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個突兀的要求,南宮昀先是一怔,語氣仍未改溫柔:“好,我答應你,只是……”他空著的那只手撫上衣襟,“我并非帶那種藥在身上,但我答應你,今天的事了結之后,我一定會這么做的。
李長歌冷笑一聲:“李明月,你在與男人周旋一道上一直比我高明,想必這個道理你應該了解得更清楚,如果男人的話也能相信,不若趁早給自己準備一副棺材,也免得落得死后無處安身的后果!他分明就在你乘坐的步輦中動了手腳,你若是起身——”
“你閉嘴!”南宮昀眸底陡然迸現暴怒,狠狠一掌打過來,長歌蒼白的臉上登時現出一片紅痕,嘴角亦洇出些許血水。
李明月略一思忖:“好,就算我信了你,只是……我要你做到之前答應我的事,親自過來接我下輦,”見南宮昀神色微變,她又迅速補充一句,“別說你今日連雙腿都沒有帶在身上,如果這步輦果真沒有分毫問題的話,你為何不敢過來?”
她微微揚起下巴:“你來接我,我便下去!”
南宮昀抓住李長歌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就在拖著她后退時,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腕骨應聲斷折,痛得她臉色慘白,卻硬是咬緊了牙關不曾發出一點聲音。
周圍一干臣子護衛見女皇遭此對待,紛紛以言語譴責,卻被南宮昀一個冷厲眼神掃過,又看到南宮府的護衛手中刀劍各亮,便不敢再言語,只戰戰兢兢地圍在周圍。
見得此狀,被按在步輦下的姬少重奮力想要掙扎起身,卻苦于雙拳難敵四手,只不過是將背后的傷勢弄得更嚴重罷了。南宮昀眉目一挑,側眸在長歌耳邊低聲道:“你不要以為能贏過我,就算你能說動李明月又如何,照眼下的情形,過不了一時半刻,他便會流血而死。”
這句話遠比腕上的傷更讓她痛苦,長歌顫抖著抬眸望去,果然看到姬少重身側的地面已盡被血水染紅。之前未曾注意,是因為他身上的衣衫與血同色,讓人容易忽略。
南宮昀說得沒錯,他之前傷得太重,若是不能得到及時救治,便會流血而亡。
“如何?”南宮昀暗藏得意的聲音在耳邊再度響起,“連老天也站在我這邊,不管是用什么樣的方式,他今天都一定要死!”
“那又如何?”李長歌充滿仇恨的目光漸漸轉向了他,“無論他是生是死,我都會親手殺了你,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聽了她這句話后,南宮昀眼底的得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狠厲:“既然如此,你就先看看他是怎樣死的吧!”
他看了一眼仍坐在步輦上的李明月,揚聲道:“不錯,我是在你的步輦中布了機關,”看著李明月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他冷笑一聲,“不過你放心,我并不是為了取你的性命,從頭到尾,我要對付的人就只有一個他而已!”
他的手指向了仍被按在地上的姬少重,眸中透出濃烈仇視。
聽聞那步輦中果然另有機關,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恐懼地遠遠退開,只剩下少數對李長歌忠心耿耿的侍衛留在原地,與南宮昀所帶的護衛遙遙對峙。
“南宮,你……”李明月說不出話來,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男人的狠辣,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昨日還信誓旦旦說要娶她為妻共享江山的他,竟然在那時就做出了犧牲自己的準備。想到這里,她不免露出自嘲的苦笑。
是自己弄巧成拙嗎?在聽了平安的話,勉強猜出了事實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利用這一點和南宮昀和好,重新恢復兩人的同盟關系,一起對付李長歌。
她竟然愚蠢地以為,成為同盟,就可以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在乎自己。之前連銘的例子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了嗎?那天南宮昀對手下的死士下令追殺連銘時,她可是也在場聽到了的,既然連銘從前也是他最親密的盟友,她又憑什么能認為自己和連銘有什么不同呢?
“你聽著,你離開步輦后,炸藥并不會立刻起作用,只要你快點過來,就不會受傷,我保證,”南宮昀沉聲道,看著按住姬少重的護衛們臉上露出的恐懼神情,他又吩咐道,“你們把他綁在步輦上,就可以退開了,五步之外就不會有事?!?
那幾名護衛聽得此語,忙不迭解下腰帶等物,將姬少重牢牢地縛在了步輦一側。此刻姬少重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只有任人擺布。
看著那些護衛紛紛退開,李明月臉上露出了掙扎之色,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按他說的話做。李長歌強忍手腕疼痛開口道:“你別傻了,既然機關是因你而牽動的,怎么可能讓你有機會逃命?別忘了,你并不是懂輕功的武林高手,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
南宮昀惱怒地看了她一眼,但似乎也知道她是不會輕易被降服的,于是便轉而向李明月道:“我最后問你一次,你過不過來?”
李明月面露猶疑之色,還沒來得及回答,南宮昀已沉聲道:“你要想好了,拖延時間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就算你不過來,你也難逃一死?”
李明月心下一沉,面色更加難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南宮昀冷笑一聲:“還記得我交給你的解藥嗎?其實那并不是解藥,只不過能暫時緩解癥狀而已,你若不照我說的去做,就算能拖延得這一時,也終究難逃徹骨之痛,最后還會被折磨得不似人形,到了那個時候,死對你來說就算是解脫了!”
聽到他的話,長歌霍然抬眸:“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南宮昀眼眸微瞇:“我一直覺得,你應該是最了解我的人,那么你來告訴我,面對一個我想殺之而后快的仇敵,我會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放過他,還要去救他?”
李長歌的目光逐漸變冷:“不會……當然不會,我曾經以為你會為了權力去這樣做……”
他輕笑出聲:“除掉了他,我依然有許多種方法可以得到你和皇位。”
李長歌眸底掠過決然之色:“南宮昀,像你這種卑劣的人,永遠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東西!”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左手已猛然上揚,南宮昀本能地覺察到了危險來臨疾步后撤,胸口卻仍是傳來一陣銳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