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不殺我

夜空下，山林中，夜風蕭瑟，冷月高懸，楊戩坐在孤火前，孤火前躺著躺著兩個人，兩個女人，噼裡啪啦的火花生在楓林中迴盪，周圍寂靜無聲，楊戩操持著火候，上面烤著一隻野兔。

繁星點綴下的月空，就如綠葉裝飾著的鮮花，總能給人一種欣賞的慾望，也能給人欣賞的滿足。

九尾狐沒有想過她還能醒過來，她醒來之後，看到的不是牛頭馬面，所在的地上也是黃泉路，鬼門關，她看見了火光，看見了繁星，也看見了那個男人。

九尾狐動了一下，她只是簡單的動了一下，但是發現自己體內渾然無力，連自己的都無法擡起來！氣息也變得不穩，她的第一反應是凝聚自己體內的真氣，可是她發現自己的真氣已經不見了。修煉之根本的內丹也消失了。

楊戩道：“你醒了，今天的月亮不錯，星星也不錯，你倒是可以欣賞一下。”

九尾狐放棄了，或許這纔是她最後的結果了，九尾狐看著楊戩，月光照耀下，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令她癡迷，那飄逸的白髮在..夜空中飄蕩，令她沉醉。

九尾狐目不轉睛的看著楊戩，柔聲說道：“月光很美，星星也不錯，可是在我看來，人要比這些東西耐看多了。”

楊戩嘆息一聲，道：“人禍夕旦福，生老病死，這世界上變化最快的莫過於不可估摸的人心，可是明月繁星，更古不變，這纔是最耐看的美景。”

九尾狐道：“它們是不變，可是千千萬萬年就會變得單調無趣，倒不如欣賞一些善變，能給驚喜的事物。當然還有人。”

楊戩道：“道不同不相爲謀，見解各異。無需渴求相同。”

楊戩依舊淡然的欣賞明月繁星，他很喜歡靜靜的去欣賞這些東西，從最開始就喜歡，每當他感到無趣的時候，只要一個人坐在月光下，喝著小酒，這是一種消愁的方式！也是他最喜歡的一種方式。

九尾狐看著楊戩，說道：“你爲什麼沒有殺了我？你將我視爲天底下最大的罪人，怎麼還會留給我一條性命？”

楊戩默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他自己都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是他做了，或許只是因爲一時之念吧，做人無需規規矩矩，無需正正經經，有時候任性一點也是有需要的。

楊戩說道：“我不是不殺你，而是殺了你，解決不了問題。”

九尾狐疑惑道：“這話是什麼意思？要解決問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殺人，這是最簡單最乾淨的辦法！”

楊戩輕言一笑。道：“對，或許是因爲你殺的多了，才很喜歡這種方式，可是這種方式最直接。也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我殺了你！了卻了天下人的仇恨，可是死去的人太多了，殺了你他們也不能復生。

現在殺了你。只是滿足我一時刀下之快罷了。如今天下大勢一定，江山易主，周主明君。造福萬民！問題已經解決了，殺你又有何用呢？”

九尾狐道：“那你是要放了我了？”

楊戩搖頭道：“不會，我不會放了你，即便我現在抽了你的真氣，拿走了你的內丹，你現在三魂七魄也只剩下一魂一魄，我也不能放了你，你造孽太多，需要受到懲罰！”

九尾狐笑了笑，她聽到懲罰的時候，臉上洋溢著一種說不出的笑容，九尾狐道：“你要懲罰我？你連殺我都不肯殺，你太仁慈了，懲罰我也不會下狠手的，我豈不是賺了！”

楊戩道：”我不殺人，也不會懲罰人，可是你現在也只有一個地方可去，哪裡也會有最好的懲罰。”

九尾狐一愣，道：“你要把我送到地府？”

楊戩沒有回答，默認就是最好的回答了，九尾狐現在只是剩下一魂一魄，待到天色將亮的時候，她是經受不起烈日的光芒的。唯一的去處也只有地府了。而地府的十八層地獄可是三界之內最好的懲罰場所。

九尾狐道：“你這跟殺了我又有什麼區別呢？”

楊戩道：“區別有一點不用，你還有一魂一魄，鬼魂魂魄不齊，你有兩種，是進不了輪迴道的，只有忍受懲罰，望你多年之後方能醒悟。”

九尾狐冷哼一聲，道：“我剛纔還說你仁慈，現在看來你比我認爲的要可怕的多，兇殘的多，你將我送到十八層地獄，我豈不是永無翻身之日？”

楊戩微微一搖頭，道：“修爲成時，德行歸善，到時候你就可以重新出來，我這不是殘忍，相比你做過的事情，這種懲罰對你來說已經算是莫大的恩賜了。”

“恩賜？”九尾狐冷笑兩聲，一聳肩道：“你還真會說客套話，只是我覺得你說的不是心裡話。”

楊戩看了她一眼，道：“哦？不是心裡話，這話是什麼意思？”

九尾狐道：“你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冷血見長，現在見了我卻說一句不忍心，再說其他沒有用的那些道義，難道我會相信你這個盛不起來的藉口嗎？”

九尾狐洞察入微，倒是讓楊戩有些驚訝，楊戩嘴角微微一揚，道：“既然被你看出來了，我也就不隱瞞了。”

九尾狐突然說道：“你是不是不捨的我啊？”

楊戩一愣，他全然無視九尾狐那雙炙熱的眸子，說道：“我知道你們是受人命令纔去紂王宮的，你們爲什麼不在臨死的時候說出你們的真實來歷呢？”

九尾狐臉上的期盼立刻消失無蹤，她失望的看著楊戩說道：“你不殺我就是我因爲這個原因嗎？”

楊戩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你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保全你身後的人，你並未壞到極點。”

九尾狐微笑道：“你是高看我了，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高尚，在你沒有來之前，我已經跟頑童四子說了我們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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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道：“可是你沒有在我面前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九尾狐嘆息道：“這也是一個十分架不住的藉口，好了，我們不說這些東西了，眼看就要到了三更了，天明之前你就要送我上路，能有此晚，對我來說真的是一個莫大的恩賜，謝謝你。”

楊戩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言謝，這對九尾狐來說，真的已經算是一個恩賜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晚！

九尾狐道：“現在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朋友嗎？”

楊戩沒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說道：“朋友？我們成不了朋友，最開始我們是陌路人，到現在也只能算是一個敵人。”

九尾狐道：“呵呵，敵人？說的很有趣。我現在都成這個樣子了，時日無多，難道做你幾個時辰的朋友都不能嗎？”

楊戩輕輕一笑，道：“也好，反正現在有一個人能一起坐在一起，欣賞明月，繁星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九尾狐道：“你在火堆的那頭，我在火堆的這頭，我們之間隔著一堆火，又怎麼能算是坐在一起呢？”

她試圖挪動身子，可是她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她動不了，一點也動不了，楊戩也沒有動，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說的這句話，九尾狐試圖移到他的身邊，真真正正的坐在他的身邊。這是一種奢侈。

九尾狐放棄了，楊戩根本沒有一絲的動容，她的姿色，笑容，一切的動作，一種謹小慎微的動作都會吸引天下間的男子爲之垂涎。可是她的所有伎倆，即便是真心到了這個男人身上也是全然無濟於事。

九尾狐道：“據我所知，你現在是姜子牙麾下大將，一定是他讓你來殺我的，你現在留了我一條命，難道不怕犯了軍令，回去不好交代嗎？”

楊戩道：“此行我來並非受之軍令！是受人之託而已！你們不回去向你背後那個人交代，有沒有想過後果？”

九尾狐沉默片刻說道：“真的就如你說的一樣，我們犯下的錯誤實在是太大的，就算是回去，也未必真的就能如願，修成正果。世事難料，隨緣了，隨緣了。”

九尾狐能看到這一點，難得可貴，她即便是回了女媧廟，女媧娘娘也會翻臉不認人，如果女媧承認，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己私慾，可是在三界之內的名聲可就受到損害。哪裡還能給九尾狐她們神位。

一夜的時間很快，時光如逝，十幾二十年彈指一揮間，轉瞬即過，這一夜之間，他們的話不多，有時候一個時辰也不說一句話，九尾狐已經很知足了。

一夜之間最神奇的莫過於雉雞精了，她一夜之間都沒有醒來，凌晨將近，楊戩給九尾狐她們輸了一點真氣。使得她們二人能起身行走。

九尾狐走到了雉雞精的身邊，扶著雉雞精，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好了，別裝了，我們該上路了。”

雉雞精醒了。她是很早就已經醒來了。在九尾狐醒來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醒來，之所以沒有真正的醒來，是不願意打擾，九尾狐這難得的奢求一晚。

雉雞精緩緩睜開眼睛，微笑著說道：“姐姐，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九尾狐輕輕一笑，捏了捏她的臉，看著楊戩說道：“我們該上路了，走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