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舒婷雙眼無神的看著在她身前細心為她包扎傷口的男人,心思卻是飄了極遠。
自從上次訂婚宴之后,她便在心底對江擎宇那個男人劃了界限,說是從此不會在去招惹這個男人,也不去關注他的任何事情。
當初先說不愛的人是江擎宇,如今她只不過是順從他們的意思,然后不喜歡這個人罷了,再者,她是駱佳敏,不是真正的連舒婷,沒有必要時時刻刻表現出很受傷的樣子,兩者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只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極為尷尬的場合下,兩人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碰面了。
其實不止是她,包括江擎宇也是徹底的懵了,早上他接電話是他的表哥左璟琛找到了心愛的女人,而且現在已經登記結婚了。
當時他便不想來,但是不管怎么說他們也是親戚,如果不來自然是得罪人,卻是沒有想到他們口中的那個人會是連舒婷。
當看到連舒婷的那一剎那,他才明白為何早上賈思穎在和他說話的時候吞吞吐吐,還千叮嚀萬囑咐說待會兒可千萬別鬧出什么事情來。
為連舒婷包扎好傷口的左璟琛抬起頭來便看見連舒婷兩眼空洞無神,便下狠手的在他剛剛包扎好的地方狠狠擠壓了一下。
連舒婷的神經也因為疼痛感襲來被徹底的拉了回來,她猛的縮手想要收回來,卻不料被左璟琛大力扣住。
“連舒婷,別告訴我你還愛著江擎宇。”
左璟琛說這話的時候,唇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但是連舒婷可不認為這個男人是在笑,而是一種極度的憤恨,就好似只要她敷衍回答,亦或者答案令他不滿意,就會懲罰她一般。
“我連舒婷什么都沒有,就是有志氣,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當初是他不知道珍惜,現在又來楚楚哀求,說出愛我這種話,你覺得我會回頭?再說了,我現在不是選擇了你嗎?”
連舒婷風輕云淡的說道,心底忍不住想,像這種不知道珍惜的人渣活著簡直就是在浪費糧食。
“是嗎?”左璟琛玩味的笑了一聲,挑眉道:“既然好馬不吃回頭草,那你又哭什么?”
連舒婷聞聲用另一只沒有被抓住的手摸了摸臉頰,臉上一陣濕熱,才發現她真的在哭。
她忍不住懊惱,這一切肯定是因為她剛才去回想連舒婷和江擎宇兩人過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而流淚是出于這具身體的本能,并不是她的意愿。
“我痛得想哭不行啊。”連舒婷不滿道,見左璟琛松懈,一把抽回了手。
心底忍不住鄙視道,左璟琛這個男人就是不知道憐香惜玉,真是痛死她了。
看著連舒婷隱忍不滿的摸樣,左璟琛勾唇笑了笑,提醒道:“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也該把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心思收一收。”
樓下傳來左婧妍洪亮的嗓音,左璟琛招呼道:“走吧,該開飯了。”
連舒婷撇撇嘴,起身跟了上去。
既然有些事情是避無可避,如此解釋清楚也好,她可不想到最后還弄得一身的負罪感。
他們下樓時,已經開飯了,兩人在景妍茹的招呼下走了過去,隨著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一次,連舒婷并沒有出現之前那種慌亂,也沒有主動插話,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夾菜吃飯,但是不管哪一個動作,都端莊賢淑。
“婷婷,真是沒想到,這一轉眼,你就和琛這個孩子就結婚了,這速度還真是挺快的,還別說,剛剛我看到你我還嚇了一大跳呢。”
說話的是賈思穎,連舒婷不蠢,自然聽得出這話語中的嘲諷,她臉上雖是笑得眉眼生花,心底卻是冷了幾分。
當初連氏走投無路時,她從樓下下來聽到的便是連父打給江明通的電話,得到的是什么,卻是無情的拒絕,還說要么讓她嫁過去,要么就是讓連曉琳過去,但是不會明媒正娶,也不會結婚登記,最多的就是將連曉琳當個生子工具,而在這個上面還得附上連家在婷美所掌控股權的百分之二十,他們才答應出錢資助。
從剛才景妍茹的介紹中,她才知道江家和左家還有一段外界不為人知的淵源。
原來景妍茹和江明通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這層關系怕是沒人能夠想到。
很多年前,江家老爺子江思成的妻子景佳人生了對龍鳳胎,男的取名為江明通,女的娶名為景妍茹,但因自小便與左家訂有娃娃親,而江思成又怕因為當初酒醉后逞的一時口快會毀了女兒的幸福,便自小把景妍茹送到了左家養大。
用他的話說,從娃娃抓起,如果兩人長大了還是不會喜歡對方,那么這樁婚姻便作罷,左家老爺子也覺得有理,便答應了。
景妍茹自小便以左家童養媳的身份在左家長大,在江家她的身份不是秘密,在外界卻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也是為何多年來,江家和左家在生意上總是互相扶持,卻從不出現因為利益分配不均衡而產生矛盾的原因。
如今,賈思穎大抵是因為她一躍成為左璟琛的妻子,讓他們的兒子傷心欲絕,而且現在是連氏的危急關頭,在這個時候還能夠攀上左家這樣的家庭,自然是不滿意。
“江伯母,不是我速度快,而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準確說我和左璟琛也只是有幾面之緣而已,我和他之間也算得上是一見鐘情吧,再者,江擎宇不愛我如今愛上了我的妹妹連曉琳,我總不能在他這一顆樹上吊死,然后傻呼呼的等一輩子不是?如今正巧碰見了喜歡的,就把自己嫁了也好,省得過了這個年紀,才開始愁嫁。”
賈思穎的臉被連舒婷一句話噎得死白死白的,她本是想挑撥起連舒婷的脾氣,然后借機落井下石,卻不料被三言兩語的就給打發了,反倒把她的兒子江擎宇也給數落了進去。
“婷婷,你說你和琛也真是的,既然結婚證都已經領了,那婚禮說什么也得舉辦啊?”
賈思穎裝出一副很是疑惑不解的樣子,頓了頓又問道:“你告訴舅媽,是不是琛小子他不答應,如果真是,舅媽幫你說說他。”
賈思穎說著就準備問左璟琛,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的江擎宇出聲了。
“媽,別人的事情,你就別跟著瞎攙和了。再說了當初就是我自己瞎了眼,被連曉琳那個女人的懦弱外表所迷惑,如今失去了我最愛的女人,變成這樣也都是是我在咎由自取,和任何人無關。”
江擎宇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咬重了最愛的女人這幾個字的音,對此,連舒婷只是嗤笑了一聲埋頭繼續吃飯,這句話說給她聽又如何,過時了。
也許她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會很想聽到這句話,然后原諒,兩人又重新開始,只可惜啊,她不是。
看著江擎宇復雜無奈的神情,連舒婷又隱隱覺得,似乎她這樣一味的拒絕對于江擎宇來說也是種狠厲的懲罰。
她和江擎宇現在的關系就好比一件玩物明明是已經擁有,都快刻了印記的,如今卻看著那玩物在別人懷里笑得歡,想拿回卻又無能為力,恨得半死的同時卻還在覬覦,她就好比那件玩物,而江擎宇就是曾經那個持有玩物的主人。
左璟琛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見連舒婷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他也跟著愉悅的笑了起來。
沒人接過江擎宇的話,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冷清變得有幾分詭異,景妍茹見勢不對,忙在一旁打圓場,“擎宇啊,不是姨媽說你,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就別再耿耿于懷了,這以后找個更好的女孩不就得了,這樣,到時候你結婚,姨媽給你封個大紅包,你看怎么樣?”
江擎宇低頭未做回答,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左赤寒冷著聲音開了口,“擎宇,你也太不像話了,好不容易和你姨媽他們聚在一起吃一頓飯,你們都聊這些有的沒的,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見左赤寒臉色有幾分不好,景妍茹尷尬的笑了笑,孩子們的事情他們也不好插手處理。
這時,張媽端著剛剛出鍋的糖醋排骨走了過來,景妍茹也趁這個機會順勢找了個臺階下。
“哥,你也少說兩句,還是先給嫂子夾一塊糖醋排骨吧,剛出鍋的,可好吃了。還有婷婷,擎宇,你們幾個也都別光顧著說話不夾菜吃,要知道,這些可都是我親手做的呢,快嘗嘗好不好吃。”
在景妍茹的插話下,幾人雖然沒有答話,卻也都拿起筷子重新吃了起來,但是因為發生了剛才那一幕,飯桌上的氣氛還是有些冷冷的。
最后,還是由江明通打開了話茬子,他隨口沖左婧妍問了句,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誰知道左婧妍毫不忌諱的承認說她有個心儀的對象。
景妍茹也是第一次聽左婧妍提起有喜歡的人,也來了興趣,也開始八卦起來,問對方是住在哪里,家庭怎么樣?人帥不帥?
在景妍茹的逼問下,左婧妍只得雙手抱頭投降,早知道會成為抨擊的對象,打死她也不要回答說她有喜歡的人,她發誓,以后她決不再亂說話。
為了不冷場,左婧妍只得把一切都從實招來,除了沒有說出對方的名字和家住何地之外,其他能說的也全都說了,苦命的她是個單相思,別人心底有人不喜歡她。
雖然左婧妍口口聲聲說著對方煩她,不喜歡她,但是連舒婷還是很羨慕那種純粹的感情。
最起碼比起她來要好上很多,天知道一個自由身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么重要。
一頓飯吃了好幾個小時才結束,飯后,江擎宇便稱有事要忙,先走一步,眾人也都明白是不想面對這樣一個突來的現實,也都沒做挽留,只是江擎宇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連舒婷一眼,那一眼像是要將連舒婷刻進他心底一般。
坐在一起的眾人無所謂家里長家里短的閑聊,而連舒婷沒有先走的意思便是想從他們閑聊的口中得到一些訊息,但是只要她一提起她的母親,他們都會是自動過濾,絕口不提。
他們越是遮遮掩掩的,就讓連舒婷越加的覺得有問題,讓她想要查明真相的心更加堅定。
因為一夜未睡,連舒婷在那里坐著沒有多久便睡了過去,左璟琛怕她著涼,就將她抱回了別墅,而景妍茹他們等人,也沒有聊多久便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