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數(shù)日,死者過萬,而得瘟疫者不下數(shù)萬之數(shù),這殘酷的現(xiàn)實讓揚州城頓時陷入一片動蕩的恐慌之中。
轱轆轱轆,一輛輛豪華馬車在一干供奉,護院的保護下,出了揚州城,在瘟疫不可避免到來時,滿揚州的有頭有臉的貴族豪門,世家大族紛紛避出揚州城,希望遠離這座被瘟疫看中的城市。
可以說這是一切災(zāi)難的開端,因為這世家大族的逃難,很快就讓恐慌散布的更加廣泛,越來越多的百姓想要出城,因為只在這幾日里,城內(nèi)糧食,蔬菜的價格已狂漲十數(shù)倍,就算揚州百姓手中都有一些積蓄,也扛不住如此高昂的物價。
何況,越來越多的人感染瘟疫,而官府卻只懂得抓人,封鎖街區(qū),卻不做更多的防范措施,這就好似在任由瘟疫干掉這一片區(qū)域所有的人。
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人被組織起來,去處理一下那些死在瘟疫中的人,但隨著不少衛(wèi)軍士兵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死氣瘟疫,身體快速的干枯起來,衛(wèi)軍對瘟疫的懼怕已到了一個臨界點。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在這里冒著瘟疫傳染的危險賣命,那些當官的趕著轉(zhuǎn)移家產(chǎn),逃出城去,你們逃就逃了,還敢攔著老子將家里人送出去,干他娘的!”
“五叔,城門那邊攔你了?”
“他奶奶的,這幫子渾球,居然跟老子說什么城禁,沒有上頭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我靠哩,老子親眼看到那些乘坐著豪華馬車的人穿城而出,怎么就城禁了!”
“那現(xiàn)在咋辦?城里的瘟疫好像范圍越來越大了,昨個走馬巷那邊也發(fā)現(xiàn)瘟疫了,咱們又有幾個兄弟倒了!”
“干他娘的,這揚州城不能再呆了,小十八,你去召集兄弟們,咱們得合計合計!”
揚州城大,除卻西城碼頭區(qū),另外三城各有三座出城的城門,城南,雨潤門,位于東南角門,雖不及正南門寬大高聳,卻也是小有規(guī)模。
而此刻的雨潤門,卻是架起了拒馬,欄桿,將城門前方隔出一個隔離帶來,不過守衛(wèi)城門的不在是那些普通的衛(wèi)軍,而是由一些精銳的衛(wèi)軍心腹以及各大家族的族人守衛(wèi)著。
“大人,大人,街面上有數(shù)百人朝著咱們這來了!那些人派人來說,他們都是衛(wèi)軍的士兵,請求大人能夠讓他們的家人出城,這樣才好安心效命!”
“真是豈有此理,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只為自己的家人考慮,如果他們家人里有人染上了瘟疫怎么辦,如果瘟疫擴散出去,那豈不是害了更多的人,告訴他們,讓他們乖乖的回到家里去!”
“可是……!”
“沒有可是,就這般辦吧!”
那傳話的侍衛(wèi)也是心中頗為非議,昨天城中有一個世家大戶出城時,您可不是這般說的,當然這話他可是不敢說出來,連忙點頭,奔了出去。
城門口,已是劍拔弩張,傳話的親兵侍衛(wèi)下了城樓,來到人前,道:“各位兄弟,話我已傳給大人了,大人說,值此關(guān)鍵的時候,還請各位以大局為重,還是回去吧!”
“這么說,大人是不顧我等死活嘍!”老五緊咬著牙齒,一雙虎目看著對面說話的親衛(wèi),一字一句的道,而老五身后,一干人紛紛上前,單手放在了刀柄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跡象。
“你們還想動手不成,告訴你,我們這可有地靈強者坐鎮(zhèn),你們敢亂來,哼哼!”
老五聞言,面色確實一變,死死的望著對方一眼,半晌這才壓抑自己的怒火的道:”兄弟們,我們回去!”
“五哥,這事就這么算了!”
“算個狗屁,不過咱們這點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回去,叫上其他營的兄弟,將老百姓都煽動起來,媽個巴子的,好話好說的你們不聽,那就別怪老子來硬的,你不給兄弟活路,五爺就跟你玩命!”
“好,就聽五爺?shù)模 ?
這位老五昔日可是混跡城中的大混混,在城南也算得一號人物,后來花了些錢進了衛(wèi)營,靠著直爽,講義氣,很快在衛(wèi)營中就拉攏了不少人,盡管當了官兵,但是一聲的痞性卻沒有多少收斂,算個一個兵霸。
雖沒多高的職位,但號召力卻不低,加上如今城中的現(xiàn)況,卻是讓老五這么一個上不得臺面的人物有了登場的機會。
老五在營中位置不高,所以交好的對象最大的也就是副隊正,至于營尉那已算是他需要仰望的天了,不過眼下這時候,往日里的管著兵的營尉可沒幾個來管他們,所以老五的串聯(lián)很快就得到了不少的人的支持。
象他們這些衛(wèi)營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來自這揚州城中的青壯,聽老五添油加醋一說,頓時人情激憤,他們這些人可是整日里跟瘟疫直接打交道的,可是知道這瘟疫的可怕,而眼下這情況,留在這揚州城,可是十死一生,誰家里沒個家人的。
眼看著上頭不將他們當人看,他們還效屁個命啊!
不得不說老五這人很會煽動人,沒多時,不少衛(wèi)軍士兵都被他煽動了,而之后的事情就更好辦了,他們這些人分頭扛著鑼,在所巡邏的大街小巷上一通喊,頓時那些被彈壓在家中,甚至有些都已經(jīng)斷了糧的百姓頓時從家中涌出。
揚州城已不是能呆的了,想活命就能逃出去,雖然這念頭,很多百姓都想到了,但奈何他們沒個組織,甚至連門都難出,但此刻,卻是衛(wèi)營士兵領(lǐng)頭,頓時無數(shù)的百姓如涓涓細流般,匯聚成大的人流,根本不需要人再去組織,就自發(fā)的涌向附近的城門。
“想要活命的,就沖出去!”就這樣一句簡單的口號,就卷動了無數(shù)百姓義無反顧的沖向雨潤門。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納蘭葵一臉慌張的沖入了會客廳中,司徒雪正召集著城中的一些官員為應(yīng)對瘟疫進行著商討。
“怎么了!”司徒雪雖面色有點不愉,但是看納蘭葵那焦急的模樣,卻是問道。
“城東南區(qū)的百姓動亂,在附近幾個衛(wèi)營士兵的帶領(lǐng)下,沖擊東南雨潤門!”
司徒雪瞪大了眼睛,連忙問道:“雨潤門的守軍動手了?”
“動了,現(xiàn)在附近的百姓已被徹底的激怒了,雨潤門守軍根本就無法抵擋數(shù)萬人的沖擊,所以才會發(fā)來求援,讓我們出兵彈壓!”
“彈壓,本宮拿什么彈壓,雨潤門是誰負責的,他難道長的是狗腦子么,他怎么就敢下令對著百姓動手,他想死就去死!何必拖累別人!”
司徒雪已完全失了鎮(zhèn)定,她幾乎能夠想象揚州城會變成怎樣的一番模樣。
“殿下,當務(wù)之急還是想想怎么平復民憤!”唐家家主在一旁道。
“平復民憤,怎么平,還不都是你們這群混蛋,早聽本宮的話提早做了準備,何至于如此,在全城戒嚴的時候,一個個都忙著逃走,你們也不想想,你們一個個的怕死的想跑,讓下面的人怎么看,還有你,你,你,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忙著發(fā)財,糧價十天不到,跳了七八倍不止,還跟本宮說你們盡力了!”
“你們都該死!該死!”司徒雪這些日子承受的壓力在這一刻全部都發(fā)泄了出來:“本宮不管了,反正這揚州敗了,本宮大不了回了帝京,我看你們一個個的如何收場!”
司徒雪一通發(fā)作之后,直接朝門外走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殿下,現(xiàn)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這些家伙根本不足以憑,個個都只想著自己的利益,連讓他們拿出些錢糧出來都好似割他們的肉一般,如今揚州城,我是已無力回天了!”
司徒雪咬牙切齒的說著,最后卻是吐了口氣,道:“你去寫封信,以本宮的名義,請他來支持揚州城,現(xiàn)在或許也只有他能夠改變這一切了!”
“那豈不是!”
“你以為我們在這還有什么可作為的么,這場大瘟疫不僅僅只在揚州城,在其他的地方也陸續(xù)發(fā)現(xiàn)了瘟疫,而且正以可怕的速度蔓延著,那些貪生怕死的家伙,他們帶著瘟疫到處的跑,根本就控制不住,這個時候,除非能以鐵腕手段,否則很難恢復秩序!”
“總不能為了我帝國,就讓數(shù)百萬百姓殉葬吧,而且本宮也沒有這么容易就認輸!我會卷土重來的!走吧,咱們先回北方,經(jīng)過這么多事,我算想明白了,手中沒有兵權(quán),做什么都會束手束腳,如果此刻揚州城里有上萬忠于我的將士,也不會變成眼下的模樣了!”
“那唐家?”
“他們會看著辦的!”司徒雪顯然對唐家也很失望:“準備一下,我們今盡快出城,晚了,怕這城就難出了!”
司徒雪放棄了揚州城,而在揚州這些日子她終于領(lǐng)會了一個道理,沒有兵權(quán),在這亂世就做不成事,冷卓敢這般狂,敢公然立國,甚至能在他控制的地方實行禁足令,靠的就是手中有一支聽令的大軍,而她手中除了幾百公主衛(wèi)隊之外,什么都沒有,所以她注定了會失敗。
不過她不會就這般認輸,她早晚還會再回來,而在此回來,她將不會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