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罷,從安僖堂出來時天已經微微擦黑。
李顯夫婦和李陵夫婦順路,李顯和李陵走在前面,兄弟二人便走便說政事,靜姝和徐婉寧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面,照看著幾個孩子。
徐婉寧問靜姝道:“今日祖母與三弟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她老人家還擔心三弟院里那姨娘鬧出什么風浪來不成?”
徐婉寧是個直性子,又曾經深刻吃過妾室的虧, 所以對這些個事更上心些。
這嫡子還未出生,一個妾室現下有了身孕,確實讓心難免心里不踏實,靜姝聽了徐婉寧的話,微微嘆了口氣道:“只盼著平陽這胎是個男孩,這也就省去了后顧之憂了。”
徐婉寧聞言點了點頭,提議道:“若是不能天隨人愿,這胎依舊是個女孩,反倒是那姨娘生了男孩,便是那孩子記在了平陽膝下,也該將那姨娘送走才穩妥。”
說著,徐婉寧又默念了聲阿彌陀否道:“雖然讓人家母子分離到底是陰損了些,但總比以后鬧出什么來要好。”
如今的靜姝亦是褪去的少女時的天真,多年的宗婦歷練讓她的頭腦也愈加清晰理智,徐婉寧擔心的事情也正是靜姝所擔心的,若是李翔真的如表面上那般不在意嬌杏還好,但今日宴上,老夫人提起嬌杏,他那突然反常的緊張舉動,不光是老夫人瞧出了不妥,竟是亦是窺竊到了端倪。
現下見徐婉寧提起這個,靜姝也贊同道:“平陽到底年紀小, 經歷的也少, 有些事情難免想得單純些, 待尋個合適的時機,咱么確實要提醒她一下。”
待到了岔路口, 兩家人分開,各自朝著自家的院子而去。
靜姝聽聞孩子們已經被李陵安頓好, 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放心的打算繼續睡去,李陵卻是湊在她耳畔問道:“累了?”
春日萬物勃發,李陵英武陽剛,本就是重-欲之人,況且已經素了小半年,驟然回到愛妻身邊,自然更是格外的貪婪。
安睡了一整夜,自然是舒緩了過來,靜姝沖著李陵微微一笑,一只溫暖的素手緩緩的伸了過來。
李陵未再多言,只是將妻子又往自己的懷中緊了緊,擁著她一起睡去。
煊哥兒朝著李陵鄭重的點了點頭,回道:“我一定能做到的。”
李陵伸手為兒子擦了擦汗,笑著回道:“煊哥兒現下還太小,待你滿了六歲,爹爹就教你舞劍習武。”
李陵爽快答應了下來,寶姐兒立馬雀躍著在李陵臉上親了親,嬉笑著道:“爹爹真好!”
李陵本就是精力體力皆充沛的人,清早在溫柔鄉里又得了一番滿足,此刻精神好得很,他起身穿好衣裳,便自顧去了抱廈看望一雙兒女。
雖然已經成婚這么些年,床笫之間,有時候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李陵的強悍。
李陵低聲回道:“已經過了亥時了。”
一時間,李陵被兩個孩子糾纏不清,應接不暇起來。
靜姝沖著李陵淡淡一笑,嗔著道:“都老夫老妻的了,你這樣看我作甚?”
坤哥兒已經穿戴整齊,正在廊下揮弄著小木劍玩耍,寶姐兒雖也醒了,卻是懶在被窩里還沒有起,她見李陵推門進來,這才一骨碌爬起身,嚷嚷著道:“爹爹給我穿衣裳,然后帶寶姐兒去玩耍。”
寶姐沖著李陵點頭說好,李陵俯身抱起女兒出了屋子,在廊下陪著女兒喂鸚鵡。
待靜姝收拾打點好后,李陵依舊被兩個孩子纏著不放,響午靜姝便在床上被李陵折騰了許久,晚上又操持家宴,現下已經是甚感疲乏,她命紫云備好了水,自顧沐浴洗漱后,便早早上了床,眼皮一合便是睡了過去。
李陵寵溺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哄著她道:“爹爹可以教帶寶姐兒騎馬,但是要吃了早飯后,等響午天氣暖和了才行。”
李陵卻是答非所問道:“還累嗎?”
春寒料峭,李陵溫暖的懷抱讓靜姝十分好眠,待她一覺醒來,天已微亮,自己竟是在李陵的懷中睡了一整夜,而李陵早已醒來,正側著頭盯著她看。
煊哥兒嘟著小臉兒道:“那還要再等兩年呢,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煊哥兒這就像跟著爹爹習武,好早日能像爹爹那般上陣殺敵。”
多年的默契,靜姝早已領會他這兩個字里蘊藏著的巨大含義,她“嗯”了聲,含糊著道:“今日真的累了。”
紗帳迷離,李陵又是折騰了好一陣子才作罷,此時天雖然已經大亮,但靜姝仍舊是又忍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靜姝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被李陵攬進了懷中,她蜷縮在李陵堅實溫暖的懷里,眼也沒睜的含糊問了句:“幾時了?”
煊哥兒見爹爹出來了,小家伙立馬跑了過來,仰著紅通通的小臉兒問李陵道:“爹爹,你看我的木劍揮得怎樣?”
李陵看著兒子天真的小臉兒,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點頭道:“那明日開始,爹爹就開始教煊哥兒習武,只是你可不許喊苦叫累,你若是能做到這般,爹爹才會教你。”
寶姐兒收拾妥當,又是一頭撲在李陵懷中,撒著嬌道:“我要讓爹爹陪我騎馬。”
李陵回道:“都哄睡了。”
靜姝又問道:“孩子們都睡了。”
李陵見了女兒便是眉眼彎彎,她順從的幫著女兒穿好了衣裳,又親自為女兒凈了面,洗了手,只是他實在不會梳女娃娃的辮子,才讓乳母代勞。
剛進了屋子,寶姐兒便是纏著李陵給她講故事,陪她玩游戲,煊哥兒則是早已迫不及待的要聽爹爹講戰場殺敵的事。
李陵帶著兩個孩子玩耍,靜姝則是忙著收拾歸置李陵帶回的行李。
李陵一直陪著孩子們玩到早飯時間才帶著孩子們回了堂屋,紫云連忙照料著兩個孩子更衣凈手,李陵則是輕手輕腳的進了內間。
靜姝已經醒來,見李陵過來,她嗔著他道:“你倒是精神頭十足。”
李陵坐在妻子身側,淡淡一笑,回了句:“圣上體諒我南征辛苦,特允了我一個月的假,這段日子,我在家好好的陪你。”
靜姝靜靜的聽著李陵的話,總覺得他這句話,意味深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