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交流生在滬大上課的制度很寬松,采用的是選課和自由上課相結(jié)合的方式。所有院系的課程都對交流生開放,燕大學生除了自己挑選必上的五門課作為期末考核,其他的,只要有興趣都可以聽,也可以一起參加期末考核。
同時,滬大在學校里撥了一間大教室給交流生做自習室,如果不愿意呆在宿舍里的話,課間可以待在這間教室里休息。當然,也可以選擇滬大學生待著的自習室或者圖書館。
唐靜蕓對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挺滿意的,至少挺人性化的。
她背著包走進安排好的自習室,發(fā)現(xiàn)這個時間段不少人都在。
這些人看到唐靜蕓走進來,頓時都是眼睛一亮,齊刷刷的看向她,動作別提多一致了。
唐靜蕓頓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這是怎么了?”
“唐靜蕓,以前林明跟我說,你天生就是個能夠招惹是非的體質(zhì),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現(xiàn)在我倒是肯定萬分了。”開口說話的正是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林明的朋友,郁濟水。
唐靜蕓笑了笑,“我這是做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能夠讓你郁大人發(fā)出如此感慨?”郁大人是同行的交流生給郁濟水的外號。
郁濟水沒有開口,另一個畫著淡妝的女生倒是笑著開口,“還別說,以前我聽人說唐靜蕓為人囂張,我也是不信的,我看她可有風度了,不過現(xiàn)在我也是信了。”
“就是就是,人家這叫內(nèi)斂的囂張,傲氣藏在骨子里,輕易不顯露,一顯露絕對能夠?qū)⑷藲獾娜搜鲴R翻!”女生身邊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女生笑著接話道。
唐靜蕓眨巴了兩下眼眼睛,滿臉無辜,“誰來告訴我這是怎么了?我這兩天可是循規(guī)蹈矩的很,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這下班上的人看著唐靜蕓那一臉無辜的表情,都是略略感覺蛋疼,沒有做出格的事情?真不知道在這位眼里什么事情才是出格!
“哈哈哈……我就知道唐靜蕓會是這個反應!”班上的一個男生突然笑了出來,“你們是不知道,我曾經(jīng)有幸看到過唐靜蕓和崔教授對罵的場景,那簡直一絕,張口不吐臟字,任是讓崔教授最后閉上了嘴巴。唐靜蕓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給滬大教授的面子了!”
原來,昨天唐靜蕓因為姚盼盼和侯翰林的原因,那節(jié)課到底還是遲到了。
那上課的教授在滬大里也是一絕,素來都是以名氣大脾氣也大著稱,上他的課,遲到了他就不會讓進。所以,很多滬大的學生都是提前到。
可是唐靜蕓不知道啊,所以明晃晃的就撞槍口上了。
當時那教授指著進門的唐靜蕓讓她滾出去的時候,讓無數(shù)人都在心中為這個女生默哀。
然后就在所有人以為唐靜蕓會受不住責備捂著臉離開的時候,她倒是一臉淡然,走進來,在講臺上站定,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唰唰唰”的寫了兩個大字,“師德”,然后指著這兩個字問教授,“我來聽褚教授的課,是仰慕褚教授的大名,我曾經(jīng)拜讀過你的《資本累積淺談》。不過我也算是明白了,一個人的個人成就其實和他的素質(zhì)并沒有必然聯(lián)系。”
褚教授當時就是震驚了,因為他沒有想到這個女生張口就講出了《資本累積淺談》這本書。這本書在國內(nèi)籍籍無名,罕有人知,在國外卻是極為受到歡迎。不是他不想在國內(nèi)出,而是因為國內(nèi)過不了審核。
別說是現(xiàn)在的年輕一輩,就算是老一輩知道的都不是很多,這個不過二十年紀的女生,又是怎么張口就說出這本書的呢?
他心中剛剛就升起了一點好奇,然后下一秒就因為唐靜蕓的話黑了臉。
“我老師曾經(jīng)說過,褚教授有魏晉名士之風流姿態(tài),硁硁然傲視不群,飄飄乎遺世獨立,嬉笑怒罵皆成一家。不過,在我唐靜蕓眼里,褚教授更像是禮儀課不及格,連對一個慕名而來聽課的學生都如此冷漠,恐怕此生也難以再有成就了!”
唐靜蕓說這話的聲音很響,就那么站在百人的大教室里,在所有人矚目之下,堂而皇之的將這種開罪之言講了出來,絲毫沒有顧忌到,她這樣的話會不會給她的未來造成影響,會不會讓褚教授找她麻煩!
當時在場的很多人都幾乎以為唐靜蕓發(fā)瘋了!她居然敢這么當中開罪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這是不想活了的意思嗎?!!
唐靜蕓則是心中毫無波瀾,別的不說,前世身為唐家家主的時候,唐家強敵環(huán)伺,她得罪過多少人?又坑過多少人?當初的她都能夠不懼任何威脅,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quán)的教授,有什么不可的?
再說了,唐靜蕓這人的性格素來如此,你敬她一尺,她未必會敬人一丈,但是,你不敬她一丈,她是必然要報復回去的!
她這種性子,放在過去就是典型的真小人,報復心不要太強。
褚教授看著面前這個女生,站在自己面前,怡然不懼,面色沉靜,站的筆直,宛如一棵碩碩揚揚的青松。有一瞬間他差點以為遇到的是自己的那些老友。畢竟,現(xiàn)在的年輕人,在大趨勢的影響下,已經(jīng)很少會有人有古人的那種風骨。
但是,哪怕他心中升起了幾分欣賞,眼角還是忍不住跳了跳,無他,只因為這個女子的嘴巴太毒了,說的話真是難聽極了,他褚漢生在滬大任教后,已經(jīng)很多年不曾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人了!
唐靜蕓當下就是冷冷一笑,衣袖一甩,“我慕名而來,卻大失所望,既然如此,那不聽也罷。”然后她施施然的轉(zhuǎn)身離開。留下滿室嘩然!
滬大辦學這么多年來,大概還沒有遇到過這么一個猖狂的女子!
居然敢因為教授的幾句指責而甩袖離開!這樣的姿態(tài)真不知道該是崇拜好還是指責好!
而被留下的褚教授則是和教室里的學生大眼瞪小眼,然后狠狠的一拍桌子,“好個猖狂的小崽子!敢到我的課堂來撒野!誰家沒教養(yǎng)好就放出來的,老夫我非得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滬大聽課的學生都是對視幾眼,紛紛搖頭,表示他們也不清楚。
而同樣慕名而來的幾個燕大交流生,則是愣愣的,木木的,被剛才發(fā)生的一幕震撼到了!
幾人對視,面面相覷,然后有一個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別告訴我這是唐靜蕓!!!”
其余幾人麻木的點頭,“好像……確實是、她!”
“真是猖狂的可以!”有一個忍不住用拳頭擊掌,語氣中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這個唐靜蕓還真是有種難言的氣度!
于是,這幾個人回到了教室后,將唐靜蕓在褚教授的課上發(fā)生的事情給說了一遍,自然是引起不少人的驚呼,也有對唐靜蕓頗為熟悉的,聽說過她在燕大行事的,則是表示,唐靜蕓就是唐靜蕓,不管是在滬市還是燕大,總是能夠掀起風浪。
所以,這才有了現(xiàn)在這樣的一幕,班上的人都以一種新奇的眼光看向唐靜蕓。
這些交流生雖然也是天之驕子,雖然也身帶傲氣,但是或許是從小就對老師的那種尊重,讓他們從來都沒有公開頂撞過老師。就算是其中的幾個世家子弟,也是習慣于教養(yǎng),很少會這么鋒芒畢露。
一時間對待唐靜蕓的心態(tài)都有些復雜。
唐靜蕓聽著這些人的打趣,淡笑著,“我不過就是說說心里話,誰讓褚教授那老頭不給我面子,我可是代表燕大出來的學生,如果我因為被他的幾句呵斥就灰溜溜的滾出教室,燕大的臉面何在!”
她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鳳眸微微上揚,顯得凌厲而高昂,“都說花花轎子人抬人,既然有人不喜歡這一套,我就燒了他的轎子。反正我唐靜蕓就不是個喜歡吃虧的性子!”
班上的人對于唐靜蕓似乎有了重新的認識。
這樣的唐靜蕓仿佛剝?nèi)チ似饺绽锬欠N平和清冷的面具,變得更加的張揚,宛如一只在仰著脖子名叫的仙鶴,飄飄然,不可觸之。而那眉宇間鋒芒畢露,卻不會讓人覺得不喜,反而愈發(fā)覺得有范兒。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吧。
怪不金融一班的人對唐靜蕓都是極為夸贊。班上很多人的心中同時冒出了這個念頭。
這不過是交流生活動里的前幾天,唐靜蕓也不過是初初的展露了幾分她的性格,卻已經(jīng)讓很多人對她心生好感。身在陌生的地方,其實很容易讓一群熟悉的人抱團,也很容易讓人升起集體榮譽感,而唐靜蕓,正是被樹立起來的旗標。
唐靜蕓的行為不僅是燕大這里的人知道了,還在滬大里傳了頗久,畢竟當時在褚漢生的課堂里上課的學生人數(shù)可不少。
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唐靜蕓姓甚名誰,但是這幾天這些人縫紉打招呼,說的就是“你聽說那個被褚教授當中批評為‘猖狂’的女生了嗎?”滬大辦學這么多年來,還沒碰上這么有個性的女生。
而我們的唐靜蕓同學,則是依舊很平淡,仿佛那天那個說出猖狂話語的不是她,依舊笑的平平和和,每天上課聽課,然后準時回家和姜曄吃飯。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她走在路上,偶爾會被認出來的學生議論幾句。但那也只是生活的一點點。
只是,有人卻在為她這樣猖狂的行為惱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