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的義父住在玉鏡海邊上一個幽靜的巷子裡,巷子深深,靜謐安逸。
到了巷口,馬車是進不去了,於是,他們兩人下了馬車,一前一後,往巷子深處走去。
“義父住的地方,很是不好找,馬車又進不來,還得累你走上幾步。”燕九深感歉意地說。
“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嬌弱,走幾步還能賞賞風(fēng)景,有何不好?這麼長的巷子,我可是第一次來,正覺得有趣呢!”莫宛心倒是沒有覺得累,只覺得這樣的地方別有風(fēng)味,小跑步地行在前面,往後看燕九一眼,道:“不如,你試試看追我,看你追是追不到?”她說完,腳下施展開縹緲步法,身形靈動飄逸,往巷子的更深處而去。
“哎!我拿著禮物和糕點要如何追你啊?”燕九嘴上說追不到,步子卻也加快了,在這長長的巷子中施展開輕功,追了上去。
兩個人你追我趕,一條長長的巷子很快就要走完了,拐過一個彎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樹。
“宛兒,到了。”燕九怕莫宛心走過頭,立刻出聲喊道。
莫二小姐聽到喊聲,滴溜溜原地轉(zhuǎn)了個圈,身姿無比瀟灑地停了下來,“你沒追到!”
“沒見你這麼貪玩過!”燕九笑道,“我們到了,這就是我義父住的房子。”他指了指槐樹旁的那扇大門。
“嗯,你去敲門吧。”
燕九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禮物和糕點交到了莫宛心的手中,自己則上前,叩響了門環(huán)。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呀”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個小童從門內(nèi)出來,見到燕九,開心地迎了上來,“九少爺,您回來了?”
“是啊!我還帶了客人來,你快去稟告義父,就說我?guī)е〗銇戆菰L他。”
“好,我這就去通報。”那小童一溜煙就沒影了。 шшш_?????_c ○
“我們往裡走吧!”燕九在前面帶路,莫宛心跟在她的身後,兩人繞過了影壁,往裡走。
宅子比莫宛心想象中要大上很多,三進的屋子,前有庭院,後有花園,整個裝修的風(fēng)格是古樸大氣,簡潔明快,可見燕九說他義父喜好的時候,半點沒說錯。
“九少爺,老爺讓您將客人帶到偏廳。”那小童子又是一溜煙地跑了回來。
“知道了,你給客人沏壺好茶來。”燕九吩咐道。
“好的。”小童子剛纔在門口的時候只顧著燕九,沒有看清楚來客的容貌,此時,他偷眼瞧莫宛心,卻被她的美貌震到,看呆在那裡。
“還不快去!”燕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哦……這就去!”小童子的臉騰地紅了,羞得無地自容一般,跺跺腳就跑掉了,比之前的速度都要快,彷彿身後有人在追趕一樣。
“這孩子,你別見怪,他怕是還從未見過像你這麼漂亮的人!”
“你渾說什麼呢?沒個正經(jīng)!”莫宛心嗔怪道。
“哪裡是渾說?你的美貌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沒有一刻是忘得掉的。”燕九不失時機地表白著自己的心跡。
“你快收聲,萬一被你義父聽去了,要笑話我們兩個了。”她低低地聲音道,臉上也是紅粉菲菲。
“義父人很好,他不會笑話你我的。”燕九安撫道,“好了,我們先去偏廳等著,義父估摸著還需要一些時候才能過來。所以,你一點都不用擔(dān)心,他不會聽到的。況且,就算他聽到了你我的對話,他也不會笑話我們的。”
“快點走吧,我可不想給你義父留個不好的印象。”莫二小姐催促道。
“幾步路的距離,你何必如此害怕呢?這不,我們已經(jīng)到了。”
兩個人進了偏廳,廳裡面並沒有人。
“心兒,你先坐下來,我義父肯定很快就能到了。”
“不,不用了,我站一會兒就成。”莫宛心擺了擺手,她想燕九都還站在那裡,她大喇喇坐下,恐怕不妥當(dāng)。
“九少爺,莫二小姐,請喝茶。”小安端了茶水進來,這次他可是連頭都不敢擡一下了,只把茶杯放下了,就退了出去。
“宛心,你嚐嚐,這茶是義父自南邊兒帶回來的,口味獨特,先苦而後回甘,名爲(wèi)苦丁茶。”
莫宛心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的確如燕九所言,入口苦而澀,可是等到回味過來,還是能體會到一些清香與甘甜。
就在兩人品茶之事,自廳外走進來一人,身量很高,面容俊美,氣度儒雅,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商人,更像是有著名士風(fēng)流的讀書人,唯有他的一雙眼中透著商人獨有的圓融和精明。莫宛心聽燕九提過,他義父姓殷名長風(fēng),應(yīng)該有四十多歲了,但此人看起來頂多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
“燕九見過義父,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莫二小姐,莫宛心。”燕九將茶杯放到茶幾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位置,讓自己的義父能夠清楚看到一旁的莫宛心。
“九兒,還不快讓客人坐。”殷長風(fēng)看著莫宛心,有些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她的女兒會這般像她,真正的貌美動人。
“莫宛心見過伯父,這廂有禮了。”她也已經(jīng)將茶杯放下了,而後溫溫和和地行了一禮,將手中的禮物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書案上,說:“這是一點薄禮,聊表寸心,還請伯父笑納。”
“好孩子,來就來了,又何必如此破費?”
“您是燕九的義父,是我尊敬的前輩,我來看您,怎好空手而來?”
“義父,這是宛心同我一起挑選的禮物,您看看喜不喜歡。”燕九指了指那個裝著玉玨的盒子。
“好好,你們快快坐下吧!”殷長風(fēng)拿過那個盒子,打開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好東西,很合我心意,是博玉齋出品吧!你們兩個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將京都其他的玉器行都壓了一頭。看來,我不服老不行啊!”
“伯父,您哪裡就老了?”
“是啊,義父,您還年輕!”
“怎麼,這還沒成一家人就開始說一家話了?”殷長風(fēng)笑看著這對小情侶,忍不住調(diào)侃道。
“義父!”燕九連忙看向莫宛心,怕她會生氣。
莫宛心卻衝著他淡淡地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生氣。
“瞧你急的,我看莫小姐是大度之人,不會因爲(wèi)我的一個玩笑就不開心吧?”
“伯父,我沒有不高興。”
“這就好!宛心,算起來,你其實可以喊我一聲‘殷叔叔’。”
“殷叔叔!”莫二小姐從善如流。
“哈哈!這真是一件讓人感到高興的事!我沒有想到,你雖然容貌上跟你母親有八九分相似,可是性格上卻有如此大的不同。”
“母親也經(jīng)常說我性格太過跳脫,並沒有她年輕時那樣嫺靜端莊。”莫二小姐莞爾一笑,想起母親總是對她的個性又愛又頭疼,生怕她失禮於人前,而被外人詬病。
“哎!這說的是什麼話!還是活潑可愛一點更好!女孩子嘛,就該是朝氣勃勃的。”殷長風(fēng)不贊同地道。
“對啊!不管你是什麼樣子的,在我眼中都是最好的。”燕九以低低的聲音在莫宛心的耳畔說了一句心裡話,讓她瞬間紅了臉龐。
“小子,你當(dāng)著義父的面對人家小姑娘做什麼呢!”殷長風(fēng)不滿地瞪了燕九一眼,在他眼中,臻兒的女兒和自己的義子是一樣重要的。
“沒什麼,不過是說了一句真心話而已。”燕九在莫宛心看不到的時候,衝著自己的義父嬉皮笑臉地拱手討?zhàn)垺?
“那也不該當(dāng)著我的面說,這成何體統(tǒng)啊!”看來一天不教訓(xùn)這小子,就敢上牆揭瓦了!
“是的,義父!以後不敢了。”他苦著一張臉道。
莫宛心彷彿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燕九,這麼頑皮的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看得便有些呆了。
“怎麼?不認識我了?”燕九看到他發(fā)呆的樣子,忍不住發(fā)笑,點了她的額頭一下。
“你們這兩個孩子,要卿卿我我,還不一邊兒去!”殷長風(fēng)受不了地搖了搖頭。
莫二小姐連忙推開了燕九,正襟危坐,不再多看他一眼。燕九怕她真的生氣了,便也不敢再造次。
“這是什麼?”殷長風(fēng)的注意力被另一個盒子吸引了,他擡手打開了盒子。
“義父,這是宛心帶來的紅棗糕,您……”您不愛吃啊!
燕九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自己的義父已經(jīng)拈起了一塊紅棗糕,放入嘴中。
莫宛心同樣有些訝異地看著殷長風(fēng),不是說他不愛吃甜食嗎?
“這紅棗糕味道不錯,是你母親做的?”殷長風(fēng)說著已經(jīng)拿起了第二塊紅棗糕放入了口中。
“正是家母親手所做。”
“還是當(dāng)年的味道,沒有改變。”他點了點頭,感慨道,“你母親近些年來,可還安好?”
“母親一切都好。”
“你母親……她這一輩子若是……能夠平安喜樂,我也就放心了。”
“我此次來,母親還讓我?guī)Я艘环庑沤o伯父您。”莫宛心自衣袖中取出了那封信箋,遞了過去。
燕九看了莫宛心一眼,不明白她爲(wèi)何一開始沒有跟他說起。
殷長風(fēng)接過信箋,放在一旁,並沒有立即就拆開看的意思。
“母親說她在信中所求之事,若是有半點風(fēng)險,此事就作罷,請伯父只當(dāng)我母親沒有寫過這封信。”這句話是她自己加的,她並不希望燕九和他的義父爲(wèi)此而受到傷害。
殷長風(fēng)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麼多年了,你母親是第一次有事讓我爲(wèi)她幫忙,我定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