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國棟的話已經表述得很清楚了,可是葛洛夫還是想再確認一遍,于是他用略帶顫微的語氣對張國棟說到,“你的意思是全面接手我們Intel的存儲器業務,你可知道我們的存儲器業務有哪些內容?”
“這個我當然知道,你們已經宣布了退出DRAM市場,拖延了幾年的時間,英特爾可謂是做出了策略性轉型的正確決定。我知道不是你們經營得不好,據說那年你們第一次攀上營業額的高峰,但是存儲器市場和微處理器市場都發生了一些改變。而存儲器方面,自從日本廠商自70年代末期開始入侵這個市場后,便挾著政府投資、財團支持的優勢迅速擴充產能,而由于產能過剩,他們發起降級促銷,導致存儲器市場價格迅速滑落。EPROM,DRAM都迅速降到極致,雖然你們美國半導體公司后來表現出難得的團結,要求日本不能蓄意發起商業惡性競爭,但是客戶的流失總歸是事實,而且人家日本就是賣得比你們便宜。我知道,70年代初的時候,英特爾幾乎享受存儲器市場的90%的業務份額。雖然后來你們的同胞Mostek介入該市場,導致在70年代中期你們的市場比例降低到四成左右,但是整個市場擴大了無數倍,所以你們的營業額應該是增加了的。到了80年代,日本人大手筆的削價競爭,你們英特爾的市場占有率還不到兩成,這還是有一些美國人支持國貨的結果。我想如果不是美國的商業法實在過于完善,英特爾可能早已經被擠占出存儲器市場了。到1984年年底,你們的存儲器業務占據了公司營業額的比例已經不到20%了。而現在你們已經到了不得不做出決定,是不是該拋棄這項業務的時候了?!庇捎谇笆赖膹垏鴹澰浭荌ntel的工程師顧問,所以還是仔細研究過Intel地歷史的,這些和日本的恩恩怨怨他豈能不知道。這也是后來美國削弱日本一定要打壓他的計算機產業的緣故之一。
葛洛夫聽完張國棟的話,似乎還有點沉浸在過去的榮光之中。直到虞有程咳嗽一聲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立馬給虞有程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而虞有程也回了一記關切的目光,可以說Intel配合最默契地兩個人就是虞有程和葛洛夫了,要不是虞有程的數次力挽狂瀾,要不是葛洛夫一次次的選擇相信虞有程地目光,說不定英特爾現在已經沒落了,要知道美國在70年代就有近百家半導體公司,可是成功的并不多!
“沒錯??磥砟阋彩翘匾饬私膺^這段歷史的。DRAM是我們英特爾發明的,我們公司內部一直將它視為我們的骨肉,根本就難以割舍。所以在幾次內部會議討論存儲器業務該何去何從的時候,我們爭論之激烈是我從沒有遇到過地。雖然我心里也很痛惜,可是現在存儲器業務已經成了我們的拖累了。它不到20%的營業額卻占據了公司80%的資源,這讓剛剛在處理器業務上走上康莊大道的我們很難以接受。”
“沒錯,但是我仍然不得不贊揚,英特爾的轉型非常成功!”張國棟當然知道非常成功了。畢竟后世Intel那堅挺的股價簡直不是別人能撼動的,買Intel的股票是絕對不可能出問題的。別看AMD等其他公司在旁邊蹦達得聽厲害,其實那是人家在美國,弱者容易遭到同情,丫要是在中國,AMD早已經灰飛煙滅了。所以無論怎么說,對于這些小企業,容易成長地環境還是美國這樣的商業法比較規范的國家。至于大公司和超級大公司,當然是不反壟斷的中國比較好了。
葛洛夫聽到張國棟的話又看了一眼在旁邊老神在在的老伙計,正是1984年虞有程毫不猶豫的從存儲器部門走到處理器部門才讓他自己下定了決心。這才為386電腦的輝煌打下堅實地基礎。
“好了,張,我們也不討論我們英特爾在處理器市場上的輝煌,要知道,摩托羅拉的68000系統還在一遍虎視眈眈,而且SantaCruzOperation也是有合適的芯片和我們競爭的,我們現在也不過是在PC機方面先得一籌而已。不過說起來我們Intel還真得感謝你們中國人,我們微處理器部門的總經理虞有程博士就不用說了。他的眼光,他的熱情,他的勤奮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而我們386芯片在面對IB冷遇地時候也是你們龍騰科技過來幫我搭臺唱了第一出戲,同樣地還有你們臺灣的宏基電腦地董事長施正榮先生,ALR的老板GenLu是第二波來找我們合作的公司之一。我想宏基集團和ALR應該會很快推出他們的38電腦的,到時候你們可得守好自己的大門啊,哈哈。”葛洛夫說到這里笑了起來,的確,市場上386競爭得越火,最后得利的不就是自己的英特爾么。而且張國棟一直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他倒要看看這樣火爆的消息是不是會讓他驚得跳起來呢??上?,他不知道的是。作為一個未來人的張國棟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宏基集團,又怎么可能不了解ALR呢。雖然宏基的386電腦上市一定會對龍騰的386電腦形成沖擊,但是適當的競爭也能讓自己公司那一群眼高于頂的家伙知道什么是危機。坐著啃老本的家伙是沒什么前途的,得時刻繃緊自己的神經!
所以,很遺憾,我們的葛洛夫同志不僅沒有看到張國棟激動得跳起來,相反,張國棟原本就古波不驚的臉越發的沉穩了起來,看得葛洛夫和虞有程是連連點頭。要知道英特爾的高層可都是很有激情的人,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愛好什么滑雪網球開快車什么了。
“那不知道葛洛夫總裁是不是有意向將存儲器業務交給我們龍騰科技處理呢?”張國棟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一事有意識的豐富自己公司的產業,而是快點提升技術水平,為發展得越來越快的科技早做準備。
收起笑聲,葛洛夫一臉嚴肅,雖然自己是力主要將存儲器業務給賣出去地人??珊么醮鎯ζ饕苍浭撬麄兊墓侨猓挠匈u掉自己的孩子還笑得出來的,“那你們龍騰準備付出什么代價呢?還有,連我們英特爾都競爭不過日本人,你確定你們能擋住日本人那一波又一波的財團攻擊?”
“謝謝葛洛夫先生的關心,我們中國自然有我們中國自己的優勢,別忘了,我們中國可是有特色的社會主義國家,很多東西你們是想象不到的。至于代價。我想葛洛夫總裁也不會讓我這個合作伙伴吃虧,對吧,我知道你們一年地營業額差不多有20億美金左右。但是你們的利潤都是來自于微處理器市場,所以我希望葛洛夫總裁能給個實在價。”如果單單是生產線,張國棟當然不需要這么墨跡了,關鍵是很多專利的轉讓問題,如果不搞定這些,那張國棟收購Intel地存儲器業務干嗎。純屬找罪受。張國棟當然不擔心虧本了,一來目前深圳市政府給張國棟的龍騰系的條件好得出奇,二來又有那個國家敢和中國打傾銷戰爭呢,這不是廁所里打燈籠,找死么。
葛洛夫的臉皮抽動了幾下,媽的,狡猾的小狐貍,如果自己喊高價,面前還坐著個華人虞有程呢,這不是給他難看么。虞有程關心華人地事情怎個硅谷都是出名了的,可要要價太低豈不是對不起英特爾。張國棟當然也知道這個理,反正虞有程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也不會怎么樣,自己求的不過是個對等的談判環境而已。
“我么在DRAM方面擁有十幾項專利,而且我們目前還有八條生產線,當然,我們要將這項業務賣給你們,那我們至少要裁掉三分之一的人力資源。還要關掉高達七座廠房,嗯,連同我們的3微米工藝的生產線一起賣給你們的話,5億美金如何(我也不知道大概要多少錢,根據86年英特爾虧損2。6億美元猜測的。)”
“NoNoNo,我想葛洛夫總裁搞錯了一個概念,如果這些被裁掉的員工愿意跟隨我們地隊伍去亞洲或者去歐洲的話我想我們還是能夠接收一部分的,而現在葛洛夫總裁顯然把這些人力成本也算在其中,我想這是不合適的,3億美金才是個合適的價格。要知道你們的生產線可是79年的。采用的是3微米地工藝,我們要想使用還得花大力氣進行升級。所以還請葛洛夫總裁諒解?!彼^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張國棟當然不能完全同意他的價格了,其實張國棟覺得這個價格葛洛夫倒是沒有完全亂喊。
“張,你還價也實在還得太狠了,我完全沒辦法接收,4.5億,這是最少的價格了?!备鹇宸驅垏鴹澋牡么邕M尺恨得是咬牙切齒,可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子,他也沒辦法。
“不不不,要知道你們去年在存儲器市場上的虧損可就高達4個多億,要不是微處理器市場挽回了一定的市場,我想Inel此時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的,你得考慮我們買了你們這塊業務后開始也得經受日本人的沖擊,你總不會讓我剛接手你們的這項業務就破產吧,所以3億兩千萬是最高價格了?!逼鋵?5年Intel已經宣布轉型了,那個時候張國棟沒有過來買他們地存儲器業務就是因為一旦動用手上全部資金地話根本就沒有能力再抵御日本財團的沖擊,今年就不同了,別忘了即將到來地經濟危機,這可是張國棟吸金的好機會!
其實葛洛夫也知道張國棟說的是事實,日本人在政府和財團支持下那種對市場的沖擊力太恐怖了,他們Intel是深有體會,所以這一刻他倒是心軟了下來。畢竟還沒有達到董事會時大家定下來的底線,這底線便是3.5個億,所以雖然今年已經當上了公司的CEO,但是這種大事也不可能是他一張嘴能搞定的,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眼前的戰爭,每一絲爭取就可能涉及到成百上千萬。
“4億,我想這已經是我們的底線了。這還是看在大家都受過日本人迫害的份上,要不然我們是絕對不會松口的,也請張先生不要再獅子大張口了?!币酝诤蛯κ终勁袝r,葛洛夫都喜歡盯著對方的眼睛看,眼睛是心靈地窗口,很多人根本就受不了這種壓迫而妥協,可他從張國棟那張平靜的臉和那雙清澈的眼睛中看不出半點漣漪,這讓他感受到對手或許是前所未有的難纏。他卻不知道,張國棟前世就是高層領導。而現在精神力又空前強大,又怎么可能在這種商業談判中露出破綻呢。
“3.6億,這是我的最后價格了。要是接收不了那我也沒辦法了。而且我還有兩個條件?!睆垏鴹澮淮涡缘募恿怂那f也算是比較有魄力了,要知道這可是四千萬美元,不是四千萬韓元。
“你說?!备鹇宸蚝薜醚腊W癢的,該死的,難道有人給他透露了公司的底線么,想到這里他又以一種奇怪地眼神打量和一下張國棟。然后看了一眼旁邊正閉目沉思的虞有程,該死的,絕對不可能是虞,要知道虞可是最具有職業道德地典范啊。這讓他不得不感嘆張國棟的狗屎運,正好出到了公司的底線上,現在他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過內心還是有種輕松了的感覺,畢竟,去年的虧損再來那么一下的話。他這個CEO可能就要倒臺了。
“第一,我們公司這筆錢必須要到10月份才能到賬,我們這次只準備付給英特爾百分之十地訂金,我們可以保證,如果到十月二十五號還沒有到賬的話英特爾有權吃掉我們這三千六百萬?!睘榱思磳⒌絹淼膽馉?,張國棟不得不勒緊褲腰帶,要知道紫凝雖然也號稱金融天才了,可在動則上百億的金融市場。沒有一定的應變資金可是很容易被吃掉的,有的時候即使明知道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沒資金了要被強行平倉。要知道操盤手可不是上帝,不可能知道每個下一秒的價格,所以張國棟在英特爾只預付一部分資金,反正這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雖然不知道張國棟為什么卡著一個25號,但是三個月對英特爾來說也不是特別長,反正已經將手中的虧損給轉移了出去,再不濟也比去年強,更何況今年在386市場上Intel是攻城略地。戰無不勝。利潤是大大地增加。再加上在龍騰的第一筆說好了壟斷半年的386芯片問題迫于壓力Intel沒有完全遵守規則上面Intel對龍騰還是有愧的,所以這一點上葛洛夫倒是能夠接受。
“我們需要千分之無的滯后金。請說第二點?!备鹇宸蛘f了個國際通用辦法,畢竟這么大筆錢存銀行也有利息的不是。
“可以”只要這點上英特爾答應了,這點小錢他倒也不在乎了,就懶得斤斤計較了,“第二點便是Intel如果將來要在亞洲選代工廠的話,我們龍騰必須具有優先選擇權,在同等條件下我們龍騰必須是唯一的。”雖然貼牌生產比較丟臉,但至少學到了經驗,別看實驗室那些家伙瞎咋呼,龍騰現在可是一塊芯片都生產不出來!
“這點也沒問題?!狈凑堯v已經是合作伙伴了,英特爾也不在乎這種合作關系更密切一點,況且葛洛夫認為轉型時期地Intel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全轉型成功呢,他倒是忘記了丟掉了包袱的英特爾到底爆發出了多少能量,這也讓他第二年春天便再次和龍騰談判。
搞定了Intel的商業談判,張國棟舒了一口氣,從此龍騰可就真的要騰飛起來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法律專家來草擬合同了,葛洛夫是迫不及待的向市場宣布了這個消息。本來受386芯片持續堅挺的影響,去年跌掉谷底的股票價格今年是持續飄紅,而受此利好消息的影響Intel的股價更是像坐了火箭一樣,張國棟當然免不了要被記者圍攻一番,畢竟這可是幾億美金地大手筆。神秘地中國,暴富的年輕人,轟動性地交易,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新聞的最好素材啊。即使沒有趕得及的小報紙也是把張國棟當年在ACM上的一鳴驚人給翻了出來,這時候的美國人才發現,在遙遠的東方,一個世界性的富翁已經成長起來了,他是如此年輕,以至于崇尚創業的美國人都為之感嘆。不過市場也不看好張國棟的此次交易,被認為是暴發戶的三拍政策,遲早會失敗。
媒體就像鯊魚一樣,他們不能見到血,見血就要受刺激,張國棟是好不容易回到旅館,然后就看到一幫無良的青年工程師在那里大玩斗地主,雖然沒有賭錢,不過那種刮臉刮鼻子的行為讓這種游戲更充滿了歡樂性。那些老一些的技術人員自然也有他們自己的樂趣了,象棋,圍棋,甚至是國際象棋都玩得是不亦樂乎,反正張國棟說了,這次出來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放松心情。所以見張國棟進來,他們倒也沒有圍過來,而是繼續娛樂。
張國棟作為前世的橋牌高手對這些棋牌類游戲也還是蠻有興趣了,工作累了的時候他會在網上找人玩一玩,所以這個時候正是和員工互動的好時機,他也不想破壞氣氛,于是搬了個凳子在旁邊看他們玩。
由于開兩桌正好單一個人,所以空出來的張俊杰便和張國棟聊了起來,張俊杰是處理器部門的金院士的首徒,平常也是個扎實的人,所以上升得很快。
“平?;丶液蠖加行┦裁磰蕵坊顒幽??”張國棟一邊看他們玩牌一邊和張俊杰聊天,由于張俊杰才25歲,還沒有結婚,這要是后來張國棟自然不會問這樣的問題,網聊,K歌,泡吧,夜生活豐富得很,可現在是80年代的中國,那就有必要好好問一問了,張國棟自己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他對同樣的單身生活還蠻感興趣的。
“回去后吃個飯就對著電腦啊,有的時候也看看書,不過多數的時候是對著冷冰冰的電腦,唉,電腦里面也沒什么好玩的,就我們龍騰自己開發的幾個游戲,如果要能下下棋就好了,可惜我住的那片沒什么我這個年紀和愛好的人啊?!?
“你可以和電腦下啊。”張國棟脫口而出的道。張俊杰奇怪的望著自己的老板,和電腦怎么下,又沒有游戲,這個時候的張國棟也醒悟了過來,看來自己說了句后世的渾話,不過這倒提醒了他自己,好像MUD游戲馬上就要大行其道了,1989年月時候由CARNEGIEMELLON大學的一個研究生寫出的TinyUD的游戲可是一款經典的游戲啊。而MUD不正好趁現在思科推出新的小型的路由器美國網絡大踏步發展的時間向外推出么?相信這種多人聊天室的游戲可以讓還沒有感受到過網絡魅力的年輕人大大的High一把吧!
重生的人就是好啊,張國棟不由得感嘆,這種金手指可謂到處亂開,只要隨便想想總能發家致富啊。想到就做便是張國棟的特點,所以他馬上也不和張俊杰聊天了,開始回房間回憶MUD的特點。搞得張俊杰是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還是怎么著,為啥年輕的小老板一言不發的就離開了呢?他不由得緊張了,這也讓后來了解到這個情況的張國棟尷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