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站滿了京都名門望族的夫人與小姐,聽到尖叫聲趕了過來,卻見到逍遙王妃與南王緊緊的摟在一起,心下震驚,便看到南王將逍遙王妃給推開。
聽聞南王的話,立即看向荷塘,深綠色的荷塘里,一個小孩的雙手在撲騰著掙扎。幾個侍從匆忙跳下荷塘,頃刻間,孩子便沉了下去。
“啊——”岸邊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湖面上渲染了一片血紅色。
南王驟然收緊了拳頭,凌厲的目光看向匆匆趕來的沈青嵐,見她神色如常,南王眼眸里閃過一道深思,目光冷厲的看著方如月:“你就算殺了他,我亦是不會休妻!”
聞言,眾人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著南王一襲月白錦袍,上面暗紋似珠光流動,容顏俊美,當(dāng)真是秀美絕倫,通身的氣質(zhì)與燕王世子倒是有幾分相似。誰人不知逍遙王府思慕燕王世子?而燕王世子與燕王妃伉儷情深,終生只此一妻。興許在燕王世子這里得不到任何的希望,便轉(zhuǎn)而抓住與燕王世子氣質(zhì)相似的南王。
而這南王的封地在江南一帶,極為的富庶。皇后便動了心思,想要收回幾個城池。便暗中將南王召進京,與齊景楓一般,被監(jiān)視在京都。
逍遙王妃若是個聰明的,早已是敬而遠之。稍有不慎,便會引火上身。這會子倒好,為了讓南王休妻,竟是暗害了南王世子,平白累及逍遙王。
“怎么回事?”沈青嵐一襲月白紗裙,云帶束腰,纖柔不盈一握,裙裾繡著點點紅色海棠。面容艷麗無雙,鳳眸中凜然生威,一一掃視眾人,落在湖綠色荷塘中那絲絲縷縷的血紅,面色微微一變:“侍衛(wèi)呢?快下去救人!”
旁邊的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世子妃,已經(jīng)有人下去救南王世子……”
沈青嵐看向栽倒在地的方如月,看向滿面怒火的南王,冷聲道:“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得孩子落湖了?今兒個喜事兒,莫要弄成糟心事!”
眾人能理解沈青嵐的心情,今兒個是為燕王府添丁設(shè)宴,若是出了人命,才是真的晦氣。
一旁跪著的丫鬟,將方才的事情,通通說了出來:“奴婢是竹閣灑掃的丫鬟,看到一個丫鬟鬼鬼崇崇的將逍遙王妃領(lǐng)到這里來,奴婢想要過來看個究竟。沒想到看到南王世子匆匆離開。逍遙王妃看到南王走了,并沒有瞧見奴婢,便下樓追南王,興許是與南王鬧了不愉快,并沒有追上南王,反而看到站在荷塘邊玩水嬉戲的南王世子,便憤怒的把南王世子給推下荷塘了!”
眾人恍然大悟,興許是逍遙王妃讓南王休妻,南王不同意,便不歡而散。逍遙王妃便以為是因為孩子的原因,便要謀害了南王世子。
沈青嵐面色一沉,冷眼看著方如月,方如月對上沈青嵐那森冷的眸子,如千年寒冰一般,散發(fā)著徹骨的寒氣,心底陡然發(fā)寒,臉色蒼白的說道:“我沒有,我不認(rèn)識他!是我從屋子里出來,踩著石塊滑倒,前面并沒有孩子,我摔倒的時候,不知怎的前面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就這樣落河了!”
沈青嵐沉吟了一番,皺眉道:“我方才讓丫鬟領(lǐng)著你去前廳,怎得出現(xiàn)在竹閣?”
方如月一怔,眼底閃過一抹慌色,絞擰著手指,眼珠兒四轉(zhuǎn),希望能找到合理的緣由。忽而,眼前一亮,希望能栽贓給方才領(lǐng)路的丫鬟,便見那個丫鬟跪在地上,磕頭道:“世子妃,奴婢失職。逍遙王妃說她要觀賞景致,讓奴婢先行回去。奴婢便沒有帶領(lǐng)王妃回前廳,請世子妃責(zé)罰!”
方如月臉色一白,驚慌失措的喊道:“不是的,她撒謊!是她把我領(lǐng)到這里來的!”滿面猙獰的指著跪在地上的丫鬟。
丫鬟急得面色通紅:“王妃,您不是說讓奴婢回去,有什么事情,您自個擔(dān)著么?奴婢就是將您帶到了桃林。”
“你……”方如月急切的看著南王,利索的起身,讓南王解釋:“你說啊,我和你不熟識,怎得會與你有私情?”
南王眸光閃爍,欲言又止,只是輕輕的拉下方如月的手:“月兒,別鬧了。”心焦的看著湖面,見許久沒有動靜,想要親自下湖,卻聽到沈青嵐說道:“長眉,將逍遙王請來。”
方如月心底一驚,平時她敢在逍遙王面前耍橫,那是她依仗了父親。可是今兒個她是被人設(shè)下了陷阱,一個弄不好,便是要淪為下堂婦,說不定落了把柄在逍遙王手中,父親虧欠逍遙王在先,定然是被逍遙王奪回主導(dǎo)權(quán)!
“世子妃,你我素來無冤無仇,為何要叫一個丫鬟陷害我?當(dāng)年我少不經(jīng)事,思慕世子爺,可是在無望后,斷了心思,嫁給逍遙王,為何你還是不愿意放過我?”方如月掩面痛哭,她知道今天這個陷阱,恐怕與沈青嵐脫不了關(guān)系。她沒有證據(jù),只能反咬一口了!
沈青嵐心中冷笑,雙手一拍,陸姍將一個穿著嫩綠色衣裳的丫鬟推了出來。
方如月面色一變。
“你來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免得冤枉了逍遙王妃。”沈青嵐語氣溫和,卻透著一股凌厲。
丫鬟渾身一抖,趴伏在地上,渾身顫栗的說道:“奴婢……奴婢收了逍遙王府十兩銀子,將她帶到竹閣,而后遞口信給南王。之后……之后逍遙王妃給奴婢一個手鐲做報酬,后面的事情奴婢全然不知。”說罷,將一個手鐲和十兩紋銀,掏出來擺放在地上。
“這個鐲子是逍遙王妃的。”
有人認(rèn)出這個鐲子是方如月的,因著今兒個到燕王府,一同在一起閑聊,便知曉她穿戴的配飾。
方如月臉色煞白,她百口莫辯,不可能說是丫鬟將她的手鐲搶了去。茫然的看著四周,方如月見到匆匆趕來的逍遙王,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立即跪在沈青嵐的腳邊,哭求道:“姐姐,我錯了,月兒知錯了,不該有眼無珠,纏上了世子爺,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放過我一次。月兒此后,再不出現(xiàn)在您的眼前。”
眾人狐疑的看向沈青嵐,覺得其中或許有他們不知道的事兒。
沈青嵐垂目看著方如月,半晌,掏出帕子按著眼角,滿目愁緒道:“月兒,我始終將你當(dāng)成妹妹,你當(dāng)初相中了世子爺,我并沒有怪罪你,心中感念你那些時日在燕王府對我的照應(yīng),你嫁給逍遙王,我真心的祝福你,親自繡了百福被送給你。如今,發(fā)生這樣的事兒,也是我不樂見,卻不知你不知悔改,反倒是怪罪于我……”
方如月傻眼了,百福被?她怎么會不知道?
“我……”
“世子妃卻是送了一床百福被,還有補送了兩箱籠嫁妝。”逍遙王將她們后面的對話給聽在了耳中,臉色陰沉的看著方如月。
方如月忽而想到,當(dāng)初逍遙王與她說沈青嵐送了東西來,她當(dāng)時隨口說扔到庫房。想到此,渾身發(fā)冷,終于見識到沈青嵐的手段。
沈青嵐見她恍然,嘴角凝著一抹冷笑。方如月在外對她故作姐妹情深,她成婚,自己自然要做作樣子。而方如月定然心中是記恨她的,自己送什么過去,她斷然不會看,沒想到現(xiàn)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莫不是妹妹不知姐姐送的禮?”沈青嵐面色有些難過。
“我……”方如月還不曾開口,便被逍遙王給打斷:“你送的嫁妝,全都由丫鬟清點抬到了庫房。”
眾人都是人精兒,全都似笑非笑的看著方如月。若當(dāng)真是姐妹情深,自是會好好珍藏百福被,而不是存放在庫房蒙灰。對方如月有私情,心下反倒是信了三分。
“逍遙王,這事是本王對不起你……”南王突然給逍遙王賠罪。
逍遙王牙齒咬的‘咯嘣’作響,滿面怒火的看著方如月。方如月嚇得肝膽俱裂,跪在逍遙王跟前,淚眼婆娑道:“王爺,妾身沒有,你要相信妾身。”
逍遙王一腳將方如月踹開,嫌惡的抖了抖被她抓過的袍擺。
方如月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吃痛的痛呼了一聲。
南王心疼的去攙扶著方如月,方如月瘋了一般的掙扎,眼底閃過恨意,張口咬著南王的手臂。
南王并沒有動,只是隱忍而痛苦的看著方如月:“月兒,你若難受就咬吧,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方如月臉憋得通紅,心里怒火翻騰,無處宣泄,瘋了一把對南王拳打腳踢。
沈青嵐眼皮子狠狠一抽,目光落在他的衣裳上,挑眉道:“南王身上這件衣裳,做工倒是精致,不知從何處做的?”
經(jīng)沈青嵐一提醒,眾人適才發(fā)覺,南王的衣裳與燕王世子爺一模一樣。
南王抿唇不語。
忽而,有人指著逍遙王與南王說道:“喲!這針線倒是出自一人之手。”
方如月這才發(fā)現(xiàn),南王身上穿的衣裳,似乎就是她給齊景楓縫制的衣裳。她不是叫丫鬟放在齊景楓的箱籠里么?
忽而間,她明白過來,恐怕今日這一場陷阱,就是沈青嵐一手策劃!
眼底的恨意翻涌,陰毒的瞪了沈青嵐一眼。記起自己并沒有與逍遙王圓房,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王爺,妾身不明白為何有人模仿了妾身的針線,給南王做了一件衣裳。妾身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逍遙王明白她所說的證明,一揮手,讓人找兩個嬤嬤。
方如月詭異的看了沈青嵐一眼,跟著兩個嬤嬤去了屋子里。
沈青嵐心中一沉,方如月如此篤定,難道是沒有與逍遙王圓房?想到此,給陸姍打了手勢。
就在等待間,荷塘里的幾個侍衛(wèi),將昏迷的南王世子抱著上岸,按壓著他的腹部,吐出幾口渾濁的水。
南王看到愛子奄奄一息,攥緊了袖中的手。
沈青嵐吩咐人抱下去,找太醫(yī)救治。
隨后,侍衛(wèi)再度下荷塘,將幾個喪命的黑衣人托了上來,稟告沈青嵐道:“世子妃,荷塘里藏著幾個人,屬下下水時,這兩人便將南王世子的腳往下拽。”
沈青嵐讓人拉開面巾,逍遙王面色微變,歉意的看著沈青嵐道:“改日定當(dāng)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心里怒罵那個賤人膽大包天,竟是當(dāng)真與南王有染!
而被嬤嬤帶進去的方如月,覺得驗身很丟臉面,便拿出金子賄賂。過了今日這一關(guān),晚間回去,便打算與逍遙王圓房。
嬤嬤卻是鐵面無私,并沒有收下金子,板著臉道:“王妃還是躺好,若當(dāng)真是清白,又有何怕?”
方如月面紅耳赤,憤恨的記下嬤嬤的面容,想著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兩個老不死的。
嬤嬤伸手去檢查,碰到了阻礙,與另外一個嬤嬤抵換了眼色。手上一個用力,另外一個嬤嬤便拿著引枕捂住了方如月的嘴。
方如月痛得渾身一縮,嗚咽出聲。
嬤嬤若無其事的凈手,替方如月擦拭掉血跡,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出去回復(fù):“王爺,王妃并非完璧!”
沈青嵐眼底閃過一抹冷芒,迫害她的兒子,又覬覦她的男人,這點懲罰,不過剛剛開始而已,希望你做好了生不如死的準(zhǔn)備!
散去了眾人,逍遙王臉色不快的隨著沈青嵐去了后院,一同進了屋子,冷聲說道:“世子妃做這些算計,應(yīng)當(dāng)要顧全本王的臉面。”如今局勢緊張,他府中傳出丑聞,怕是更加不利于他,心中恨不得掐死了方如月,定然是她又做了什么下作的事,惹怒了沈青嵐。臉色稍霽道:“她若是做錯了事兒,本王定當(dāng)會私下里讓她來給你賠罪。”
沈青嵐揚唇道:“有得必有失,王爺不是要擺脫方總督的操控么?眼下便是一個好時機。方如月與人有私情,這樣的消息,傳遞給方總督。一來是告訴他,你看在他的臉面上,并沒有將她沉塘。二來,你們的布置,因為方如月而有所變動,許多大臣倒戈至睿王一派。而今,肖府欲與你聯(lián)姻,正在思量中。”
逍遙王往深處一想,便想出了其中的妙處來。第一點便是安撫了方總督,讓他生出愧疚來。第二點便是告訴他方家已經(jīng)不能給他用處,反倒拖了他的后退。最后一個肖府的聯(lián)姻,便是給了方總督重重的一擊。
若是逍遙王府與肖府聯(lián)姻,斷然沒有方總督的位置。方總督之所以吃得逍遙王死死的,便是逍遙王只有他一個大靠山,而今肖府卻是比方總督背景還要強大,那么逍遙王府便沒有了方家的立足之地。方總督若是聰明的人,便會順著逍遙王,給他示好,免得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謝世子妃提點!”逍遙王眼底有著欽佩,他一直以為沈青嵐不過是個花架子,卻沒有想到心思如此的縝密,即對付了方如月,也給他一個糖棗。
沈青嵐笑了笑,讓人送客。
——
方如月眼睛空洞的望著帷帳,完了!一切都完了!
從燕王府回來,逍遙王便將她扔進屋子里,撤掉了所有伺候的丫環(huán)奴仆,任由她自生自滅。
一道陰影照在她的身上,轉(zhuǎn)動著眼珠,便看到兩個粗使嬤嬤。眼底一亮,心中以為是逍遙王懼怕她父親,待怒火消散了,便讓人來服飾她!
沒有等她開口,兩個粗使嬤嬤便將她拖下床,雙腿直直的落在地上,鉆心的痛讓她痛呼了一聲,眼底閃過猙獰:“你們兩個賤婢,快將我放下來,小心要了你們的命!”
粗使嬤嬤嗤笑了一聲:“王妃……姨娘,今兒個方總督來,親自給王爺賠禮道歉,自動騰出正妃的位置。王爺念在這一年的夫妻情分上,便沒有將你掃地出門。”冷著臉,將方如月扔進了破舊的院子里。
方如月看著搖搖欲墜,年久失修的院子,眼底有著難以置信。空曠的院子里,長滿了雜草與荊棘,四處結(jié)滿了蜘蛛網(wǎng),毒蟲橫行,嚇得她面色慘白,尖叫一聲:“我要見王爺!”
“王爺今兒個去肖府提親,沒空見你。”嬤嬤一腳踢開抱著她腿肚的方如月,嘭的一聲,關(guān)緊了門扉,落了鎖。
方如月立即拍著門,想要出去,門扉卻是新裝上的,紋絲不動。手臂一痛,方如月才發(fā)現(xiàn)她穿著裘衣,一只毒蟲飛落在她的手臂蜇了一下,迅速的紅腫了起來。揮舞著手臂,趕走了毒蟲,耳邊傳來咝咝的聲響,背脊一僵,鼓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側(cè)頭,看到一條毒蛇伸著紅信子,舔著她的耳背,眼一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沈青嵐寫了一封書信,讓人給南王送去。
傾身坐在搖籃旁,看著兩個安睡的小家伙,心里一陣柔軟。輕輕碰了碰他們粉嫩柔軟的面頰,嘴角微微有著一絲苦澀。
送走了賓客,齊景楓淡淡的詢問了后院發(fā)生的事,隨即便去了書房。
她知道他們中間,有了裂痕。雖然都彼此心里有著對方,可那些過往卻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底。
紅玉掀簾進來,看著沈青嵐?jié)M臉的憂愁,心疼的說道:“世子妃,哥兒已經(jīng)無礙了,您不用太擔(dān)憂。”
沈青嵐點頭。
紅玉看了眼孩子,放低了聲音:“東月國的三王爺,來見您。”
沈青嵐一愣,曲明倩?
稍稍收惙了一番,沈青嵐去了花廳,便瞧見曲明倩站在多寶閣下,盯著一株紅珊瑚。
“喜歡?”沈青嵐含笑的走過去,命人奉茶。
曲明倩擺了擺手,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看到這株珊瑚,倒是有點像某個人,只能觀賞。”
沈青嵐知道你口中的某人是鳳鳴,端著一杯茶水,淺抿了一口道:“鳳鳴是大越國師,且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大越國的駙馬。若是沒有經(jīng)過安平公主的同意,他并不能擅自納妾。可您是東月國三王爺,身份尊貴,斷然是不能夠屈身為妾。你們兩個,只能是相遇恨晚!”
曲明倩不以為然的笑道:“他若表示對我有意,他就是后妃,我都要強搶了去!”
沈青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并沒有接話。
曲明倩突然覺得心燥,鳳鳴就喜歡這樣美麗,聰慧,纖柔的女子?
看了看自己,可是溫柔不來。
若是溫柔軟語,想想手臂上便冒出雞皮疙瘩,霍然起身,清亮的說道:“去喝幾杯?”
沈青嵐有些猶豫。
曲明倩卻是一手搭在沈青嵐的肩膀上,摟著她朝府外大步走去。
沈青嵐被她拖著,提著裙裾,小跑著才能配合上她的腳步,不一會兒,便有些喘。
曲明倩看著沈青嵐額角露出細(xì)密的冷汗,一拍腦門,懊惱的說道:“我忘了你們走碎步。”
沈青嵐嘴角顫了顫,她只是身子虛,還沒有恢復(fù),怎么能跟得上她大步流星的腳步?
思索間,腳步一輕,便被曲明倩拖著飛躍出府,落在了馬車上。
燕王府巡邏的侍衛(wèi)只見到二人的背影,心底‘咯噔’一下,連忙去書房匯報:“世子爺,一個穿著紅衣的男人,抱著世子妃飛躍出府了!”
齊景楓手一頓,紅衣男子?鳳鳴?
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你們下去。”翻轉(zhuǎn)著手中的賬本,卻是如何也看不下去。想到這一路上,鳳鳴陪著她照看哥兒,心里躁亂。
而沈青嵐則被曲明倩帶到了酒館,兩個人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擺放著幾壇子清酒。沈青嵐眼睫微垂,她方才生產(chǎn),不能喝酒,但是看待曲明倩喝的那樣痛快,又想到那些個糟心事,也徑自倒了一碗,喝了一口,淡淡的酒香撲鼻,入喉溫和,并沒有嗆口。
不知不覺,便當(dāng)喝水一般,喝下了一碗。
曲明倩將一壇子扔給沈青嵐,笑道:“喝酒就該大口的喝,那些矜持,見你男人再用。”
沈青嵐看著眼前的一壇子酒,并沒有說話,揭開紅封,便喝了起來,不一會兒,似乎有些微醺,沈青嵐大口大口的灌著酒。
靜靜的聽著曲明倩絮絮叨叨的說著她的事情:“我父后死了,被母皇扔進軍營里,那個時候才五歲,看到殺敵,那滾燙的血灑在臉上,嚇得高燒了一個月,反反復(fù)復(fù),那時候母皇就抱著我說這是要燒傻了。將我送到了山上,遇見了他,沒有見過那么漂亮又有氣概的男人,當(dāng)即便給他下了一線牽,這個是我認(rèn)下的男人。十歲便跟著上戰(zhàn)場,自此便聲揚東月國。順風(fēng)順?biāo)瑳]想到就栽在了他的手中。明明我早就訂下他了,他怎么能娶妻呢?可是看到手中的一線牽,便傻樂呵,他成親又如何,還不是沒有喜歡那個虛偽的女人。”
不然怎么不與她行夫妻之實呢?
沈青嵐覺得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一點劫難也無。但是,她的苦難未免太多了一些?
扔下一個空壇子,抱著另外一壇子酒,喝了幾口道:“雖然你很悲慘,但是絕對沒有我那么精彩。比得上那些戲本了,真累!”
“說來聽聽?”曲明倩來了興致,這個嬌柔的女人,看著就想抱在懷里呵護著,怎么就精彩了?
“你不懂。”沈青嵐搖了搖手,其實是她不知該從何說起。
曲明倩喝了一口酒,覺得寡淡無味。看了沈青嵐兩眼,嗤笑道:“矯情。”
沈青嵐一怔,覺得她說的有禮,笑呵呵的說道:“鳳鳴啊,他就是外冷心熱的人,你要把他拿下……嗝……”沈青嵐揮散了酒氣,面色熏紅的說道:“就該用強的。”
曲明倩看著醉眼熏熏的女人,目光迷離,分外的動人。伸手揮了兩下,居然喝醉了。一時來了興致:“你說怎么用強的?”
沈青嵐疑惑的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就……就是……你武功高不高?”
曲明倩點頭。
“那你和他打一架,誰贏啊?”龔青嵐鳳眸水波瀲瀲,如一波春水,看的曲明倩這個女人都要心化了。
“使詐我贏。”
“鳳鳴啊,你看他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思想古板。你要能把他給辦了,他一定會覺得虧欠你,會對你好。時間一長,肯定就喜歡你了。”沈青嵐拖著腮,看著曲明倩,突然覺得心寬的人真好,就不會有太多心煩的事。
曲明倩認(rèn)真的思索,覺得這樣真的能成么?
“你呢?也是這樣?”
沈青嵐思緒飄遠了,苦笑道:“他不喜歡我了,所以不愿意碰我了。”否則,那晚怎么會離開?
曲明倩微微蹙眉,將酒壇子擱在桌子上,深思一番道:“那你也可以回去把他給辦了,他回頭又喜歡你了。”
沈青嵐聳拉著眼皮子,傻兮兮的笑道:“也對!”
然后兩個人頭碰頭,輕聲嘀咕著,鳳鳴則是站在不遠處,哭笑不得。他喜歡的女子,與喜歡他的女子,商量著把他給辦了。
原來在她的心中,自己是這樣的人?
兩個人神秘的一笑,沈青嵐嘭的就醉倒在了桌子上。
鳳鳴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過去,將沈青嵐抱了起來。看著有一些清明的曲明倩道:“她身子不好,日后莫要拉她出來喝酒。”
曲明倩看到他突然間出現(xiàn),吃驚不小,不知他偷聽了多少。醒過神來,人早已不見了。
鳳鳴將沈青嵐送到燕王府,到了門口,便見到齊景楓穿著單薄的站在石獅子下,面沉如水,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齊景楓雙手背在身后,看著鳳鳴抱著沈青嵐,緩緩的走來,不知費了多大的勁,才克制住上前揍鳳鳴。明明知曉她身體不好,還讓她喝醉。
“你若不能好好珍惜她,我不介意接手她的后半生!”鳳鳴將沈青嵐交給齊景楓,從她近來落寞的神色,與方才她對曲明倩說的那句話,不難猜測出,他與沈青嵐有了矛盾。
齊景楓卻是以為沈青嵐將二人之間的事,說與鳳鳴,緊了緊手臂,轉(zhuǎn)身進了府。遠遠的扔下一句清冷的話:“不勞你費心。”
鳳鳴看著大門緊閉,站立了片刻,便回了國師府。
沈青嵐不舒服的在齊景楓的懷中動了動,換了一個姿勢,雙手圈著他的脖子。微微睜開眼,輕輕的一笑:“你怎么變成齊景楓了?”伸出手指,戳了戳齊景楓的臉頰。苦著臉說道:“怎么不笑呢?”說罷,揪著齊景楓的臉頰朝兩邊扯。
齊景楓拉下她的手,將她放在地上。沈青嵐腳踩在棉花上一般,東倒西歪,齊景楓卻是冷眼看著。沈青嵐踩在階梯上,忽而踩空了,跌了一跤。
掌心一陣刺痛,驟然清明了幾分,看著自己做在地上,身前不遠處,齊景楓筆挺的站立著,目光清冷的看著她,無動于衷。
沈青嵐心頭被刺痛,往日里她就是被針頭刺了指頭,他都要心疼半天。如今,她在他眼前摔倒,他只是冷眼旁觀。
難道,情義當(dāng)真不在了?
齊景楓強忍下去攙扶她的沖動,平靜的眼波下,是洶涌的怒火。她究竟知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虛弱不堪,最忌辛辣,她卻是喝得爛醉如泥!
沈青嵐緩緩的爬起來,渾身已經(jīng)被麻痹的沒有多大的知覺。所以她不知道痛,對,她不知道痛。
可心底卻依舊心如刀割,一步一步,朝屋子里走。
齊景楓緊隨在她的身后,看著她腳步蹣跚,似乎隨時會倒下去。幾次想要沖上去,將她抱回屋子里,可是在她沒有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斷然不能心軟。
若就此心軟,日后再有矛盾,她是否會每次喝得爛醉?
沈青嵐走到了屋子里,靠在門背,齊景楓一進門,立即將他撲倒,抵在門背上。墊著腳尖,圈著齊景楓的脖子,將紅唇湊了上去,亂無章法的啃咬著他微涼的薄唇,雙手胡亂的扯著他的錦衣玉扣。
齊景楓見她如此,心底似乎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痛苦的閉上眼。
許久,沈青嵐見他木樁一樣,挫敗的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淚水從眼角滑落,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放開他,沙啞的嗓音帶著顫抖:“你嫌棄我臟?”
齊景楓抿緊了唇,他怎么會嫌她?前一世,他能深刻的體會到,那是‘他’心甘情愿。即使是他現(xiàn)在,也不曾后悔那樣做過。
他悲哀的是,這一世他的情,是上輩子那樣默默的付出而換來。如今,他都在懷疑,她是真的愛他,還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賴,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才會誤以為是愛?
他想要給彼此冷靜一下,讓她想清楚,看清楚。
沈青嵐見他久久沒有回答,便以為是了。緊緊的攥緊手心,一陣麻木的痛。
齊景楓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在床榻上。而后拿著藥膏,扳開她緊握的手,看著上面的月牙印記,齊景楓眸子里閃過一抹痛色。清理了傷口,給她涂抹著藥膏,包扎好,緩緩的說道:“不許再喝酒。”頓了頓,梗塞道:“為了孩子,也要好好養(yǎng)著身子。”
沈青嵐看著他修長完美的手指,替她上藥,想要任性,一想到自己摔倒,他都無動于衷。她此刻再任性,不過是徒惹他煩厭罷了!
“你呢?為何不說你?”沈青嵐突然抬頭道。
齊景楓眸光深邃,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說道:“嵐兒,我以為你只是因為我的好,才與我在一起。突然多了那么一段故事,任我鎮(zhèn)定如斯,亦是有些難以承受。冷靜下來的這些日子,我在想,你是因為我是我而愛我。還是代入了故事中的我,才對我有了愛?甚至,我在想,我于你來說,只是愧疚。”
沈青嵐張了張嘴,他在乎的不是她與齊少恒的一段。而是問題癥結(jié)在此!
她怎么會不清楚對他的感情?但是她此刻說出來,他斷然是不相信,只說她不理智罷了!
“早些睡罷!”齊景楓起身,打算離開。
沈青嵐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將臉貼在他的背上,無助的說道:“別走……你別走。”
齊景楓頓住了腳步,她這樣確實放心不下,只是宮中有事,不得不走!輕嘆一聲,松開她的手指,溫和的說道:“我還有事,你自己先睡。”
沈青嵐心底一陣失落,看著他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開。
——
國師府中,曲明倩穿著撩人的躺在鳳鳴在書房的床上,心里有些緊張,手心都開始冒汗。
心里壓力大的無比,比當(dāng)年上戰(zhàn)場還要緊張百倍。
不斷的自我催眠道:曲明倩,那么多男人你都大刀闊斧的收拾了!這不就是一個男人而已,怕什么?
可關(guān)鍵是鳳鳴已經(jīng)偷聽了一半,知道了計劃,會不會就成功機會減少了?
想到此,曲明倩霍然起身,還是下次再來,出其不意!
聽到腳步聲,曲明倩快速的爬下床,看到書柜有個隔層,立即躲了進去。
看到里面掛著幾幅畫像,全都是和她喝酒那一個女人的!
“吱呀——”
門扉被打開,曲明倩屏住了呼吸,聽到自己的心跳在亂跳。隨著腳步聲靠近,曲明倩突然腦筋一轉(zhuǎn),他不會是送沈青嵐回去受到打擊,獨自看畫來療傷吧?
這樣想著,鳳鳴那張玉色傾城的容顏,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鳳鳴看著女人穿著裹胸,外面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思緒游離的藏在里面。看到他之后,心虛的彎著身子,想要偷溜。
鳳鳴抬腳踩著她的紗衣,曲明倩走不動了,可若是留下來,真夠丟臉的了!轉(zhuǎn)過半個身子,嘿嘿的看著鳳鳴:“我來找個兵書,你這里面沒有,我怕你把我當(dāng)賊。既然你看見了,我也沒什么不好意思。就這樣,再見!”揮了揮手,用力扯著往前走。
“嘶啦——”
衣帛撕裂聲,曲明倩渾身僵硬的頓住,感覺下身涼颼颼的,風(fēng)來風(fēng)往!
心下有著不好的預(yù)感,梗著脖子,眼珠子下斜,她的裙子合著輕紗,被鳳鳴給踩下來了。一雙筆挺纖長的玉腿,在夜風(fēng)中蕭瑟的顫啊顫。
鳳鳴亦是一愣,尷尬的別開眼,望著窗外濃郁的夜色,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都說酒壯慫人膽,曲明倩這大大咧咧的女人就是,看到都走到這一步了,若走了,臉往哪里擱啊?
何況,錯失了這一次機會,下次可就機緣難尋。
心一橫,轉(zhuǎn)身腳尖一墊,跳到鳳鳴的身上,死死的抱著他的頭,張嘴就胡亂沖他的紅唇啃去。
鳳鳴不過一怔,就緩過神來,將她拉下來!
曲明倩心下一急,身子柔軟如蛇一樣纏住鳳鳴,雙腿緊緊的夾著他的腰身。死都不放手,兩人掙扎間,曲明倩將鳳鳴撲倒在床上。
鳳鳴被她一屁股坐在肚子上,痛得倒吸一口冷氣。
曲明倩急紅了眼,見他沒死過來,抱著他的頭,咬下去。鳳鳴別開頭,一口啃咬在脖子上,雙手扯著鳳鳴的腰帶,想到沈青嵐的話,要捆住他的手。
鳳鳴脖子一痛,眼底閃過一抹怒火,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抓住她的手,朝一旁推去。這都到嘴了,曲明倩可不干,兩人你來我往,扭打了起來。
“嘭——”
曲明倩呈大字形,被鳳鳴撂翻在床下。
鳳鳴冷沉著臉,摸著被她用力咬了一口的脖子,隱約間,上面似乎有幾個牙印。看著手指上面的黏稠,就著清冷的月光,看到上面赫然是血跡。
“王爺請自重!”陰冷的看著倒在床下的人,冷聲道:“王爺還是早日回東月國。”
起身整理著衣襟,肚子被她那一坐,現(xiàn)在還隱隱的痛。
曲明倩坐起身來,望著鳳鳴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有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揉了揉磕痛的手肘,心想沈青嵐有沒有成功?
——
沈青嵐在床腳坐了一晚,桌上的燭火都燃盡了,依舊沒有見到齊景楓的身影。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沈青嵐頭痛欲裂。
下床洗了一把冷水臉,稍稍清醒了一些。聽到孩子的哭鬧聲,沈青嵐便匆匆去了隔壁的屋子。嬤嬤正在給小家伙沐浴,姐兒亂踢蹬,水濺進了眼睛里,喝了一口洗澡水,便哭了起來。
沈青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姐兒太過調(diào)皮了,生了個男兒的性子,哥兒卻是太過安靜,安安分分的給嬤嬤沐浴凈身。
沈青嵐抱著姐兒,輕聲誘哄道:“下次可不能頑皮,自個就不會受罪了。”拿著帕子給她擦拭了水漬,穿上小衣。
姐兒抓著沈青嵐的釵環(huán),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沈青嵐抓著她的手,將釵環(huán)拿了出來,姐兒張開嘴就哭,沈青嵐心疼,便給她玩兒。姐兒立即往嘴里送,沈青嵐心中一急,連忙抓著她的手,可粉嫩的唇瓣,依舊被劃出了一道細(xì)細(xì)的傷痕,滲出了一絲絲的血跡。
來不及輕哄,孩子便被抱走。沈青嵐抬頭看去,齊景楓一臉焦急的抱著孩子,拿著錦帕擦拭著嘴角。沉著臉看著姐兒手中的珠釵,臉色變了幾變,深吸口氣道:“你一身酒味,快去洗漱,莫要薰著孩子了。”
沈青嵐適才發(fā)現(xiàn)他也沒有換衣裳,依舊是昨夜的那一身。眉宇間染著濃濃的疲倦,心里有些自責(zé),她如今是一個母親,任何危險的東西,都是不能給孩子玩。她哭,自己耐心的哄便是。
“對不起,今兒個是我疏忽了。”沈青嵐說了一句,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齊景楓一愣,看著她的背影,眸子里閃過一抹暗然。無意傷她,卻終究還是傷到了她!
將孩子遞給嬤嬤,轉(zhuǎn)身追了上去。
沈青嵐并沒有在屋子里,齊景楓心中一急,昨夜里也攤開了說,想要給她冷靜一夜,今日里他處理好事情,二人便好好商談。
沒有想到,方才因著孩子的事情,倒是傷害到了她。
焦急的走出府,并沒有見到沈青嵐的身影,門著門仆,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沈青嵐落寞的走出府,坐著馬車,到了鳳凰臺。看著高聳入云的鳳凰臺,沈青嵐記起了當(dāng)初鳳鳴在她生辰之際,帶著著她上了頂峰,她許下了三個愿望,如今卻是實現(xiàn)了一個。
步下馬車,一陣頭暈?zāi)垦#焓址鲋R車,等眼前的黑幕散去,才走進鳳凰臺。
樓梯是旋轉(zhuǎn)型,有一百多米高。
沈青嵐上到幾層,肚子一縮一縮的痛,額頭滲出了細(xì)密的冷汗。咬緊牙關(guān),扶著扶梯,一步一步的緩緩爬上去。
到了四分之三時,沈青嵐頭腦發(fā)昏,踩空了階梯,額頭磕碰在扶梯上,撞的眼冒金星。
吃痛的捂著額頭,沈青嵐后背沁出冷汗,現(xiàn)在一陣陣發(fā)冷,手腳發(fā)軟,走一步,雙腿都開始打顫。
昨夜里并沒有用膳,又是一夜未睡,早膳沒有用便出來了,怎得有體力?
突然間,沈青嵐想到了齊景楓昨夜的用意,她這般作踐自己的身體,從來就沒有為他們想過。她昏睡的那三個月,他又是怎樣的膽戰(zhàn)心驚?
而她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至始至終都是想到自己,不曾站在他的角度想過。一次一次利用他對她的心疼,取得原諒。
沈青嵐突然恨透了自己,前世今生,并不曾改變過。
眼底閃過一抹黯淡的光芒,緊緊的咬著唇,抓著扶梯起來。艱難的爬到了鳳凰臺頂,渾身虛脫一般,軟軟的癱坐在地上。
看著中間的那塊玉白的三生石,沈青嵐喘著粗氣,走了過去,腿肚卻是一陣陣抽搐的痛。伸手摩挲著右邊那幾個字,左邊刻著的是鳳鳴,中間則是空了一塊。
沈青嵐拿著準(zhǔn)備好的小刀,跪坐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在齊景楓三個字下,鐫刻著自己的名字。
腦中回想著她離開玉女峰之時,慕容清云的話:你與他有三世的情緣,卻一世不成,有緣無份。這次你重生,才與他修成正果,卻天命不可逆改,多災(zāi)多難,終究會各奔東西。
隨即,他邪魅的笑道:“我在玉女峰等著你!”
一切一切詭異的事情,在慕容清云預(yù)料下成真,這一次,她不得不慎重。所以,面對齊景楓淡漠的態(tài)度,她害怕了,害怕會如慕容清云所說。
他有他的三世情緣之說,那么她呢?她在三生石上,刻下她的名字,與齊景楓緊密相連,是不是就不會就此分離了?
刻字的手發(fā)抖,忽而,手指一痛,食指被刀刃劃破,一滴血落在二人的名字上,沈青嵐坐在地上,凄清的笑道:“我要如何做,才能嘗還了過往鑄就的錯?”
齊景楓一直隨著沈青嵐,一步一步爬上了鳳凰臺,看著她一筆一筆的刻下她自己的名字,不禁回想起她那時候的話,眼底閃過一抹暗色。忽而,聽到她開口,齊景楓緩緩的走了過去,拾起地上那把匕首,飛快的在三生石上刻畫。
沈青嵐看到齊景楓,本是一愣,隨即看到他在做什么,失聲道:“不要!”可卻已經(jīng)晚了,臉色蒼白的看著石頭,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干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