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
蘄年宮。
“大王,目前戰事就是這樣的了。”
嬴政雖在戰場百里之外,但是他對于戰場上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一切都控制在他的手上。
“戰事僵持了?”他皺了皺眉頭。
自從趙遷繼位之后,李牧北上抵御匈奴,趙國就改變了對抗秦軍的策略,一直堅守不出。
這,著實不利于大秦的軍隊。
王翦他們雖然攻下了幾座城池,但是糧草補給什么的儲存并不多,他們需要不斷的攻下其他的城池才行,否則一旦糧草斷絕,唯有死路一條。
而趙國正是看中了這一點,一直堅守,王翦的軍隊一直沒能進去趙國腹地。
如此看來,離攻占趙國全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古森,你哥哥古仲君也快到咸陽了吧?”嬴政轉過身子,對一旁的古森說道。
荷花飄香,柳條依依,宮湖旁的景色不失為一道明亮的風景線。
古森恭敬地會回答道:“是的,還有兩天就到了,大王,有什么事需要我派人提前通知他嗎?”
嬴政笑了笑,道:“不用提前告訴他了,寡人就是想讓他運送補給去往王翦他們所在地,不然的話,他們估計堅持不了一段時間就要回來了。”
“您的意思是……源源不斷的提供糧食補給?”古森愣了愣,隨即想到了嬴政的心中所想。
嬴政點了點頭,道:“鄭國渠建成后,大秦水利條件空前的好,再加上風調雨順,糧草充足,源源不斷的提供可以做到。”
“如此一來,王將軍也就不用擔心時間上的問題了。”
古森心中也松了一口氣,這幾天他得到的情報全是關于戰事僵持的事,心中也十分擔憂,畢竟,兵貴神速,怕的就是越拖越久。
既然現在大秦糧草充足,自然就沒有這個問題了,王翦楊端和等人可以盡情的馳騁在秦國的土地上,壓力小了很多。
嬴政看著滿湖的荷花,微微淺笑,道:“兩年前的湖中荷花也是如此綻放著,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古森偏頭賞了一眼荷花,道:“兩年后,二十年后它們還會如此綻放的。”
嬴政嘆了一口氣,道:“但愿如此吧。”
整整兩年了,嬴政越大的懷念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光。
那個時候,盡管有呂不韋和嫪毐兩人不斷的給他找麻煩,但是,最起碼當時的他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雖然現在大秦越大強大,強大到六國諸侯不得不派人來求和,但是,他每天都在處理繁忙的朝政,秦國國內的以及六國之事層出不窮,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生活何時才能是盡頭?
嬴政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初那個沒心沒肺有吃有喝就樂得自在的以及不會再回來了。
永遠不會了。
就像當年他來到了這里就永遠回不去了一樣——所謂的方法根本毫無頭緒。
這兩年來,他費勁了心機,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怎么也找不到。
就像他想找楚晴兒一樣,找不到。
這種煎熬,他真的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才能度過。
良久,他對古森輕語道:“古森,從今日起,你教寡人習武吧,就在申時。”
古森目光停滯了一小會,正色道:“遵命。”
每天的申時這一個時辰是嬴政固定的活動時間,一般情況下他都是在胡思亂想,做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這下下去他真怕自己會瘋掉,所以才會做出如此的決定,讓古森教他習武,一來鍛煉身體,二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荷花不會變,變得是賞花的人罷了。”
“所謂的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大抵就是這樣吧。”
嬴政靠在一株柳樹旁,眸子中盡顯傷感。
……
公元前236年,秦王政十一年,趙國上下一心,堅守陣地,秦趙戰事僵持,幾無進展。
轉眼間,小半年過去了,時間來到公元前235年,秦王政十二年。
“混賬!寡人念他追隨先王多年,饒他不死,他倒真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
蘄年宮里,嬴政大怒。
就在剛剛,他得到消息,自從呂不韋到河/南封地時,并未韜光養晦,而是廣交賓客,各國諸侯使者絡繹不絕,去拜訪他。
甚至有些,還是大秦的敵對國,那些使者也曾經在各地抨擊嬴政,主張六國聯合對抗秦國。
這讓嬴政憤怒異常,呂不韋老謀深算,應該知道招待他們意味著什么。
那是在公開挑釁嬴政!
“來人!”
嬴政親筆寫了一封信,差人去往河/南封地,交代呂不韋的手上。
短短幾天,使者快馬加鞭,到了呂不韋的府上。
“好生熱鬧啊!”
就是使者來到這里,見到了絡繹不絕的賓客也是一驚,心里想著曾經的呂相國果然不是平凡人,如今沒了職位居然還可以如此風光。
換做常人,早就門前冷落鞍馬稀了!
“請!”
下人們將使者請進去,稍加等待后,見到了呂不韋。
只見,呂不韋雖然年紀大了,但依然容光煥發,氣勢很足。
由此可以看出,他活的很滋潤。
“小的還有要事,不做叨擾,告辭!”
那名使者也不是笨人,他來的時候嬴政發了那么大的火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還是趕緊走比較好,免得殃及池魚。
“走!”
“先走!”
那些賓客一個個比泥鰍還狡猾,聽說秦王嬴政派人來后立馬找理由離開了呂不韋的府邸。
不管是什么事,先離開再說。
而且,他們可以感覺到絕不是什么好事。
“這……”
“大王是要殺了我啊!”
呂不韋看了信,整個人都在顫抖,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信的內容是嬴政的對他的指責,以及讓他離開河/南封地,到蜀地去。
蜀地荒蕪,可不就是發配么?
“我……”
呂不韋這才后悔了,他太好面子了,那些賓客來了狠不下心拒絕,才有了今天的事。
“蜀地……我呂不韋再不堪,也不會去的。”
當夜,呂不韋仰天長嘆,咬了咬牙,飲鴆自殺。
同時,嬴政讓當年被發配到蜀地的嫪毐門客回到咸陽,視情況加以委任。
公元前235年,呂不韋飲鴆自殺,結束了其“奇貨可居”的一生。
史記原文記載如下:
歲余,諸侯賓客使者相望于道,請文信侯。秦王恐其為變,乃賜文信侯書曰:“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萬戶;君何親于秦?號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蜀!”呂不韋自度稍侵,恐誅,乃飲酖而死。秦王所加怒呂不韋、嫪毐皆已死,乃皆復歸嫪毐舍人遷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