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遠行
大年初一,羅九月是被外面點爆竹的聲音給吵醒的,試探地伸出一根手指,感覺沁涼的空氣,果斷地又縮回被窩。果然很冷!
反正沒什麼事情,而且他還不餓,乾脆賴牀到他阿爸來叫好了。於是,羅九月安心地睡起了回籠覺。
“快醒醒,小月,快醒醒。這孩子怎麼睡得那麼香,喊都喊不醒?”林阿爸對站在一旁的羅爹爹無奈地說道。
“看我的,嘿嘿……”羅小虎一臉壞笑。
“嗚……”正在做著美夢賺了很多錢的羅九月突然感覺掉進了冰窟窿,睜開眼一看,自己牀前站了三個人,更可惡的羅小虎竟然把他那跟冰棒似的手捂在自己臉上。
“快起來了,小懶豬,新年第一天就這麼懶散!”林阿爸不管他的不滿,把他從熱乎乎的被窩裡挖了出來。
打了個寒顫,羅九月也不好繼續(xù)耍賴皮,慢吞吞的穿上新衣。提到這新衣,羅九月忍不住吐槽一下,他阿爸是覺得他太不“淑男”了還是怎樣,竟然給他弄了一身粉白,而且還是瞞著他做的,說是給他個驚喜。爲啥他爹爹跟哥哥收到的是藍色跟黑色這麼正常的顏色,而他卻收到了粉的?雖然是粉得發(fā)白,紅得不明顯,但總歸是這麼鮮豔!但是,這是他阿爸的一片心意,一針一針做的衣服,不穿就太對不起人了。
“小月穿這個顏色就是好看,臉都襯得更水嫩了。”林阿爸可不知道自家小哥兒的內(nèi)心活動,看著他穿上新衣,覺得極爲滿意。
“是啊,小哥兒就得穿得鮮亮點纔好看。”羅爹爹極爲贊同道。
“……”羅九月一臉黑線。他一個大老爺們穿這麼花哨的顏色,得到誇獎該高興麼?不過,當他看到一蹦一跳,還一身粉紅的“僞蘿莉”羅暢的時候,他的那點不滿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他會說他的心裡平衡了嗎?好歹自己雖然粉色,但基調(diào)還是白的,羅暢完完全全是粉紅的啊!
“小月,我來了。聽說村東溪裡結(jié)了冰,好多人在撈冰條,咱們也去吧?”雖然一身粉紅,但卻很歡脫的羅暢提議。
真是古老的遊戲,不過羅九月答應(yīng)了。
地上的雪還沒化完,路上有點結(jié)冰,一不留神有摔倒的風險。倆人手拉著手朝著村東邊走。一路上碰見許多小哥兒,比著似的,個個都衣著鮮豔。站在雪地裡,離遠望去,就像一張白紙上畫了五顏六色的小花。
羅九月沒去撈什麼冰條,他怕凍手,倒是羅暢很勇敢地到溪邊用小樹枝撥過來一塊兒冰條子,還不嫌冷的拿在手上當個寶貝。其實大多數(shù)小孩子對冰條子和雪都是很有興趣的,但羅九月認爲他們的心理年齡不在一個層面上。
“羅暢,咱們回去吧,我覺得冷。”這麼一大會兒,也該玩得盡興了。
可顯然倆人沒有心靈感應(yīng)。羅暢:“咱們還去哪玩?”
怎麼就那麼好的精力呢?他現(xiàn)在只想回家烤火。也許老天爺這會兒突然耳聰目明起來,走到半路上羅暢就被他阿爸給揪回了家。
不用當陪玩的,羅九月慢慢悠悠地走回家,卻發(fā)現(xiàn)一身墨色的趙旭在自家院子裡等著。
“小月,你回來了?你阿爸說你出去有一會兒了。”趙旭打量著一身粉白的羅九月,率先開口道。
“是啊,跟羅暢去村東轉(zhuǎn)轉(zhuǎn),你什麼時候來的?”招呼趙旭進屋烤火。
“哦,就剛來沒多久,你阿爸說你該回來了,讓我先等一會兒。”趙旭總想盯著他的臉瞧,大概出門走了一圈,小臉蛋小鼻頭都凍得有點紅。他很少見到羅九月穿的顏色這麼亮,只覺得說不出來的可愛。趙旭一個沒忍住,伸手在他臉蛋上掐了掐。哇哦!手感真好!再捏一下好了。
“……”羅九月瞪大眼睛,一時太驚訝,都忘了質(zhì)問。
“……”被羅九月一雙亮晶晶的眼瞪著,趙旭也忘了說話。
一瞬間,氣氛變得很詭異。
“咳……我看你的臉很紅,就想摸摸你是不是生病了。”趙旭不愧爲智商高的,連藉口都想得比較快。但是……
你確定你那是摸摸?而不是捏捏?羅九月懷疑地瞇起雙眼,沒開口戳破他蹩腳的謊話。
“啊……差點忘了給你說我來的目的了。”心理壓力太大,趙旭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果然聽到羅九月問他來幹什麼。
話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趙旭的無良老爹趙先生日前給學(xué)生們放了兩個月的年假,要到來年的二月份纔會重新開學(xué)。但是一閒下來他就覺得有些無聊,就想逗弄一下他那一點兒都不好逗弄的兒子趙旭。說不好逗弄是因爲他那兒子太不給他老子面子,一個弄不好,容易下不來臺。他家夫郎秦如蘭還總說他是自找罪受。可是,他就那麼一個獨子,不逗他逗誰啊?做兒子的本來就的爲老的分憂解難,對吧?
所以,當他在兒子屋裡找到一個小木匣子,發(fā)現(xiàn)裡面裝著一個圓圓的醜不拉幾非石非玉的東西時,他來了興趣。
“這是什麼玩意兒?我看也不像藥丸子,誰家的藥丸子團的這麼大?”看見兒子回屋,趙先生一點也沒有私闖他人屋內(nèi)侵犯他人隱私地心虛,還一臉理直氣壯地問道。
“……”趙旭忍著,不禁在心裡問自己那個從小到大已經(jīng)自問過無數(shù)次的問題:他怎麼會有這種爹爹?
“快說啊,我問你話呢。”狀似一點也沒察覺到兒子的不悅。其實,趙先生,你是故意忽略了,對吧?
“我去找我阿爸來。”說著就朝門外走去,他要讓他阿爸來管教一下。
“別啊!”趙先生說著,不知怎麼腳上一動,就到了門前,伸手要拉住他。
趙旭輕巧地往旁邊一個閃身,沒讓他碰到自己的肩膀。
趙先生不甘心,出手極快地攻向他的面門,腿上也不忘記使勁橫掃去。
趙旭很鎮(zhèn)定,面不改色地向後一躍,避過他爹的招式。
趙先生還要再次出招,卻被一聲“夫君”給定住身形。
“如蘭,你怎麼來了?呵呵……我就試試咱們旭兒的功夫練得怎麼樣了,呵呵……”趙先生看見自己夫郎來了,趕緊拍拍衣袖,乾笑著解釋。天知道他夫郎怎麼找來了?不是在午休嗎?
“夫君,你又來找旭兒的麻煩了?我不是說了,旭兒每天習(xí)武很累,讓你別來打擾他了。”秦如蘭可不管他的解釋,毫不客氣下命令。他這夫君平時在外還好,但在家裡就跟個小孩子一樣,還特別喜歡找他兒子的麻煩。他兒子不耐煩了就去找他,最後還是得他來調(diào)停。所以,他命令禁止他夫君再來找兒子麻煩。
“哪是找他麻煩?我就是跟他切磋一下武藝,關(guān)心他練得怎麼樣。”趙先生纔不會那麼容易就承認。
“那也得等兒子有空以後啊!你這樣來找他,他連歇歇的空都沒有,是吧?”秦如蘭很體貼的給夫君臺階下。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倒是我急躁了。”趙先生很自然地順著臺階下,“對了,旭兒,給你阿爸說說那個盒子裡是什麼?”趙先生老奸巨猾,端出秦阿爸出來。哼,就不信你敢不給你阿爸說。
“什麼盒子?你們說的什麼?”秦如蘭的注意力馬上被轉(zhuǎn)移開來。
“阿爸,就是這個。”趙旭很大方地把木匣子遞給他阿爸看。其實,趙旭不是小氣不給他爹爹說,只是有點不滿他爹不經(jīng)過他同意就翻他的東西。
“這是?”秦阿爸把那個球狀東西拿出來,放在鼻子邊嗅了嗅,疑惑問道:“皂莢子味道?”
“是啊,裡面摻了皂莢粉。”趙旭覺得他阿爸的鼻子很靈敏。
“這是幹什麼用的?怎麼還摻了皂莢粉?”秦如蘭有些不解。
“阿爸,這個是澡胰子,洗手洗澡洗衣時都可以用,小月想的法子,您可以試試,比一般的皁粉要好用得多。”
“真的?”秦如蘭不太相信,以前手上有油污,用皂莢子洗,無論洗幾遍都還是有點膩,這褐黃色的東西真的能洗乾淨嗎?說著就讓人拿了塊抹布,親自打上胰子,搓揉了幾下,果然泛起了泡沫,放在清水裡滌乾淨,拿出來仔細端詳,驚訝的發(fā)現(xiàn)不僅污漬洗乾淨了,連油膩的感覺也少了很多。
“這個真好用啊!”秦阿爸讚歎道。
“這是小月想出來的做法。”趙旭臉上不自覺的浮現(xiàn)自豪的表情。
“就是你經(jīng)常去找的那個小月?”看著兒子一臉自豪,秦如蘭有些瞭然地向他確定。
“是啊,就是他。”肯定地回答。
“哦……你上次請你師傅去山上也是爲了他吧?”秦如蘭促狹的笑道。
“阿爸……”趙旭有點窘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夫君,咱們兒子真的長大了呢。”秦阿爸對著一旁看好戲的趙先生說道。
“嗯,是長大了呢。”趙先生揶揄道。
“阿爸,爹爹,你們別再說啦!”趙旭受不了這對無良夫夫,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要我們不說你得拿出點誠意來,再去要一塊兒胰子給我。”秦阿爸坐地起價。
以上就是趙旭來找他的主要原因。
“我阿爸覺得澡胰子很好用,讓我問問你還有沒有,當然我阿爸會給你錢。”怕小月誤會自己是來佔小便宜的,趙旭趕緊解釋。
“錢就不用了,我去給你拿兩塊,你送給你阿爸爹爹用。”羅九月聽了很高興,他就知道自己做的澡胰子一定會受歡迎。
“那謝謝了。”趙旭不想跟他見外,就沒再提錢的事。
“謝什麼,還是你幫我做成的呢。”他可不是忘恩的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明天就要啓程回京都,過年了,我伯伯在京城,我爹爹答應(yīng)要回去一起過年的。”
“這樣啊……那我多拿兩塊,你可以送一塊給你伯伯。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禮物……”羅九月忍住心裡的異樣,語氣歡快地說。
“小月,我走了以後,你要……你要記得想我。”趙旭鼓足勇氣。
臭小子,誰會想你?幹嘛說得跟不回來了似的,羅九月很想這麼說,但張了張嘴,最後只擠出來一個字:“嗯。”
作者有話要說:羅九月晚上做夢:阿爸,我不要穿粉紅,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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