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疲憊根本不能讓安之言轉移心緒,回到霍宅整理了行李之后,在這里最后一晚上,她仍舊是睡不著,在這豪華的床上,輾轉反側。
睡不著只能起床,打開電腦,那個說許意讓沈之燁喜當爹的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誤導她?可是她堅信無風不起浪。
意外的發現那個之前和她互動的那個“拔刀相助”,他的ID在全論壇遭到封殺,而封殺他的理由就是他之前在論壇上發布沈之燁和安之言之間另有隱情的帖子。
這些天她忙著手術的事情,根本無暇去看這些,所以得知“拔刀相助”被封殺之后,她十分的意外,唯一一個可能知道許意究竟過去做了什么事情的人,現在也消失了。
安之言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腦屏幕,黑暗中,她可以從電腦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張陌生的臉。
縱使已經習慣了安之言的臉,可以現在這樣的自己,讓她覺得十分的可怕,她一廂情愿的認為這個孩子不是沈之燁的,想方設法的去找許意傷害她傷害沈家的事情。
但是結果并沒有如她的意,她生氣,睡不著,單單是因為許意背叛自己。
什么時候,她也變成這樣錙銖必較?變得轉牛角尖?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是被仇恨迷昏了眼嗎?是因為許意現在過的一帆風順,而自己卻要寄居到別人身上的窘迫,那種心里強烈的不滿感所占據嗎?
安之言不知道,但是她可以肯定一點就是,她現在還在記恨許意搶了自己男朋友的事情,這件事已經不關韓磊的事,他朝三暮四也好,朝情慕楚也罷,不過是個男人,安之言還不至于為一個男人而要死要活。
她過不去的是許意這一關,她將她當做最要好的姐妹,什么都與她分享,結果換來這樣的結局,那簡直是比被男朋友背叛還要讓人心酸難過的事情。
她就這樣一直坐在椅子上,蜷縮著身子,直到陽光從窗簾的細縫中穿透進來,她才恍然間醒過來。
不管她發生了什么事,明天的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許意的孩子,是沈之燁的,她必須接受這一點。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安之言從椅子上起來,關掉了早就黑屏的電腦,;拉開了窗簾,讓陽光充足的照了進來,掃掉她身上的陰霾。
忽然間,手機響了起來,短信提示,鑒定已經出來,讓她今天找時間去拿報告。
還需要嗎?沈振華已經親口說出了許意的孩子是沈之燁的,自己這份不過是更加證實了許意的孩子是沈之燁的親身骨肉,她沒有辦法遭受雙重打擊。
關了手機,安之言去洗漱換好衣服,將房間整理的干干凈凈,像她剛剛住進來的時候一樣,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過一樣。
她拎著行李箱,出了聽風苑,卻見早已站在院子外面等候的莊穎。
莊穎看見安之言手上的行李箱,似乎這些都在莊穎的意料之中,她像是一個至高者,站在院子的中央,等待著臣下恭敬的走過去。
安之言知道這一見是不可避免的,她拎著行李箱,走到了莊穎面前。
每一步,安之言都能夠想到霍霆琛昨晚上和她說的那些話,其實,莊穎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想要自己的孩子,卻因為丈夫的原因,一輩子只能守著一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繼子。
而這個繼子,又是那么的埋怨著她。
究竟,莊穎想要的是和霍榮柏在一起,還是想要霍太太這個名號?
所以霍霆琛時時刻刻都叫著她“霍太太”?
“霍太太,本來還想親自去和您辭行,你卻先來了?!卑仓钥吞椎恼f著。
莊穎見她面色疲憊,就算是化了一點點淡妝,也掩飾不了黑眼圈,手術太累?怎么也是給霍家的人做手術,她這個做媳婦的,這時候也是感覺有些抱歉,因為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樣的女人離霍霆琛遠一些。
“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既然你早就知我意圖。”莊穎很直接,自從那次霍氏的周年慶晚宴之后,她和安之言就已經是勢同水火,盡管安之言覺得莊穎的擔憂無從而起。
“這是五十萬支票,這對你來說肯定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請你拿著,以后不要再出現在霆琛面前,這樣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莊穎拿著支票,以施舍者的姿態遞給安之言,等待著她感激涕零的接受。
安之言看著那張支票,這給支票的動作,確實和霍霆琛如出一轍,也難怪,她照顧了霍霆琛那么長時間,霍霆琛這點應該是學來的吧……
她并沒有伸手去接,看了眼支票后,將目光移到莊穎的臉上。
“原來,霍霆琛只值五十萬?!卑仓詫χ睕]有任何的興趣,而且對霍霆琛,就算有那么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也在莊穎這樣的行為之下,消失的一干二凈。
莊穎拿著支票的手僵硬著,面色也冷了下來。
她是個經歷了風雨的女人,多少大風小狼沒有見過,在這個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兒面前,她卻一直掛不住面子。
“不夠?你開個價,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滿足你?!鼻f穎是鐵了心要安之言離開霍霆琛,雖然安之言并不知道莊穎這樣的危機感,究竟是出自于哪里。
“比起霍霆琛,我更想要整個霍家,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霍霆琛那么在意我,我為什么不像你一樣嫁給霍霆琛,霍家一脈單傳,你的支票在霍家未來太太面前,我這個不會算計的人,也知道后者更加的劃算。”安之言淡然的說出來,她并不是真的要嫁給霍霆琛,而是她并不喜歡莊穎的這一套。
并不是所有和霍霆琛接觸的女人就想要嫁給他,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像她一樣做一個霍家太太。
安之言重新拎著行李,繞過莊穎,往院子門口走去,臉上虛偽的笑容一下子就撤了下來,面對莊穎,她真的用了很多力氣。
好在,以后都不用看到她。
走到門口,轉身想要進入走廊,卻意外的在聽風苑的門口,看到了斜靠在墻上,好像將剛才所有都聽進去了的霍霆琛,表情并不明媚的看著安之言。
說的已經很清楚,安之言無需再言,她拎著行李箱,往大門口走去,而霍霆琛,也并沒有追上來。
或許,也沒有追上來的必要,她和霍霆琛,本不應該有任何的交集。
安之言去了之前就找好的房子,一室一廳的小公寓,房東是個很好說話的五十幾歲的太太,聽說安之言是醫生,行為習慣應該不錯,就租給了她,也對小姑娘放心,不會講房子弄得烏七八糟。
公寓里面除了簡單的家具和電器之外,空空蕩蕩的,雖然與霍宅的聽風苑比起來差了太多,但在這里,安之言才稍微有了點歸屬感,至少在這里,她是自由的。
因為昨天做了個大手術,卓老放了她兩天假,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趁著今天還早,可以去買點東西放在家里,今天昨天那么累了,應該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地睡一覺。
再不好好睡一覺,安之言真的只能用藥物來讓自己入睡了。
她先去藥店給安國慶買了點補品,他說最近風濕痛,人老了大概就各種病都出來了,又去醫院給他拿了點藥。
對于安國慶,雖然沒有自己父母那么的親切,可也始終是生養了這個身體的人,她雖然無法全心全意的愛著他,只能在生活上給予他兒女該做的。
安國慶見到安之言來,臉上都是欣慰的笑容,想要留下女兒來吃飯,問問她最近的生活,女兒這么長時間不見,變得比以前更加自信,還更加有本事了,他當然是欣慰的,但是更擔心女兒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學歷尚淺,怎么忽然之間賺了這么多錢?
安之言耐心的解釋著,說給人做私家看護,主人很好,給她的工資很多,所以才有這些錢給他買東西,安國慶素來相信女兒,也很快就說了過去。
前后,她停留了一個多小時,便離開了這邊重新回了市區,家里還缺很多東西,她要買好。
她終是要開始自己的生活的,要習慣自己以安之言的身份活著,活出一個與沈之言不一樣的人生。
雖然她還是做著她最喜歡的醫生職業。
除此之外,其它的,一點都不相似。
剛剛從超市出來,手機又響了,還是化驗所的,這次已經不是短信,而是電話。
那邊提醒她盡快去拿鑒定。
她微嘆一口氣,想著出了錢做的鑒定,那就去拿吧,大不了不看唄!不然人家一直打電話過來,她也挺煩的。
拿了報告之后,她兩手都拎著今天從超市買回來的東西,便隨便的將報告塞到馬夾袋里面,根本不想多看一眼,便往家里去。
那也是一個可以稱為家的地方。
清掃家中,將買回來的日用品放在該放的地方,安之言燒了壺水,準備泡熱可可喝,手撐在桌子上等待著水開,好像,確實挺累的,今天晚上洗個澡肯定可以睡個好覺。
但是桌子有些不平,整個公寓也就桌子有些欠缺完美,她一時間找不到東西來墊桌子,看見了那份鑒定,就當花了個大價錢,墊了個桌子。
安之言憤憤的將文件對折,墊在了桌子下,正好,桌子不晃了。
這個鑒定,大概也只有這個作用了,安之言再掃了桌下的文件袋一眼,好像所有的郁結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就當這些都沒有發生過吧,就當許意什么都沒有做過,就當這樣的人……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