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尉遲津眉眼處盡是憂慮之色,不似作假。葉沐遙望著面前的男子,心頭微微泛起波瀾,但面上卻并未顯出一絲怯弱,畢竟尉遲津早便不是她的良人了。
“放手!”
葉沐遙并未答話,只是淡淡的掃了尉遲津的兩手一眼,后者見著她略有些不虞的神色,當即便仿佛被驚著了一般,猛地將手放開。
“沐遙,我們的孩兒呢?”
尉遲津一張清俊的面容此刻已然消瘦了不少,鳳眸緊緊盯著葉沐遙,讓她喉間有些干澀。葉沐遙此刻只著著褻衣,主臥內放了一盆子銀霜炭,所以自然不會受寒氣。
“生了。”
尉遲津畢竟是小阿衍的父親,此事葉沐遙也瞞不了多久,還不若自己主動告知了他,省的遮遮掩掩,不成樣子,反而是落了下乘。
“生了?眼下不是才八個月嗎?”
尉遲津滿面愕然的望著葉沐遙微濕的發,如若能洗澡的話,那必定是已然坐好了月子,否則的話,便會傷了身子。碧玉是個性子謹慎的丫鬟,自然不會讓沐遙行于身子有損之事。所以,他與沐遙的孩兒,此刻已然滿月了?
“沐遙,我們的孩兒是男是女?怎的會生的如此之早?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尉遲津面帶急色,一個連一個的問題拋到了葉沐遙身上。見狀,葉沐遙唇角勾起一絲諷笑,并未答話,她也不知尉遲津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明明便是他在房中放的麝香,不欲讓自己有孕,現下又作出憂心之狀,不是自相矛盾嗎?
“那你可要問問你的好夫人了!若非她派了刺客來莊子中,我也不會早產,鈴蘭也不會重傷。”
葉沐遙清麗的面龐上了無笑意,一雙仿佛點墨般的鳳眸,此刻冷然的望著尉遲津,讓他心頭一震鈍痛。
“你是說付盈然派了刺客來刺殺于你?”
望著尉遲津眉眼處的愕然,葉沐遙心下也不由涌起了一股薄怒,這人既然不信自己,還留在此處
作甚?
“怎的?你既然不信我,那便先離去罷!畢竟當朝官員闖入婦人臥房之中,這事情也不怎么好聽!”
見著葉沐遙有些怒意,尉遲津也不言語,便接過她手中的干巾子,覆蓋在那墨黑的發上,輕輕擦拭著,動作極為溫柔。
“你!”
見尉遲津這幅模樣,葉沐遙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出息,還是無法對面前的男子視而不見。
葉沐遙緩了一會子,而后淡淡開口道。
“尉遲津,你便無需假裝了,既然你我已然和離,我自然是不會在踏足太尉府,你今夜來此處到底是所為何事?”
聞言,尉遲津心下暗嘆一聲,只覺得極為苦澀,面前的小娘子已然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于他,如此變化,不過是一瓶毒藥,真真可謂是造化弄人。
“沐遙,不管你信是不信,我并不愿與你和離,當日做出此事的原因,便是我喝下了付盈然所下的忘淵。你應當聽說過這燕國禁宮中的秘藥忘淵,原本便是給帝王用的,使得帝王能斬斷情絲,成就大業。我也不知曉付盈然到底是如何拿到此物,當日我為了護衛陛下于宮中重傷,付盈然便混入宮中,給我下了忘淵,你我之間才走到如此境地。”
話落,尉遲津再次抬手,兩手握住葉沐遙的雙肩,目光灼灼,好似蘊著火光一般,期冀的望著面前的小娘子。
葉沐遙的的確確是聽說過忘淵,她從未想過尉遲津是因著中了禁藥,所以才對自己如此冷淡。但即便她心里清楚原因,也愿意相信尉遲津的清白,但卻不代表她能夠原諒這段時日的磋磨。
忘淵之毒并非使人失了記憶,不過是忘情罷了。如若自己與尉遲津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話,他見著自己的手段,也定然會厭惡的。
尉遲津厭惡葉沐遙,這才是他二人和離的原因。
況且,尉遲津愿意娶付盈然為嫡妻,也只能說明一件事,如若尉遲津同時遇到了葉沐遙與付
盈然這兩個小娘子,選的便是付盈然。
思及此處,葉沐遙能夠理解,卻不能原諒自己當初選定的良人棄她于不顧。正因著在意,所以才更為失望。
“既是如此,那霜華苑正堂中的麝香也不是你放下的了?”
葉沐遙蹙著眉輕聲問道。
一聽麝香二字,尉遲津清俊的面上露出一絲殺意,當即便急切的開口道。
“麝香?正堂中怎的會有麝香?當日咱們搬到霜華苑之中時,我已然細細查探過,萬萬不會有麝香那等腌臜物什留在那處的!”
聞言,葉沐遙心下長舒了一口氣。即便與尉遲津和離了,但葉沐遙也是了解這人的,知曉以尉遲津的自傲,定然是不會有半點虛言,所以那忘淵之事,葉沐遙也是信了。
現下知曉尉遲津從未想過對付自己,葉沐遙總算好過不少,畢竟她曾經視若珍寶的情誼,若是從一開始便是算計的話,那便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罷了,我已然知曉,你先回罷!”
葉沐遙喟嘆一聲,當即便扯過尉遲津手中的巾子,徑直搭在了一旁的紅木架子上。
尉遲津眼見著葉沐遙一步步的走到床榻之上,便清楚其中極為明顯的送客之意,心下苦澀的同時,也不由有些不甘。若是沐遙同樣信任于他的話,他二人是否不會走到今日的境地?
“沐遙,我想看看孩兒。”
聞言,葉沐遙的身子一頓,當即便道。
“一會子碧玉便回來了,等她回來,你怕是無論如何也見不著小阿衍,莫不如現下便叫進來一個丫鬟,我讓她將乳母劉氏給喚來。”
聽得此言,尉遲津心下倒是升起一絲喜意,當即便將先前的那個被他要挾的小丫鬟給招到身邊,讓她去將乳母劉氏給喚來。
不多時,劉氏便抱著一個鵝黃錦緞的襁褓走入主臥之中,見著主臥中有個陌生男子,當即便吃了一驚,不過見著葉沐遙淡然如常的神色,也并未言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