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好一臉笑意地看著蘇弘毅和徐華斗嘴,“每回見到姥爺和徐老師針鋒相對,我都覺得心里暖暖的,在南省的時候還常常想念你們斗嘴的模樣呢。”
她這么一說,蘇弘毅和徐華倒是消停了,大概是看出了她笑容下的一抹澀意,不約而同想到了她在南省的處境,她那入獄的父親和無辜被打傷的弟弟。
這么好的姑娘,為人處世和工作都無可挑剔的優秀,甚至強大,家里卻一堆糟心事,老天爺對她太不公平了,偏偏這些事情,他們是想幫也幫不上忙。
“徐老師,我給您帶了茶葉過來,您嘗嘗看,是您上次說特別好的那種。”劉好好卻笑意爽朗,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這茶太濃了,你這把年紀能喝得慣?”蘇弘毅瞥了一眼,“上回我就喝了一杯,結果一晚上睡不著。”
“那是你年紀大了,已經沒口福了,”徐華樂呵呵地接過茶葉,半點都不矯情,“這茶我收得心安理得,就當跑腿費了。”
見劉好好一臉不解,徐華將手里的牛皮文件袋交給劉好好,“我是替謝亮跑這一趟的,他年三十回來吃了頓年夜飯,年初一一早就去外地看水電站了,沒辦法和你碰面,這是你們那里水電站的一些資料,他讓我轉交給你。”
“年初一就去看水電站了?比我還拼命。”劉好好有些驚訝,她知道謝亮挺忙的,沒想到忙到這個地步,她忙了一年,好歹過年還能歇幾天,謝亮一個大學教授卻忙得連年都過不成了。
“現在到處都在建水電站,他這個搞水利的當然閑不下來,聽說建設過程中需要攻克的難題挺多的,趙企和他都忙得焦頭爛額,逢年過節的都休息不了。”徐華搖頭嘆道,“這個謝亮啊,不談戀愛不結婚,就是個十足的工作狂,天天撲在現場,這種工作也只有他受得了,他們系里有幾個教授都辭職下海了,搞科研的人啊,錢不多,卻特別累人,也難怪越來越多的人要跑,家里有家有口的,那么點兒錢哪里夠花?所以說單身漢也有單身好的好處,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能靜下心來搞科研。”
楊平聽了這話,有些黯然,她家還有個更資深的單身漢呢,雖然她面上說尊重蘇遷的人生,但作為母親,一聽到人家提“單身漢”三個字,她還是會覺得難過。
“是啊,現在下海的人越來越多了,這股歪風也刮到了京大,我們系里也人下海經商去了,”蘇弘毅一臉不虞,“走了也好,搞學術搞科研的,鉆到錢眼子里去,能出什么成果?做我們這行的,本來就要耐得住寂寞,吃得起苦頭。”
“我倒覺得不是這樣的,沒有學術進步,沒有科研成果,社會就無法進步,所以大學教授應該是很受人尊重的才對,不止是精神上的尊重,還應該給予他們足夠的物質激勵,才能促進科學研究的發展,大家都是人,為社會做出巨大貢獻的科學家,不應該被薄待。”劉好好認真地說。
蘇弘毅和徐華卻沒有把她的話當真,在他們看來,是因為劉好好和他們感情好,才這么為他們說話的。
“我倒覺得不能給我們太多物質激勵,否則在象牙塔里也一直向前看,學校的氣氛還能純粹得起來嗎?如果連學術和科研都要用錢來衡量,那學術風氣就會敗壞下去。”蘇弘毅堅定地說,“那些心已經不純粹的人,本來就不適合搞學術,早點走也好。”
關于金錢的看法,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衡量的方式也都不一樣,這個很大的命題就足以他們討論很久。
劉好好覷了個空,迫不及待地打開文件袋,翻閱謝亮給她留下的資料。
青山縣的水電站已經正式開工建設了,但是在建設過程中,還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一些問題,這個水電站是謝亮和趙企一同設計的,這些問題自然也由他們來解決。
目前遇到了裝機容量的問題,謝亮和趙企研究了幾個通宵,得出了一個新的方案,他們也不敢說這個方案百分之百可行,只能說通過目前建模的數據,這個方案應該是可行的,所以這才交給劉好好回到H市后再嘗試一下。
“按照新的方案動工之后,目前一切正常,我們在施工過程中,會繼續密切觀察的。”工程總負責人認真地保證道。
“辛苦了,一有異常就立刻報告,同時暫時停工,沒有什么比工人們的人身安全更重要的,”劉好好認真道,“一旦工程出了事,咱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
工程總負責人連連點頭,賭咒發誓地說會認真看好這一塊的建設。
“水電站建好之后,我們青山縣的經濟就能被大大拉動了。”陪在一邊的青山縣縣長笑道。
青山縣的新任縣長不是別人,正是原來的H市農業局局長劉勝,他剛接任縣長的位子沒有多久,也是誠惶誠恐,不過青山縣以農業經濟為主,他對青山縣的基本情況還算是了解。
劉好好分管農業,和他一直配合挺好的,他這次能夠被提拔到了更重要的崗位,她也為他高興。
“老劉,青山縣不靠海,發展不了海水養殖,倒是可以依托水庫,考慮發展淡水養殖。”劉好好建議道,“好不容易建了這么個大水庫,咱們得想辦法好好發展。”
“老百姓們沒有搞過淡水養殖,一方面是不會,另一方面風險意識太強,也不愿意嘗試新的東西。”劉勝心中依舊有著擔憂。
“這就需要我們多花一些時間和精力,努力引導他們發展特色農業,盡可能地幫助他們,給他們創造良好的條件。”劉好好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極目遠眺,將水庫建設工地盡收眼底,“就像我們之前引導他們種植特色水果一樣,找農學院的老師,手把手地教,就不信他們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