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安胤王簡直,簡直是目中無人,太不把我大周放在眼里了!”
張虎被高煜那一連串的話給氣懵了,人走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頓時抓狂得恨不得扛著大刀沖進王府找人拼命。
“公主……”張虎轉身本來是想安慰慶陽公主的,卻見人已經上了馬車,于是趕緊跑過去跳上了車轅,“公主,您別太難過了,他安胤王眼瞎才逮著個黃毛丫頭當寶貝,瞅著珍珠當魚目!”
慶陽公主是真傷心了,哽咽道,“回驛館吧。”
張虎還想再勸兩句,張了張嘴卻是什么也沒說,沖車夫怒了努嘴。
車夫會意,當即駕車掉頭。
慶陽公主顯然是哭了一路,回到驛館時眼睛都是腫的,看得張虎是心疼得不行,心里惡毒的將高煜和穆錦萍給大刀揮砍碎尸萬段。
兩人走進驛館大門,迎面就見樓上走下一名羽扇輕搖的青衣男子。男子約莫二十出頭,面相白皙俊秀,儒雅中自有一股書卷睿智。
來人大周最年輕的宰相,謝桓。
“公主不是去安胤王府了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謝桓下樓的腳步頓了頓,“眼睛腫成這樣,誰惹咱們公主傷心了?”說罷,這才走下樓梯。
慶陽公主面上仍舊是楚楚可憐溫婉動人,心里卻狠狠翻了個白眼。最虛偽就莫過這謝桓了,明知道自己是去了安胤王府還這么問,這不是變相打臉是什么?真不明白皇帝哥哥怎么就派了這么個狐貍跟著來天朝!
“還能有誰?”張虎是個脾氣火爆的直腸子,聽了謝桓的話也沒多想,當即義憤填膺喝罵開來,“這安胤王簡直不知好歹,咱們公主看上他是他福氣,居然……哼,真是氣死本將軍了!”
慶陽公主什么也沒說,和謝桓擦肩徑自上了樓。
留下兩人對視一眼,略微遲疑便也相繼跟了上去。
張虎斜了謝桓一眼,“謝大人不是要出門么?”
謝桓狹長精睿的眸子笑瞇瞇的時候簡直就像只狐貍,“本官本來是覺著無聊想去走走沒錯,不過既然公主回來了,便不想出門了。”
慶陽公主雖然是先上樓,卻是刻意放慢了腳步,待兩人經過時便道,“謝大人,張將軍,你們進來一下。”
張虎傻樂的撓了撓后腦勺,“公主還是叫微臣名字的好,都,都習慣了。”
謝桓覷了張虎一眼,眼底的蔑視一閃而逝,快得讓人難以察覺。
剛一進門,慶陽公主就轉身看向兩人,慘白的臉色透著一股壓抑的狠戾,“和親一事,兩位有何看法?”
“皇上很是與天朝的重視和親,自然不能無功而返,再說,就這么灰溜溜回去,豈不是害大周國顏面掃地么?”張虎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只要想到高煜的態度就氣涌得緊,“可是皇上看好的和親對象是安胤王高煜,眼下被個黃毛丫頭阻著,事情不得進展,可要真退而求其次與別的皇子和親,那就完全違背了此次和親的意義!”
謝桓搖著羽扇沒作聲。
瞥了眼謝桓,慶陽公主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秀氣的眉頭。可算是知道為何老是看這男人不順眼了,大冬天的拿把扇子搖啊搖,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謝桓將慶陽公主那微妙的厭惡看在眼里,卻是不以為然。和慶陽公主看不慣他一樣,他也一樣厭惡對方,人是容貌絕美擔得大周第一美人沒錯,只是太作,外表光鮮,內心腐臭,也就張虎那二愣子拿著別人喊他名字當榮耀傻美,殊不知根本就是不被尊重的表現。
便聽慶陽公主忽然問道,“不知謝大人有何高見?”
“微臣想……”謝桓卻四兩撥千斤道,“公主既然叫我們進來,應該是心里有數才是。”心思惡毒卻偏要別人給宣諸于口,他可不是張虎那二愣子。
果然……
謝桓話音剛落,就聽張虎搶話道,“要我說,那丫頭既然那么礙事,不妨殺了干脆!”
慶陽公主這才將視線調向張虎。
張虎被那雙水汪汪含情的美眸看著,頓時蕩漾的骨頭都快酥掉了,飄飄然道,“既然連太后都要不了她的命,明著不行,咱們就來暗的,一個黃毛丫頭而已,還不信就解決不了了!”
謝桓眼瞼微垂,將眸底的譏諷極好的掩藏了起來。
慶陽公主道,“那好,這件事就交給張將軍你去辦。”說罷又轉向謝桓 ,“謝大人……”
“就照公主安排吧。”謝桓不給慶陽公主廢話的機會,直接將燙手山芋穩穩得踹到了張虎身上。
于是,計謀就這么愉悅的敲定了下來。
兩人從慶陽公主的房里出來,看著張虎那一臉被艷福砸中的暈乎樣,謝桓搖了搖頭,簡直不忍直視。都說這張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豈止是簡單,簡直就是個蠢貨!
而被謝桓鄙視的張虎對自己的蠢貨屬性卻是全然不知,還猶自因為得了慶陽公主重視而沾沾自喜呢,故意慢下兩步和謝桓比肩著走,明著是安慰實則卻是顯擺。
“方才的事,謝大人莫要放在心上,這件事公主之所以交給本將軍去辦,不過是因為本將軍乃是武行出身,并未輕看謝大人之心,動腦子的事情,還是能用到謝大人的。”張虎拍拍謝桓的肩膀,說得好不語重心長。
謝桓笑得深意,“張將軍多慮了,本官并未放在心上,你我各司其職,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事,沒什么好不痛快的。”
“你能想通就好,想通就好!”張虎道,“你看我這心里,不是怕謝大人落下疙瘩么?”
謝桓搖搖羽扇,但笑不語。
張虎嘚瑟完了也沒再廢話,便徑自下樓而去。
謝桓目送著張虎的身影走出驛館大門,嘴角噙著的弧度很是高深莫測。
且說另一邊,穆錦萍和高煜這會兒正前往后山的私人狩獵場。
穆錦萍原本以為高煜是要帶自己去圈養場看新鮮,卻不想壓根兒不是,因為兩人已經手牽手在這個狩獵林子里轉悠將
近一個時辰了!
穆錦萍忍不住疑惑就問了,結果高煜送她兩字兒——消食!
理由是,中午有她在實在高興,一高興就胃口大開,結果給吃撐了。
穆錦萍嘴角抽得那叫一個華麗麗,不過緩過勁兒來便就習以為常了,反正這么散步的感覺也不壞。
“王爺,這慶陽公主代表的可是大周,你這么讓她顏面掃地,若是因此影響了兩國……”
“你以為大周和親真是為了結盟?”高煜忽然打斷穆錦萍,挑了挑眉,“所謂兩國和親鞏固邦交之誼不過是個托詞罷了,大周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難道說,他們和親是假,實則卻有別的目的?”穆錦萍眨眨眼,她是沒單純到兩國聯姻就能真的締盟牢固,但在她看來,即是和親,那表面的和平應該能得到維系才是,不過眼下聽高煜說來,這和親,似乎并不簡單。
“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何會盯著我不放?真以為那慶陽公主對我情根深種么?”高煜道,“你別看她柔弱溫婉,其實手腕厲害著呢,大周現在的皇帝,也就是她的兄長,可是她一手扶持上位的,鏟除異己,平復內亂,那些計謀,可都是她在背后出謀劃策。”
穆錦萍倒是知道慶陽公主不簡單,倒是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厲害,連朝政都玩弄于鼓掌,那還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不過就目前和慶陽公主的幾次為數不多的接觸,除了看出這女人很會裝以外,還真沒看出來她到底厲害到哪去。
高煜一看穆錦萍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太后能有今時的地位,腦子可不糊涂,卻被這慶陽公主牽著鼻子吃的死死的,就足見其厲害之處,真真不可小覷。”頓了頓,忽然古怪一笑,“不過,對付這種心思深沉之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簡單粗暴當是上策,正所謂見招拆招,不管對方使什么招數,咱們就是不接就對了。”
“噢……我明白了。”穆錦萍露出一個你真壞的表情,“說白了,王爺就是故意這么直接不留情面的,不管是對待太后還是慶陽公主,不給對方一絲縫隙可鉆的機會,反正不管對方耍什么花樣,都一口回拒。”
“孺子可教。”高煜好心情的擰了穆錦萍凍得紅紅的鼻尖兒一下,“冷么?要不咱們回去?”
“沒事兒。”穆錦萍搖頭,“難得今天放松一下,就在走會兒吧。”
高煜自然是樂得相陪,身邊有那么個人攜手相伴,哪怕是腳下積雪的窸窣聲,聽著都是那么清靈悅耳,仿似樂師所奏最美妙動人的樂章,讓人心曠神怡。
“不過,我覺得慶陽公主今兒在你這兒吃了這么個大癟,肯定會有后招。”兩人走了好一段,穆錦萍才若有所思的道,“你說她明知道太后那兒行不通,而皇上又顯然偏袒于你的情況下,會怎么應對?”
高煜性感的唇角冷冽斜挑,不甚在意道,“管她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泱泱天朝,還能任她一介女流翻了天不成,這里可不是她大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