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向冉緊閉的雙目,竟緩緩溼了!
很快,兩道眼淚在他的臉頰上,緩緩地流了下來。
這時候,整個房間,充斥了一種巨大的悲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劉櫻抱著枕頭,淚水不可遏制地流了下來。能夠讓向冉這麼悲傷的,那麼,這個人,肯定是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向冉睜開眼睛,看到一臉淚痕的劉櫻,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劉櫻,口中安慰道:“別哭。這是過去了的事,你不要悲傷?!?
劉櫻擦掉臉上的淚水,沒有說話。
向冉又道:“我是個私生子,十歲才被帶進城裡,認祖歸宗。那個黑社會老大父親,他有一個比我大兩歲的兒子,還有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女兒。我們三個,都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
“那個妹妹,不知道爲什麼,特別黏我。後來,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好。而那個哥哥,卻非常討厭我們。在那個哥哥的手段下,我們過得非常很拮據?!?
說到這裡,向冉看向劉櫻,“在緬甸的時候,天下著大雨,打的之前,你問我,‘那個,你有錢嗎’,我妹妹也曾這麼問過我
。”
“那也是一個下雨天,下得比那一晚還要大。我們都沒有傘,被那個可惡的哥哥扔在離家很遠的地方。我們想要打車回去,但是身無分文。妹妹很害羞,不敢坐霸王車。她問了之後,知道我沒有錢,便怎麼也不肯打車。那個雨夜,我們冒著雨走了三個鍾纔回到家?!?
“我長大之後,爲了活下去,和我那個大哥爭奪地盤。我們都想置對方於死地,但是沒想到,死的卻是妹妹。”說到這裡,向冉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但是裡面滿滿都是愧疚以及懷念。
“她是爲了幫我擋住子彈而死的,那時,她還差兩個月滿十七歲。臨死之前,她問我……”向冉的聲音很輕很輕,彷彿已經說不出話來。
“問你什麼了?”劉櫻忍不住問道,她眼中的淚水,怎麼止都止不住。
向冉和向冉的妹妹,相依爲命、互相取暖的兩個人,父親不管,哥哥想要他們的命。而母親——也許他們根本沒有這個稱呼的概念。跌跌撞撞地長大??墒亲罱K,還是有一個人悽愴地死去。
對於向冉來說,他那個時候還年輕,滿腔熱血。想要大幹一場,把那個所謂的大哥幹掉。可是最終,死的卻是自己從小相依爲命的妹妹!還是爲了給自己擋子彈而死的!這無疑是一把尖刀,深深地插進那個還不滿二十的少年的心裡!
向冉沒有說話,他只是一直給劉櫻扯紙巾。
劉櫻擦著淚水,突然想起來。就是自己剛纔說的那兩句話,那兩句讓向冉非常反常的話!正因爲這樣,向冉纔對自己坦白,沒有繼續隱瞞下去。
“你。難道要一直過這樣的生活嗎?”
“如果,我說如果,你可以選擇,你會不會選擇一種貧窮但是安寧的生活?”
看到劉櫻明悟的神情,向冉低低地道:“你想到了嗎?她死了之後。我才明白,我是願意過這樣的生活的。只要我們都好好地活著,那麼生活困苦一點,也沒有關係??墒牵K究是死了……”
劉櫻看著難掩哀傷的向冉,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聽到這些,我感到很難過。我現在心情很不平靜,我也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即使你願意去過普通的生活,可是,你的那個大哥,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涉及到權力慾望,他怎麼可能讓你這個威脅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剛纔問你這些,卻是我魔怔了?!?
“那麼,一切都是註定的麼?”向冉低聲道。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並不是爲了向劉櫻要一個答案。
“不!怎麼會是註定的呢!只是,只是,只是你那個大哥,太過殘暴了?!眲颜f了幾個可是,終於是扯到了一個理由。
其實,真的不可能是註定的。如果向冉沒有回到黑社會的家,如果向冉沒有在自己羽翼未豐的時候和大哥火拼,如果那個妹妹不是出生在黑道家庭,有無數個如果,都可以避免這場悲劇??墒?,世界上沒有如果!
看到向冉難掩悲傷的神情,劉櫻又道:“我覺得,你好好活著,過得很開心,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向冉伸出一雙手,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手,道:“這個世界上,有靈魂嗎?你認爲,她還能看得到我嗎?”
對於這個問題,劉櫻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其實一點都不擅長安慰人。但是看到向冉的樣子,她卻是不得不安慰的:“應該看得到的。即使看不到,你也該知道,你是她的牽掛,她希望你過得好。所以你應該要好好生活,以慰她在天之靈?!?
“我想,她活著的時候,肯定很希望你和她都生活在平凡的家庭,能夠快快樂樂地長大。她臨死前一刻,肯定也是希望你以後能夠迴歸正常人的生活,不再整天生活在刀光劍影中。因爲,她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半晌,向冉道:“謝謝你的安慰。我該走了?!?
劉櫻倏地站起來:“你要去哪裡?”
“離開這裡,我不能給你招麻煩了?!闭f著,向冉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走到一半,向冉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對劉櫻道:“不用爲我擔心,我不會死的?!鳖D了一會,又道,“我會慢慢漂白我的生意的?!?
說完,他不等劉櫻回答,繼續往前走。打開門後,即將閃身而出的時候,向冉回過頭來,道“對了。你,離帶你上船的那個男人,遠一點。”
“等等!”看到向冉的身影即將消失,劉櫻連忙出聲挽留,同時她整個人撲上去,關上了門。
“現在我們是在公海上,活動的地方只有這艘郵輪。你出去之後,被追殺的話。怎麼辦?”
向冉道:“明天郵輪會返航,我能支持到明天?!?
“你撒謊!”劉櫻毫不遲疑地拆穿了向冉的謊言,“如果你真的有地方躲,能夠支持到明天,怎麼可能回來這裡利用我!我這裡,肯定是你最後的一條路了?!?
“你要相信我。”向冉說完,打開門直接離開。
劉櫻阻止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向冉離開了。
可是不一會兒,外面便傳來了打鬥聲。劉櫻大驚,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見到打鬥的人。劉櫻連忙跑過去。叫道:“住手!”
兩個打鬥的人住了手,劉櫻看去,見向冉嘴角有血絲流了出來,臉色更加蒼白了。想來這次被打。他傷得更重了。
而另一個人,正是小周。此刻,他正看著劉櫻,眉頭微皺。
“小周,他不是壞人。我認得他,他幫我過。”劉櫻連忙對小周道。估計小週迴來,見到向冉從自己房中走出來,以爲是壞人,這才動手的。
一直站在旁邊的丁帆道:“他是個黑社會。不是好人。你是被他威脅了吧。”
“不!我沒有!”劉櫻搖搖頭,走到搖搖欲墜的向冉身旁,急問:“你怎麼了?沒事吧?”
向冉搖搖頭,然後看了小週一眼,眸中思緒莫測
。
小周站在向冉對面??戳丝磩?,又看了看向冉,沒有說話。
丁帆在一旁看了,急道:“小周,難道你要功虧一簣嗎?”
劉櫻攙著向冉的手一頓,看向了小周。
什麼意思?難道之前打傷向冉的,就是小周?她知道,小週上這艘郵輪,是有目的的。難道,這目的,就是殺了向冉?
“小周,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劉櫻看著小周問道。
小周看了一眼丁帆,眼中殺意凜然。但是面對劉櫻的提問,他並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劉櫻。
劉櫻側身,看向身旁的向冉,“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你的傷,是小周打的?”
向冉看到劉櫻的神情,嘴脣動了動,卻是沒有說話,而是低下了頭。
看到這樣的向冉,劉櫻突然想起向冉即將離開的時候,告誡自己要遠離帶自己上船的男人。這個人,是指小周,還是丁帆?
不對,劉櫻暗地裡搖頭否決自己的猜想。小周的職業神秘,她早就知道了。那麼他和向冉敵對,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自己爲什麼反應這麼大?
想到這裡,劉櫻已經收起了臉上的神色,她看看小周,又看看向冉,平靜地問道:“你們是敵對關係?”
說話間,目光直直地盯著小周。
小周點了點頭。
劉櫻的目光,轉向向冉。
向冉見小周已經承認了,於是也點點頭。不過,他很快又道:“他不是我的仇人。應該是被人叫來殺我的?!?
聽到這裡,劉櫻懷疑的目光,看向丁帆。
丁帆連忙搖搖頭,道:“肯定不是我?!?
劉櫻心中暗歎,現在可怎麼好?如果小周要幹掉向冉,估計向冉是活不下去了。
單看現在向冉受傷這麼嚴重,但是小周看起來卻無一丁點兒損傷。就可以知道兩人的戰鬥值如何了。
似乎知道劉櫻在想什麼,向冉道:“這一槍,不是他打的。我被人偷襲?!?
聽到這裡,劉櫻並無半分輕鬆。小周和向冉,都是她認識的人。就情分來說,向冉是比不過小周的??墒牵瑒偫u,向冉當著自己面前流淚了。一個堅強的人願意在你面前哭,那麼表示這個人是把你當做朋友來看的。
劉櫻自然知道這點,她此刻,有一種報答知遇之恩那種特殊的感情。當然,她和向冉之間,不屬於這種知遇之恩。向冉付出一份真情想要友誼,她卻是不能辜負的??偠灾?,向冉在自己心中,已經有了一些地位了。
現在,她夾在兩人中間,該怎麼辦?