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來了,怎麼辦呢?打開門肯定會聞到血腥味。
對了,她怎麼沒想到呢?
炎妃然記起桌上有壺酒,她迅速將被子拉到男子頭部以下的地方,再走到桌前喝了一口酒,然後倒出一些輕輕酒在身上。
叩叩叩——
“王爺,你睡了沒有?”門外的楊立萬叩了三下門,很有耐心地再喚道。
幸好這房間設(shè)有一個主臥室和小偏室,男子躺著的牀正好在主臥室,她回到偏室的牀上,下牀時故意亂撞。
站在門外的楊立萬聽到裡面發(fā)出“哐啷”一聲,好像是有東西掉在地上打碎了。他又敲了兩下門,沒聽到裡面迴應(yīng),正打算撞門時,“吱”一聲,門打開了。他見到炎妃然睡惺惺的出現(xiàn)面前,微微睜開眼道:“啊,楊大人?”
她開口說話時,一陣酒味傳來,楊立萬擡手在鼻前輕輕扇了扇,開口道:“剛纔有刺客混進府裡,有人見到他往這邊走來,老夫怕會對你們不利,所以前來提醒你們一下?!?
他邊說著,雙眼邊往裡面探究。
“對了,王爺呢?”
屋內(nèi)沒有點燈,透過窗外的月光,隱隱看到主室內(nèi)的大牀上,躺著一個人,而室裡瀰漫著一股酒香。
炎妃然指了指裡面道:“在裡面睡覺?!?
楊立萬像小狗一樣,伸頭往裡面聞了聞,“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她搖了搖頭,又拍了拍頭,讓自己清醒一下,“不知道,好像剛纔撞倒了什麼,也許是喝剩下的酒倒了?!?
楊立萬聞到她身上滿身的酒氣,又一副隨時都想要倒下睡覺的模樣,心中的疑惑減去不少,便笑道:“你喝過酒來?”
“睡前喝幾杯?!彼坪跤悬c清楚了,說話時咬字比之前清晰了幾分,“楊大人,要不要我進去叫醒王爺?”
說著,她裝作要去叫人,楊立萬一手拄住她,道:“不用了,就讓王爺多睡會兒,老夫來這主要是看有沒有刺客進來?!?
聽他這麼說,炎妃然鬆了口氣,接著又裝驚訝道:“刺客?打哪裡來的?是不是因爲(wèi)我們住進來的關(guān)係?要不要多派幾個人來保護這裡?”
“沒事沒事,這老夫會處理,既然你們這邊沒事,那老夫不打擾了?!彼吡藘刹?,突然停住,回頭道:“夜晚涼,睡覺的時候,關(guān)上窗?!?
剛要關(guān)上門的炎妃然,聽他這麼一說,頓了一下,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麼?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喊捉刺客的聲音,楊立萬這才匆匆離開。
炎妃然再三確定楊立萬真的走了後,她才走到牀前,掀開被子,男子還沒有醒過來,藉著月光,她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臉容瘦削,皮膚黝黑,腮兩邊留著鬍子,整體五官看上去,讓她看著有點面熟,只是她沒有時間去深究在哪裡見過他,她得趕快弄醒他,讓他離開這裡。
她走過去,在男子鼻子下輕輕按了兩下,男子就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炎妃然,隨即想起暈睡時她對自己做了些什麼,正想出手時,炎妃然卻比他快一步點住他的穴道。
“別動!我沒惡意?!彼雎暤?。
“你是誰?”他問,神情有著戒備。
炎妃然一笑,道:“這話該是我問你,你夜闖太守府被發(fā)現(xiàn)了,若不是我,你現(xiàn)在已被他們抓住了?!?
“謝謝!”
他說了句道謝,就沒有再開口。
炎妃然看他似乎不打算說自己是誰,也不勉強,“剛纔有人來過,這裡不方便你留下,我去支開衛(wèi)兵,你由後院走吧。”
男子聽後,點了點頭。
她在他身上拍了兩下,解開了他的穴道。他翻身下牀,可能觸動到傷口,他蹙著眉捂住胸口。
炎妃然並沒有熱心開口說替他包紮傷口,走到窗邊看出去,見到守在院門口兩名衛(wèi)兵一動不動的站著,就像兩尊佛像似的,再側(cè)耳聆聽四周,沒有感覺到附近有人。
她擡頭看看天色,拓跋藺出去那麼久,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剛纔有刺客,現(xiàn)在他們肯定有警覺性,若自己現(xiàn)在去支開人,肯定會引人懷疑。她垂下眼簾想了一下,伸手在窗臺上摸索著,摸到兩顆很細小的石子,輕輕一彈,佇立在外的兩名衛(wèi)兵身體一軟,靠在門邊就睡了過去。
“你走吧?!彼锨袄_門,讓他出去。
男子望了她兩眼,確定她真心想幫自己後,臉上的戒備的神情終於放了下來,朝她拱了拱手,“多謝!”
就在他走出門外的時候,炎妃然腦裡猛地閃過一個畫面,她記起這個男子是誰了,她追出去時,可男子已翻牆離去。
她拍了拍頭,轉(zhuǎn)身走回房,邊走邊想著,這樣放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再碰見呢?
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一年前上京告御狀的滬州知府陳志明的兒子,那時的案子結(jié)了,陳志明死了,後來她炎家出事,她就將這事忘記了。沒想到他們有竟然會在這裡再次相遇,他變了很多,以前白白淨(jìng)淨(jìng)的書生模樣,現(xiàn)在卻是一個落魄大叔,難怪她一時想不起來。
他爲(wèi)什麼夜闖太守府,難道他還想翻案嗎?而她隱隱有種預(yù)感,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拓跋藺在天剛亮的時候回來,她不知道一整夜他到底去做了些什麼,但想起之前潛進來那男子身上的血,她深怕他出去也會帶著傷回來,不由分說的上下查看他是否有傷,看到他沒有任何損傷,提上來的心才放鬆了下來。
“原來你這麼關(guān)心我的?!笨匆娝绱司o張自己,拓跋藺摟著她,眉眼都在笑,心情似乎很好。
炎妃然沒有理會他的話,推開他,急著問道:“出去那麼久,到底去幹了什麼事?你知道嗎?剛纔楊立萬來了,險些被發(fā)現(xiàn)你不在?!?
如果不是她機靈,打破了酒壺,酒香掩去了血腥的氣味,又裝喝醉的模樣,楊立萬肯定沒有這麼容易打發(fā)。
“看到了,若不是我引開他,你以爲(wèi)他會這麼輕易相信,對了,房裡的人是誰?”
他回來的時候,剛巧遇見到楊立萬站在門外,又見到府裡的不平靜,大概猜到什麼了,他怕楊立萬會進室裡搜查,才故意扮作刺客引開他。
“不清楚,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問,可能是楊立萬的仇家或什麼的,來查找楊立萬的罪。”她不敢直接告訴他那個男子是誰,因爲(wèi)一旦說開了,她就要解釋很多事,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所以只有隱瞞他,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他。
“嗯,有可能?!彼⑽⒉[起眸子,好像想起什麼的說:“我回來聽說是楊立萬的書房有人闖了進去,但不知道有沒有丟失東西,不知是什麼人呢,說不定從他身上會找到新的線索?!?
炎妃然道:“這個人我見過,明天我負責(zé)找這個人出來吧?!?
……
翌日清早,炎妃然起牀的時候,拓跋藺早已出門了。
梳洗時,她陡然記起,昨晚問拓跋藺出去做幹了些什麼,他好像沒有回答,他爲(wèi)什麼不回答?是有難言之隱,還是信不過她?他是真的奉命來暗查官銀失竊這麼簡單嗎?
她剛步出房門,就見到楊九妹帶著兩名丫鬟走過來。楊九妹穿著一身玫瑰色銀鵲穿花綢緞,顯出玲瓏婀娜的身姿,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像是支在冬日裡綻放的桃花,嬌豔動人。她的五官十分精緻,雙眼水靈靈的,看著你就像在笑一樣。
如此佳人,難怪楊立萬想會用她攀上高枝。
“袁公子。”楊九妹走過來,朝她點了點頭。
“楊小姐,早啊?!彼⑿Φ溃骸斑祝銕Я耸颤N?好香哦!”她鼻子很靈,聞到一陣香味,沒有吃早餐的她,肚子開始咕嚕響了。
“是蜜桃酥餅和一些早點,是奴家特意準(zhǔn)備的,不知王爺起來了沒有?”楊九妹答道,臉上帶著嬌羞的神態(tài),看起來更是格外楚楚動人。
果然是爲(wèi)拓跋藺而來,真可惜了,落花流水。她笑道:“楊小姐來找王爺?shù)?,這些糕點也是爲(wèi)他準(zhǔn)備的嗎?”她好想吃丫鬟挽著籃子裡的糕點。
“嗯,袁公子也有。”她知道這麼做太明顯了,可沒辦法,昨晚宴席散了後,她娘就一直在她耳邊嘮叨著,務(wù)必在王爺離開滬州前,讓他答應(yīng)納自己爲(wèi)妃。
“那託王爺?shù)母?,今天我有口福了。”她退開一步,邀請道:“進來坐坐吧,王爺出去了,可能一會就回來?!?
“這……”不好吧。楊九妹猶豫著。
“沒關(guān)係啦,我們是朋友嘛,雖然昨晚才認識,可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妹妹一樣,你昨晚的舞姿很迷人,王爺說……”她故作停住,楊九妹果然上勾了。
“王爺說什麼?”
“要不進來坐坐吧,我肚子有點餓了,口也有點幹?!?
聽她這麼說,楊九妹沒有猶豫,反正是在自己家裡,門口也有衛(wèi)兵,相信這位袁公子不會對自己亂來,於是吩咐丫鬟道:“環(huán)兒,珍兒,拿著糕點進去?!?
炎妃然退開一邊,請她們進去,心想,原來這位楊九妹這麼在乎拓跋藺的想法,那接下來要探的事就簡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