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突然要走?咱們把小鈞一個人晾在醫院里,這不太好吧?”
葉揚升有些稀里糊涂的看著葉鈞跟他以及董素寧告別,直到出了醫院,葉揚升依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說疼兒子,顯然這當媽的要比當爸的更疼,所以,葉揚升困惑不解。
“待會再說。”董素寧看似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四周,然后就大有深意在前方引路。
二十年的夫妻感情,葉揚升清楚董素寧肯定有一肚子話沒說,但現在鐵定不方便開這口。所以,只能將滿腔的那股欲言又止強行壓了下去。
很快,走出這片軍區直屬醫院的董素寧就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等上了車后,董素寧先是跟司機說了聲去機場后,這才長出一口氣。
當葉揚升關上車門時,車子瞬間啟動,董素寧這才苦笑道:“看來王家人跟徐家人都防著咱們,小鈞剛才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這病房里裝著監聽儀器。之前我不明白小鈞為什么想要攆咱們走,不過我出來后,就明白了。”
“明白了?”葉揚升顯然有些憤怒,因為被監視,是一種很讓人惱火的遭遇。
“仔細想想,以咱們兒子的能力,想要走,沒人攔得住。可是,咱們呢?”董素寧搖搖頭,“咱們可能還會被王家人客客氣氣請進王家,到時候兒子顧慮咱們,想躲都躲不了。”
“你的意思是,小鈞是打算等咱們離開后,偷偷找借口開溜?”
“不會。”
董素寧微瞇著眼,沉聲道:“暫時他還不會走,因為這次他到燕京,是有事情要處理。但這事情一旦還沒處理完,勢必就不可能說走就走,相信咱們的兒子想事情一定很成熟,不然,他根本不會受制于王家。”
董素寧故意將‘受制’這兩個字眼說得很重,葉揚升瞬間恍然,點頭道:“也對,不管小鈞到底有何想法,咱們都得先離開燕京。但依我看,咱們打算走的這一幕很可能已經被王家知道,當然,這是建立在小鈞的房間里確確實實安裝了攝像頭。”
“你覺得王家人會在機場把咱們攔下來?”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對于董素寧的問題,葉揚升點點頭,“所以,咱們得改變一下行程。”
“我明白了。”
董素寧笑了笑,當下立即用普通話笑道:“司機,請把車開到火車站。”
一個小時后,只見王賢英滿臉困惑的聽著下邊人的回復,良久,才苦笑的坐在椅子上,“這么說,從頭到尾你們都沒在機場看見他們?”
“對,王部長,剛才寧鷹猜測,很可能目標去了火車站,或者客運站。”這名匯報的迷彩軍人露出試探之色,“要不要派人去火車站或者客運站找找?”
王賢英剛想點頭,一旁的徐翠卻笑道:“不用了,這又不是抓賊,既然他們想偷偷走,不讓咱們送,就算了吧。”
“好的。”這名迷彩軍人聞言點點頭,“王部長,不知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似乎知道徐翠有話要說,王賢英擠出一絲微笑,擺擺手。
等這名迷彩軍人離開后,王賢英才困惑不解道:“怎么?就這么放手了?如果真要查,其實我們也查得到。”
“根本就沒必要,董素寧很聰明,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我猜測,她一定是去了火車站,或者客運站,至于坐哪趟座次,目的地又是哪個地方,根本沒必要糾結。在我看來,依著董素寧的精明,一定會選擇發車最近,同時站點最近的那一趟座次。然后,等他們下了車,就會立即動身到機場。”
徐翠的分析讓王賢英皺了皺眉,當下不確定道:“那咱們依然能夠查到,不管是坐火車,還是坐汽車,都需要提供身份證。只要查一下,肯定能查到。”
“有時候覺得你很聰明,怎么這時候就犯糊涂了?”徐翠笑了笑,“你可別忘記了,如果真這么做,跟逮犯人有什么差別?到時候,本來客客氣氣的,肯定會心存郁結,說不準還可能鬧出矛盾,這難道是你愿意看到的?還有,萬一這事讓董家老爺子知道了,那到頭來,恐怕葉鈞都會被這頭老狐貍一塊帶走。現在,只要葉鈞沒走,那一切都好說,明白沒有?”
“反正都是你做主,你看著辦吧。”王賢英悻悻然笑了笑。
“讓人盯著葉鈞,我要知道他每一分鐘都在干什么。”徐翠臉上流露出一絲勢在必得的笑容,這不是自負,而是長年累月積攢下的自信。
事實上,董素寧確實如徐翠猜得那樣,選了一趟五分鐘后開,同時路程最短的座次。當下,葉揚升跟董素寧坐在硬臥上,誰也沒有說話,此刻他們臉上沒有任何的緊張,有的,也只是緩了口氣的如釋重負。
董素寧清楚以徐翠的智慧,斷然不會草率的做出窮追猛打的決定,所以上了火車,董素寧壓根就不擔心徐翠還會傻乎乎派人追來,再將他們給請回燕京。
更何況,董素寧還留了后手,就是一旦徐翠真的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她并不介意立即將這事告訴董文太。同時,也正好借這個機會跟王家撕破臉皮,到時候,葉鈞肯定能擺脫王家人的糾纏不清,甚至劃清界限。
至于以后的事,董素寧懶得去想,在對待葉鈞的事情上,她很難得會極為在乎一些眼前得失。
反觀此刻坐在病床上的葉鈞,卻迎來了小玉跟小蝶嘰嘰喳喳像兩只小麻雀的招待,看著這兩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時不時說著一些糗事,葉鈞忽然想起小璃跟小氺這兩個小丫頭。同樣的可愛,同樣的好動,同樣的機靈,這讓葉鈞不由流露出暖意。
“表姐夫,你說咱們什么時候能到天海市見華仔呀?”小玉睜著雙大大的眼睛。
“表姐夫病剛好,肯定要先調養一陣子。而且姨媽都說了,這事,不能急。”
“好吧。”
聽著小蝶的話,小玉嘟著嘴,有些不高興,倒不是對小蝶有意見,而是小女兒家的胡思亂想。
這時候,病房的門口被輕輕推開,只見徐翠滿臉‘驚喜’的進了門,而這一幕葉鈞也看在眼里,不禁有些頭疼。
“翠姨。”
“姨媽!”
“姨媽!”
葉鈞、小玉還有小翠,都站起身,跟徐翠打著招呼。
“小鈞,坐,坐著,你怎么醒了?我記得昨晚走之前,你還睡著。”徐翠很自然而然的扮演著后知后覺的一員,同時還有些嚴肅的望著小玉跟小蝶,“怎么葉哥哥醒了,你們都不通知大人?”
“是董姨不讓說,怕大家知道表姐夫…知道葉哥哥醒來后,都跑到醫院,吵到他休息。”
小玉有些委屈的解釋著,當提到‘表姐夫’三個字的時候,發現被小蝶拉了拉,不由忙改口。
“是嗎?”徐翠大有深意的掃了眼四周,這才笑瞇瞇道:“既然這樣,小鈞,我跟你聊一聊就走。對了,怎么來這么久,都沒看見你爸跟你媽,看,我這還有事情想跟他們商量。”
葉鈞暗暗冷笑,當下神色如常道:“我爸跟我媽在燕京待了一個月了,單位跟公司總是要回去的,既然我都醒了,而且徐爺爺都說我沒事,他們也就放心了。”
“這樣呀。”徐翠故意裝出副遺憾且欲言又止的模樣,對于徐翠的個人表演,葉鈞不置可否,老實說,女人演戲貴在精而不在多。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房間里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監控設備,葉鈞確實會被徐翠此時此刻的個人表演所麻痹。
不過,徐翠既然這么說,那么葉鈞也就放心了,因為這從側面證明,此時此刻的葉揚升跟董素寧已經離開燕京這座城市。否則,來這里的就不該是徐翠,而應該是王賢英。
為什么是王賢英?
因為一旦王賢英到這里來,八成是邀請他出院,并讓他一塊到某家酒店里吃頓飯。而在進包廂的那一刻,葉鈞鐵定會看見本應該離開燕京的葉揚升跟董素寧,甚至于王霜也會在場。
“好了,小鈞,你先休息吧。”徐翠站起身,望著小玉跟小蝶,“你們也跟我一塊回去吧,人家葉哥哥要休息了,你們嘰嘰喳喳的,很容易打擾別人休息的。”
小玉跟小蝶哪敢忤逆徐翠?要知道不管在王家,還是在徐家,徐翠都是那種讓家族子弟們畏懼的大人物,既然發了話,自然就得乖乖的跟在屁股后面。不過關門的那一刻,小玉跟小蝶都朝葉鈞扮了個鬼臉,這倒是把葉鈞逗笑了。
等門關上后,房間難得的升起一股寧靜,但葉鈞不會單純的認為這是徐翠有意縱虎歸山,恐怕現如今監控鏡頭前的人力以及走廊對監控設備投入的物力,都要呈幾倍增長。怕一有什么風吹草動,勢必就會第一時間找上門來!
“現如今,首先要處理的就是跟孫凌的那份協議,只是,我應該用什么樣的方式邀請他?如果被王家知道,以徐翠的智慧,她肯定會猜出我的想法,從而提前布置。”
葉鈞揉了揉眉心,正當困惑之際,葉鈞忽然靈光一閃,當下面露輕松之色。
晚上,獨自住在家里面的孫凌也是大感頭疼,葉鈞忽然昏迷整整一個月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孫凌此刻也有些無奈,但并不后悔。王家對葉鈞糾纏不清也正在孫凌的預料當中,可以很負責的說,孫凌是經過周密的思考后,才做出這種決定的。目的,也正如葉鈞猜想的那樣,就是讓葉鈞跟王家成為姻親關系,到時候,天海黨勢必不可能還對葉鈞這么上心,甚至還可能偷偷提防著。
可是,葉鈞昏迷這么久,也徹底打亂了孫凌最初的部署。連帶著,還被老爺子們問了個照顧不周的罪名。
直到此刻,孫凌都不清楚葉鈞已經蘇醒,但是,一個電話突愕響起,孫凌沒有多想,只是下意識抬起話筒。
也不知道電話中,對方都說了些什么,孫凌起初還極為鎮定的神色,忽然間就呈現出荒唐錯愣。等放下電話后,孫凌抬起頭,仰望著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語道:“終于要到最終商談的環節了?”
次日,以邵成杰為首,一共十幾位來自于天海黨青少派的決策人物空降燕京,每個人神色肅穆,沒有任何的玩世不恭。一看,就知道是做實事的類型。
負責迎接的是來自于燕京黨青少派的成員,孫凌跟王霜都沒有出席,經過短暫的磋商后,這些燕京黨青少派的成員就滿臉熱情的將邵成杰一行人請進三輛商務用車中。
與此同時,葉鈞失蹤了,這徹底忙壞了層層布置的王家人,徐翠臉色很不好看,數次調取監控錄像,都沒發現異常,因為鏡頭前,葉鈞是很突然的失蹤的!
詭異!
如果一臺儀器如此,還情有可原,可歸咎于機器出毛病。可是,不管是病房里的,還是走廊外的,都沒有捕捉到葉鈞哪怕一丁點蹤跡,對所有目睹這些監控錄像的人來說,葉鈞就是很詭異的人間蒸發!
“王部長,天海來的那批人,已經抵達國際酒店,現在正準備在頂樓召開第一輪的磋商會議!”
聽到下屬來報,王賢英沉著臉點點頭,而徐翠,卻微瞇著眼,一字一頓道:“我有感覺,葉鈞一定會出現在這場磋商會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