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喝了酒,許香蘭不放心跟了過去。
院子里這會兒就只留下了,身體不好沒喝幾口酒的葉成帷坐在那陪著許如錦。
許如錦又舀了一碗酒,微微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
這酒釀的及其成功,一共做了兩壇酒,一壇林川拿去黑市賣,另一壇分給林家一些,剩下的許如錦想留給葉成帷。
她知道葉成帷喜歡小酌一下,但之前條件不允許。這會兒自家釀了酒,雖比不上以后葉成帷喝的那些名貴的酒,但現在也算是解解饞了。
許如錦用手撐著下巴,看著坐在身邊的葉成帷,問道:“你怎么不喝?我釀的酒不好喝嗎?”
“這酒你也參與釀制了,要是不合胃口,一定不是我的,嗝……”許如錦打了個酒嗝,繼續道,“不是我的原因……”
“我喝了,很好喝。”葉成帷難得耐心搭理她。
“撒謊,你才喝了不到一碗!”許如錦伸出手比劃了下,“以前你喝的可多了!”
“哦?你知道?”葉成帷挑眉看向身邊已經微醺的許如錦。
“我知道啊!”許如錦坐直身體,“我以前雖然怕你,然還是忍不住偷偷觀察你,想知道你的喜好,想討好你,希望你別再討厭我……”
“我都看見了,你偷喝爸爸媽媽的酒,每晚至少喝一杯呢!”許如錦沮喪,“現在你才喝這么一點點,一定是不喜歡喝。是我不好,我釀的酒不和你胃口……”
“你別討厭我好不好?”許如錦拉著他的胳膊央求道:“我會好好努力的!我會努力釀你喜歡的酒,我會賺很多很多錢,我會養你,不讓你辛苦,不讓你的病更重……你別趕我走,別不要我好不好……”
許如錦越說越難受,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誰說我討厭你了?”葉成帷看著她這樣,微微蹙眉,“還有,誰要趕你走了?我們哪里說過不要你了?”
“你沒說過,是我,是我不好……”許如錦自顧自的呢喃著。
是她不好,是她自以為是了。
當初她剛來葉家的時候大家都對她很好,唯有葉成帷對她冷淡極了,也不愿意跟她說話,所以她就覺得葉成帷討厭她。
后來他們一起過上了苦日子,葉成帷開始都沒打算讓她干活的,一個人挑起了養家的擔子。
那時候她以為葉成帷會趕她走,卻沒想到他從沒這樣想過,拖著病軀和她一起艱難度日。
明明他可以賣掉金鎖,就算不賣掉金鎖,他只顧自己的話生活也會輕松很多。可他沒有,他沒有丟下她,直到沈家來人將她接走他都沒有讓她離開過。
他當時是怎么說的?
“如果你不愿意走沒人能夠逼你,你可以留下來,有我葉成帷一口吃的就不會餓到你。”
面對陌生的前來認親的父母哥哥,許如錦是害怕的。
彼時她已經知道了葉成帷并不討厭自己,只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與人相處。再者,經歷了那么多的變故,的確很難再開心的起來。
許如錦很像留下來,可她再次自以為是了。
她天真的以為,自己走了就會減輕葉成帷的負擔。沈家夫婦說過會給葉成帷一筆錢,讓他的生活好過些。
就這樣,許如錦跟著沈家走了,丟下葉成帷一個人,孤零零的,身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
她到現在都能回憶起她上車時葉成帷孤零零卻驕傲的身影。
是啊,他從來沒有不要她。
是她丟下了他啊!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許如錦嗚咽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以為……”
“你說什么?”許如錦的聲音太小,葉成帷沒聽清,他低下身子想要聽仔細。
“對了!”許如錦蹭的一下坐起來 ,“你前幾天拿回來的錢是哪里得來的?”
前段時間葉成帷每天都會出門半天,三天前居然拿回了一百塊錢!這可給許如錦嚇壞了,趕忙追問葉成帷這錢的來由。
葉成帷也沒多說,只道是齊家給的教書錢。
“你說,你那一百塊錢到底怎么來的?真得是齊家給你的教書錢?葉成帷你看不要欺負我讀書少,誰家請老師給那么多錢,有那么多!”說到最后一句,許如錦張開雙臂比劃,好像這樣就能表達她那天,看到葉成帷拿出錢交給她時候的震驚之情。
當看見那張嶄新的一百塊的時候,她腦子里的弦差點沒斷了,有一種又回到了過去,看見葉成帷努力賺錢導致咳血的感覺。
現如今害怕,怕要是今生有她在了,還讓葉成帷重蹈覆轍,那她覺得自己會崩潰的。
許如錦雙臂收回僅僅抱住自己,過了一會兒又緩緩下移捂住胸口,可真是嚇死她了。
“我回答你的問題,你也回答一個我的問題,我們交換好不好?”葉成帷趁著許如錦喝醉,想要弄清楚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
“好啊!”許如錦痛快答應,“我們交換!”
她伸出小拇指勾住葉成帷的小拇指,“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松開手她便一臉期待的等著葉成帷的解釋。
“是真得,我承諾齊家,對他們家那個孩子傾囊相授,讓他有能力考上大學。”葉成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葡萄酒。他喝過的好酒很多,但滋味都沒有這個好喝。
“齊家以前是地主,偷偷藏了金子,那天給我的是幾片金葉子。我讓林川幫我把這些金葉子當了,換來的一百塊。”葉成帷見許如錦直直的看著他,也不知道她又沒有聽進去。
“這些還只是定金,我已經教他半個多月了,他們見我沒有藏私才給的我定金。”葉成帷晃了晃還剩下不少葡萄酒的碗,“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恢復高考,要是他們家孩子能考上大學,他們還會再給報酬,那時候會更多。”
“嗝。”許如錦好像聽懂了,卻又好像沒聽懂,只眨著杏眼看著葉成帷。
兩人坐的距離很近,近到就這月光,葉成帷能看清小姑娘耳朵尖上的絨毛。他又往碗里添了點酒,冒出一句,“許如錦,你覺得我能把他送進大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