平庸的郎中,其實絕大多數都是這類。而小九,是能學出來的那種。”
趙葉紅見這徒弟說的認真,便心動了,道:“那就去看看……真可以,就在那邊留三年。”
李源樂道:“要不要把建國調過去?港島沒有計劃生育,還能繼續(xù)生!”
趙葉紅聞言眼睛一亮,不過隨后還是搖了搖頭,道:“紅棗人不錯,四個孩子帶著已經夠累了,還得伺候建國那個廢物點心,再生一個,人家還活不活了?再說,再生一個估計還是閨女,就這樣吧。姑娘也挺好,真要再生個建國那樣的,還不如不生。”
“哈哈哈哈!”
……
辭別了師父老兩口,出門時天已黃昏。
因為和家里說好了,今天要在外面走動走動,就不急著回家了。
車頭一拐,駛向了城東南鑼鼓巷。
九十五號院變了些模樣,前房居然開了門臉兒,門頭掛一牌匾:老閻菜鋪。
興許里面是看到動靜,閻埠貴從店鋪里走出來,高興道:“我就說,怎么一大早上凈聽喜鵲在門口叫喚,一直覺得有喜事發(fā)生。都夜了,我還以為今兒沒指望了,嘿!源子,看來就應在您身上了!”
李源打量著閻埠貴,頭發(fā)打理的不錯,半塊西瓜皮似的板正,他樂道:“三大爺,有日子沒見了。嘖嘖,瞧著您人都精神不少,還做起生意來了,您這怎么著也日進斗金啊!嘿,我就說,車怎么剛好開這沒油了,可算找到借錢的地兒了。三大爺,您說,什么叫緣分?!”
閻埠貴老臉凝固了,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孫子,開著這樣的豪車了,居然還跑來跟他借錢?!
“哈哈!”
李源被這老倌兒的表情給逗樂了,拍了拍他肩膀,道:“三大爺,您好好收拾一下錢盒子,一會兒我過來借錢,啊?”
閻埠貴恍若未聞,步履有些踉蹌的往回走……
心中瘋狂咆哮:早上叫的不是喜鵲,是老鴰啊!我他么干嗎要出來看這個熱鬧啊?
李源辭別閻埠貴,正往里走,又碰到一熟人急匆匆要出去。
“嘿!源子!!”
許大茂馬臉一激動,似乎又長了些,瞪大眼珠子看著李源驚喜叫道。
要不是臉上被撓了一塊,看著倒和過去沒啥兩樣。
李源也沒嫌棄這個壞種,樂呵道:“大茂,這臉上誰招呼的啊?這么多年了,怎么回回見你還是在挨打啊?”
許大茂聞言,馬臉抽了抽,強笑道:“別提了!趙金月那個瘋婆娘,該打的不去打,專朝我打。傻柱那個狗東西還想踹我,要不是一大爺那老忘八污蔑我調戲趙金月,我非告傻柱一狀,拉他去打靶不可!”
李源哈哈笑道:“大茂,你快歇歇吧。柱子哥踹一下也就了賬了,可你得罪了易中海,他真能再寫一封信,告你調戲婦女你信不信?你臉上的疤就是現成證據。現在可不會審問那么細,說抓你就抓你。還不快出去躲躲,不然就壞菜了。”
許大茂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面容驚駭,目光感激道:“源子,多虧了你啊!要不然,差點就被那老狗給害了!好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跑。
閻埠貴還沒進門,看到這一幕后,一捂額頭,再不忍直視,進了菜鋪。
李源繼續(xù)往里走,天色已經黑下去了,又在飯點兒,所以倒沒繼續(xù)碰著人。
進了中院,就看到北房門口的水龍頭處,一個身影站在那,“擦擦擦”的洗著衣裳。
李源看著一時間都有些恍惚了,這么多年,還沒洗完么……
這人設,堅如磐石啊!
“源子?真是源子!哎呀,源砸回來啦!”
剛往里走了兩步,就聽到一道有些瘆人的聲音從西廂房門口傳了出來,李源側臉看去,就見賈張氏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熱情,“噸噸噸噸”的奔跑了過來,看著李源喜的臉上的肥肉亂顫,道:“中午淮茹才回秦家莊找你,你晚上就來了?哎呀,你早點來也好,淮茹給你下面吃!”
李源打了個寒顫,嚇了一跳,道:“賈大媽,有話好好說,秦姐下面我就不吃了,實在吃不起……”
這番鬧騰,四合院頃刻熱鬧起來。
各家各戶幾乎都出來人了,北屋里傻柱和趙金月出來的最快。
傻柱高興道:“嘿!我說兄弟,您可真會挑時候,我這里面剛燉好一只肥雞,還燒了份海參,您就進門了!走走走走,咱里面邊喝邊聊!”
賈張氏聲音都顫抖起來,道:“源子,你不是因為淮茹去找你才來的?”
李源都不忍打擊她了,搖頭道:“我今兒都沒回秦家莊……不過賈大媽,您和淮茹姐有事?”
賈張氏說不出口,秦淮茹眼淚巴巴的看著李源道:“棒梗沒房,結不了婚……”
李源道:“哎喲,這可真難了……不過我有一主意!”
秦淮茹忙道:“什么主意?”
李源笑瞇瞇道:“這樣,你借我二百塊錢加加油,我給你出個好主意,怎么樣?”
賈張氏仿佛又回到了被恐懼支配的日子,忽然頭暈目眩道:“哎喲,頭疼,淮茹,快扶我進屋!”
秦淮茹這次沒聽她的,沒有扶賈張氏,噔噔噔的走回屋,沒一會兒抱著一個木盒出來,塞到李源手里,道:“都是你的,都給你。源子,姐真沒轍了。棒梗今年都是三十多了,談了好幾個對象,都因為沒房子結不了婚。姐求您了……”
李源有些撓頭了,沒玩兒好,玩兒脫了,他打開盒子大致瞄了眼,估計也就是五六百塊錢的樣子。
他想了想,真出了一個主意,道:“今年敲掉了那么多人,肯定空出了很多房子。現在公房出售,一間房國家出三分之一,單位出三分之一,自己再出三分之一。你這錢足夠給棒梗買一間房了吧?哎喲,現在這錢買我主意了,你們不夠了,還得重新再攢。秦姐,要不我把這錢借您?”
賈張氏聞言嚇了一大跳,仿佛瞬間召喚出老賈和賈東旭附體,一把給奪了過來,道:“想的美!這可是我養(yǎng)老的錢!”
李源樂呵道:“那我可就沒轍了……”
棒梗從后面走出來,看著李源叫了聲:“源子叔。”
李源看著這孩子,笑了笑道:“棒梗,現在幾級工了?”
棒梗道:“三級工了,我?guī)煾刚f,明年能升四級。”
易中海在旁邊開了句口:“棒梗這孩子不錯。”
李源只當空氣,問棒梗道:“有事么?”
棒梗臉都憋紅了,最后還是壯起膽道:“源子叔,我找了個對象,叫唐艷玲。一直沒找著工作,能去您家的大唐酒樓當服務員么?”
李源道:“這事兒不歸我管啊……”
棒梗臉一白,沮喪的低下頭,就聽李源繼續(xù)道:“我說你這孩子,怎么守著廟門不知道拜菩薩呢?你得找你柱子叔,找你金月嬸。你開個口,他們總會給你對象一個面試的機會吧?”
趙金月多聰明,眼珠子一轉,就笑道:“看看、看看,這就是源子為啥能當董事長大老板的原因。棒梗,你得好好跟著學學。你不出面,讓你媽一個寡婦天天來找你柱子叔,這像話嗎?你要是早自己來找,還用等今天?”
秦淮茹差點沒氣死,這話一下腌臜了娘倆,偏他們還不敢還嘴。
李源笑道:“聽到了?明兒讓你對象去酒樓面試吧。”
說完,和傻柱去了北屋。
趙金月跟在后面,暗自盤算,棒梗的對象長的可真不賴,要是能跟何旦,也不錯哦……
不過又一想,還是算了,四合院已經夠熱鬧了,再熱鬧下去,她也有些吃不消了,今天一人干了一院子呢!
天上一輪明月升起,月光籠罩著布滿了四九城的一座座大雜院。
紛紛擾擾,嘈嘈雜雜,見得幾家歡喜幾家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