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寧向朗蹬蹬蹬地乘著春夜的花香跑回家。推開門見到胡開明在,寧向朗有些訝異:“二舅您來了!”
胡開明說:“怎么,你不歡迎我?”
寧向朗高興地說:“當然不!二舅你要在我們這住多久都行!我可以把床讓你半張!”
胡開明開懷大笑。
寧向朗年紀小,寧安國也沒打算避開他。
寧向朗很快就知曉了傅徵天派人去胡家灣的事。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正想著怎么搭上傅家這艘大船呢,傅徵天就自己行動了!
這種輕而易舉就達成目的的感覺怎么有點不太對味?
寧向朗坐在一旁邊聽邊思索,沒一會兒就理清了“不太對味”的原因——原因就在于主動權是握在傅家手里的。
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里的滋味很不好受,更別提他有著那么多年來一點點養成的謹慎個性,實在不太習慣把未來都交付給別人。
這也是他以前始終都沒點頭把胡家灣的重建工作交給楚家的原因。
像楚家、傅家這種龐然大物,即使表現得再怎么溫和有禮,都改不了商賈世家利益至上的本性。
寧向朗眸色微沉。
他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自己又何嘗不是利益至上的人!
既然傅徵天這么看好胡家灣,那胡家灣怎么好讓傅徵天失望!
要是他沒有“回來”,自然沒法跟傅徵天比。可他現在“回來”了,胡家灣又陰差陽錯地搭上了傅家,那他就再也沒有瞻前顧后的理由!
寧向朗微微地笑了,笑里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小孩子臉上不太合理,所幸其他人都沒往他這邊看,錯過了那一閃即逝的野性光芒。
另一邊,傅徵天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寧向朗擺到了“對手”的位置上,他也正跟父親傅麟商量胡家灣的事情。
傅麟自幼體弱,一直被人說活不過二十歲。可在他十八歲時愛上了傅徵天母親,為了追求傅徵天母親努力了好幾年,終于結婚了,也熬過了二十歲的坎。
這時候醫生說他很難有孩子,結果沒多久傅徵天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為了看著傅徵天長大成人,傅麟努力讓自己活得更長久。
傅麟交了許多知心朋友、栽培了許多得力下屬,并且在傅家其他人訝異的目光中來到西州這邊開辟新市場,為的就是盡可能地給傅徵天支起一個可以盡情發揮的舞臺。
傅徵天的天賦極好,待人接物也出奇地早熟,傅麟一點都不擔心傅徵天的未來。
他唯一不太放心的是傅徵天那誰都不親的脾性,即使他煞費苦心地把傅勉弄過來跟傅徵天作伴,傅徵天依然是那副“我眼里只有正事”的模樣。
傅麟為了這件事跟妻子愁了很久,昨天聽傅勉說起那個叫寧向朗的小孩,傅麟就來了興趣。
能牽著傅徵天鼻子走的小娃娃到底長什么樣子?
認真聽完傅徵天一項項地列出他要注資胡家灣的原因、他對胡家灣未來發展的詳盡構想,傅麟點點頭說:“你的想法很成熟了,真要搞起來的話,我可以讓人去你李叔家取取經。”
這個李叔指的自然是西北李家的人,傅麟提到他主要是因為……近。
傅徵天乖乖道謝:“謝謝爸。”
傅麟無奈了:“自家人謝什么。”他拍拍傅徵天的肩膀,露出帶著幾分促狹的笑容,“正事說完了,來跟我說說你新認識的小朋友。”
傅徵天只是稍微一愣就想到了寧向朗。
他據實以告:“我覺得他挺可愛的。”
傅麟笑瞇瞇:“你這次行動得這么快,是不是想跟那個小家伙多見面?”
傅徵天像是聽到了什么天荒夜譚一樣,默然許久才反問:“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在哪里,要見面還不容易?”
傅麟:“……”
就知道不該想得太美啊!
傅徵天恭恭敬敬地目送傅麟去回房睡覺,自己卻沒有半點睡意。
他取出櫥柜里的盒子,打開蓋凝視著那泛著明麗光彩的花澆,腦海里想得卻是在那家不怎么明亮的古玩店里面的情景。
提到瓷器,那小娃兒整張臉看起來神采飛揚,而且一被問起那方面的東西就口若懸河、侃侃而談,仿佛生來就對這東西喜愛無比。
不可否認的是,傅麟問到“是不是想多見見那小家伙”的時候,傅徵天發現自己并不排斥這個說法。
也許真的被父親說對了,他挺想把那個機靈的小鬼頭綁上傅家的船。
那么小就能找到未來方向的小娃兒,將來肯定不比他父親寧安國差!
傅徵天把花澆重新收起來,回房間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傅勉就小心地找過來,詢問傅徵天的意見:“我想去找小朗玩。”
傅徵天瞧了傅勉一眼,說道:“快開學了,作業做好了嗎?”
傅勉:“……”
傅勉乖乖蹲到一邊寫作業,傅徵天則坐在旁邊看書。
傅勉寫到中間忍不住抬起頭瞄了眼自己的“堂叔”。
這兩天他想了挺多的,他覺得自己可能對這個“堂叔”有點誤解,要是傅徵天真那么冷漠的話,怎么可能會在接到他電話后馬上趕到!
要是換了其他“堂叔”、“堂伯”,他的日子不一定有現在這么舒坦!而且這邊還有小朗呢!
要不,這次回本家還是不跟老爺子說要走了吧?
傅勉想著想著就走神了。
傅徵天看完一本書就發現傅勉在神游物外,他拿著書輕輕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說道:“先天不足就要后天補足,這個道理你懂嗎?”
傅勉一愣:“啊?”
傅徵天說:“人要是長得丑,就得學會打扮;人要是不夠聰明,就得努力多學點兒東西——很幸運,你長得還行,只要做后面一件事就行了。”
傅勉淚流滿面。
傅徵天的毒舌他果然還是承!受!不!來!
知道傅徵天定下的任務從來沒有價錢可講,傅勉乖乖把傅徵天劃定的范圍做好了——不懂的問題他還虛心地請教傅徵天。
別的不說,傅徵天這個“堂叔”在這方面還是很靠譜的——甭管傅徵天現在才念幾年級,問什么傅徵天都知道!
想著想著傅勉望向傅徵天的目光又帶上了幾分崇拜。
傅勉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傅徵天哪會看不出他的想法。
真是……不枉他花那么多時間琢磨初中的課程啊!
傅徵天表情淡漠地享受著傅勉的景仰,一本正經地檢查完傅勉的作業進程才說道:“還行。”
傅勉一臉期待地看著傅徵天。
傅徵天的視線慢悠悠地掃過傅勉的小臉蛋兒,等傅勉被他吊得抓耳撓腮之后才慢悠悠地開口:“走吧,去找小朗。”
傅勉一臉雀躍。
李司機記憶力很好,二話不說就把傅徵天和傅勉載到目的地。
抵達第一制造廠員工宿舍的時候,寧向朗正好跟蘇胖子在籃球場玩球。
蘇胖子胖得太有特色了,杵在那里就像個小肉墩兒,極其顯眼,以至于傅勉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他!
傅徵天卻盯著在旁邊指導蘇胖子的寧向朗。
寧向朗看著蘇胖子的表情他太熟悉了,可不就是他看著傅勉時的表情嗎?明明無奈得很,卻又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去教!
他是沒辦法,傅勉是他“侄兒”,傅麟又特別想他對傅勉好一點,所以他才會抽時間教傅勉。可這個胖子應該跟寧向朗沒什么關系吧?他可不記得寧安國還有別的孩子!
傅徵天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傅勉卻沒想那么多,他認出了寧向朗后就興沖沖地跑過去喊人:“小朗!這是你朋友嗎!”
蘇胖子反駁:“他才不是我朋友!”
寧向朗也不反駁,挑起唇角附和:“沒錯,不是。”
蘇胖子跳了起來:“什么?你居然不當我是朋友!”
傅勉:“……”
真是個奇怪的小胖子!
調-戲完蘇胖子,寧向朗把注意力轉到傅徵天身上。
雖說傅徵天還小,但他不認為傅徵天會是特意來找他玩耍的。
寧向朗招呼:“天哥也來了啊!”
傅徵天點點頭,問道:“你們體育要考運球?”
寧向朗“嗯”的一聲:“這對胖子實在是一大挑戰啊,你瞧他本來就是球兒,怎么帶球玩!”
正搓著手跟傅勉聊天的蘇胖子怒紅了眼:“混蛋,你說誰是球兒!”
寧向朗舉起雙手道歉:“對不起!”
蘇胖子馬上原諒了他:“這還差不多!”
寧向朗拍拍他肉乎乎的肩膀,誠懇地表達自己的歉意:“真對不起,我不該說實話,實話最傷人了,我懂的……”
蘇胖子淚奔:“混蛋!!!!!!!”
傅勉:“……”
他覺得他很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寧向朗這個新朋友……
免得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這點殺傷力對傅徵天來說倒是沒什么威脅性,他直截了當地對寧向朗說:“小朗帶我們去你家坐坐。”
寧向朗心道果然沒錯,這家伙之所以會來恐怕是因為胡家灣那邊還沒給明確答復,特意過來了解一下他父親的意見。
寧向朗早就知道傅徵天是個怎么樣的人,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胡家灣能夠成為傅徵天“練手”的目標倒也不錯,畢竟將來傅徵天接手傅家之后想要再湊上去就難了!
就算現在傅徵天的手腕還沒那么高,這個時期被他選中的“目標”對他而言肯定比較特別,往后誰要動胡家灣都得問問傅徵天同不同意!
可瞄見個兒小小的傅徵天沉靜地走在自己旁邊,寧向朗又覺得郁悶極了。他怎么說也三四十歲了,居然得把胡家灣的安危綁在這么個乳臭味干的家伙身上,真是有夠憋屈啊!!
寧向朗心里好奇極了:這小小年紀就厲害到逆天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教出來的?
寧向朗心里想著事兒,面上卻一點都沒露出來。他還能分神跟傅徵天說話:“天哥你是陪勉哥過來找我玩的嗎?”
傅徵天聽寧向朗叫得自然,也沒去揪他的稱呼。他說道:“算是,不過我想見見你父親,他在家嗎?”
寧向朗說:“應該下班了。”
傅勉聽到傅徵天的話后忍不住問:“你為什么要見小朗的父親?”
傅徵天說:“跟他商量點事。”他看向一點都不訝異的寧向朗,“你聽你父親說過了嗎?”
寧向朗說:“關于胡家灣的事?”
傅徵天點了點頭,瞅著寧向朗:“看來你知道。”
寧向朗說:“我爸爸說是件好事。”
傅徵天目光微亮。
他頓了頓,問寧向朗:“你覺得呢?”
寧向朗微微一笑,干脆利落地裝傻:“我不懂。”
見寧向朗明顯在糊弄人,傅徵天也不多問。
急什么?反正來日方長。
他倆你來我往的交流著,看起來輕輕松松,可跟在他們后邊的傅勉和蘇胖子就苦逼了,因為他們根本聽不明白!
傅勉跟蘇胖子對看一眼,頓時生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感。
堂叔(鄰居家的孩子)太厲害真是叫人傷心!!
四個小孩來到寧向朗家,卻正好看到胡靈翠臉色凝重地放下電話。
寧向朗心里咯噔一下,跑過去問:“媽,怎么了!”
胡靈翠似乎真的急了,聽到寧向朗發問居然也照直說:“廠里出了事兒,有人在門口鬧事呢!你爸他們都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萬五目標達成~\(≧▽≦)/~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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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鷺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04-15 22:47:53
朱鷺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04-15 22:4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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